《神曲·天国记事》風義晟

113、CⅩⅢ

　　对莉莉丝这般冲动不计后果的行为，路西菲尔不予置评。
　　如果他未曾来到天国，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斥责莉莉丝冲动并对她无脑的行为加以制止。但现在他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他没有这么做的立场，也许放莉莉丝离去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些都不重要了。）路西菲尔看着红色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他才转身飞回天国。
　　飞回月星天的时候，路西菲尔正好遇到往、上层天空飞行的沙利叶，过去探问才知道，他受邀去参加火星天的庆祝会。
　　“……庆祝会？去火星天吗？”路西菲尔闻言显得相当惊诧，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庆祝会”这样欢脱的东西不可能会出现在气氛压抑的火星天。
　　“是啊，拉斐尔说要给乌列尔庆祝一下。”沙利叶说道。
　　“庆祝？”路西菲尔颇为茫然，“是庆祝乌列尔就任吗？”
　　“嗯，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喝酒而已。”沙利叶乐呵地说道：“反正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去应邀去了。”
　　“原来如此。”路西菲尔点点头。他突然想到拉斐尔和萨麦尔的关系一向不睦，现在没有了这个讨厌的家伙，拉斐尔自然心情愉悦——不过这么险恶的想法他是不会说给单纯的沙利叶听的。
　　“殿下要不要一起去？”沙利叶问道。
　　“可以吗？拉斐尔又没有请我……”路西菲尔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他喜欢热闹，才不会拒绝殿下呢~”沙利叶笑得双眼弯弯。
　　路西菲尔觉得这几天过得实在太沉闷了，或许需要几杯酒改善一下心情。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就……去吧。”
　　两位来到塔尔塔罗斯城，前来迎接两位的还是之前的副官智天使。智天使恭敬地迎请两位到天使长的办公室，并说拉斐尔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路西菲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第纳尔聊了几句，目光在四周绕了一圈：城堡内的天使们行事匆匆，但总归是很有条理的。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却让路西菲尔莫名地颤栗了一下。
　　“第纳尔，乌列尔殿下最近的工作还算上手吧？”路西菲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沙利叶不解地看着路西菲尔。
　　“……咦？”第纳尔露出茫然地神色。
　　“乌列尔殿下突然接手萨麦尔殿下的工作，有没有遇到困难的地方？”这一次路西菲尔说得很明白，还特地强调了“萨麦尔”的名字。
　　“萨麦尔……殿下？”第纳尔一副困惑的表情，“火星天的管理者不是乌列尔殿下吗？”
　　“可是……？！”沙利叶闻言也察觉出不对，他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路西菲尔拦住了。
　　“是我记差了，我们到了。”路西菲尔不动声色地圆过了刚才的话，“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是。”第纳尔面色如常地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沙利叶瞪圆了眼睛，惊得更是不知所措，“第纳尔不是他的副官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
　　“……”两句话的功夫里，路西菲尔就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就只有圣殿里的那一位了。
　　“喝酒吧，免得拉斐尔一个人把酒都喝光了。”路西菲尔说着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室内的装璜与摆设似乎与从前无二，但坐在首座的天使已经变成了乌列尔。不过这会儿办公桌上的文件不知被撸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瓶不同种类的酒和好几个玻璃杯。
　　“沙利叶，你怎么磨磨蹭蹭的！”拉斐尔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发出了夸张的抱怨声，没想到先看到的居然是路西菲尔，“副君殿下也来了？”
　　“我来很奇怪吗？”路西菲尔笑着问道。
　　“本来我还派人去问您有没空，结果您没在星辰宫。”拉斐尔说着，拿了一瓶玫瑰红色的玻璃瓶，“来来来，这可是我新弄到手的玫瑰香槟，就拿这瓶开场吧~”
　　拉斐尔兴奋地拔出了封口的软木塞，带着玫瑰芬芳的酒香从瓶中溢出，瑰红色的酒液倒入玻璃杯里闪耀着粉钻一般的光芒。
　　“今天是为了庆祝我的兄弟上任管理者开的酒会，干杯——”拉斐尔似乎光是嗅到酒的香气就开始醉了，他举杯，开心得像一个小天使。
　　“是该庆祝一下。”路西菲尔率先举杯和拉斐尔碰杯，沙利叶也一起举杯，最后一个碰杯的却是庆祝的主角乌列尔，举杯的动作似乎有些勉强。
　　碰杯之后，拉斐尔迫不及待地就把杯中的酒给喝得干净，马上就续上了新的一杯。
　　“你少喝点儿，免得醉了难受。”乌列尔见兄弟喝得这么带劲，忍不住提了一句。
　　“怎么会，今天可是高兴的日子！”拉斐尔满不在乎地又喝完了一杯，“这还得多亏了殿下把禁酒令给废除了，不然今天就是喝酒也得偷偷摸摸的。”
　　“就算没了禁酒令你也不能酗酒。”乌列尔无奈地说道：“好歹你也是一重天幕的管理者……”就算知道拉斐尔这会儿不会停，他也依旧苦口婆心地念叨。
　　“难得见到乌列尔这么婆婆妈妈地念叨。”路西菲尔被兄弟俩的互动给逗乐了，“说到废除禁酒令，其实是因为在‘第七天堂’的时候被抓包了，为了不让对家先手发难，这才想出这么个损招。”
　　“是‘第七天堂’！”沙利叶惊呼出声，“还惊动了萨麦尔呢！不过，萨麦尔是怎么知道殿下你在那里的？”
　　“肯定是因为得到了精准的线报才有的放矢。”路西菲尔笑得高深莫测。
　　“线报……谁？”沙利叶不明白是谁那么胆大包天。
　　“过去的事已经不重要了。”路西菲尔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下要紧的还有其他的事……对了，乌列尔，你最近几天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哪一方面的？”
　　“你的周围。”
　　“？！”乌列尔惊诧地注视着路西菲尔，半晌又觉得被发现也没那么奇怪，遂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嗯，除我以外，塔尔塔罗斯城里的所有天使似乎都忘记了萨麦尔的存在……说是忘记也不对，萨麦尔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就不存在，好像我才是一直管理火星天的管理者。”
　　“……这？”拉斐尔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酒瓶，仔细思考起来：“还真是！撒拉弗堕天这样的消息不应该这么安静的，想想桑扬沙堕天的那次，甭提有多热闹的，阿撒兹勒可是发誓要宰了他呢。”
　　“也是哦，这么重磅的消息，安吉拉们应该会很热烈地讨论才是。”沙利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只有吾神了吧？”乌列尔苦笑了一声，说道。
　　“不过，为什么呢？”沙利叶不理解，“桑扬沙堕天吾神并没有抹消他的痕迹，为什么换成萨麦尔就不行了？”
　　“桑扬沙是明目张胆地出卖了友方，罪无可恕。萨麦尔他……算是为爱叛逃？”路西菲尔想了想，说道：“背叛的仇恨不能被忘记，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堕天这种事恐怕会变成不好的影响……我们的神主似乎对爱情这样的浪漫的事务提防得很严。”
　　“诶——”拉斐尔拉长了语调，“大部分的天使应该不会为了爱情而堕天的吧？就算堕天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反正天国的堕天率持续走高，总不能都是因为爱情的缘故吧？”路西菲尔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晃动杯中的酒液。
　　“可是到头来却是萨麦尔为了莉莉丝堕天了。”拉斐尔唏嘘道。
　　“那不是挺好的？”乌列尔斜了拉斐尔一眼，调侃道：“至少老是跟你做对的家伙不会再跟你做对了、”
　　“唉，确实很讨厌他啦，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都不肯变通，没有人情味……”抱怨了一大通之后，拉斐尔才惆怅地说道：“可回想一下，那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是什么小气鬼……少了一个能吵架的对象以后的生活就变得很无聊了。”
　　“原来萨麦尔的存在就是用来给你吵架的啊？”沙利叶笑着问道。
　　“拜托，吵架也是一门技术活！”拉斐尔又恢复到夸张的语调，“我这也是在精进我的职业技能~”
　　“所以你在禁闭之所的工作就是和小天使吵架？”乌列尔故意地反问道。
　　“才不是！”拉斐尔的脑门青筋凸起，恨不得抡起拳头就要和乌列尔干一架，“想打架啊？！”
　　“算了吧，你哪次打架打得过乌列尔的？”沙利叶顺势起哄。
　　“闭嘴！”拉斐尔恶声恶气地说道。
　　一时间天使们欢声笑语不断，酒会的气氛也跟着活跃起来了。
　　直到喝完了所有的酒，这场酒会才结束。拉斐尔喝得最多，偏偏酒量又不够，这会儿早已醉得晕乎乎的，可嘴上又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让乌列尔颇感头疼，最后只能让拉斐尔在这里的客房住下。
　　路西菲尔和乌列尔和沙利叶道了别，就飞回星辰宫。在回程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痕迹被抹消的事情——
　　这一招上帝使得的确精妙，只要神力一动，萨麦尔在天国数千万年的功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抹消干净。天国里除了炽天使们就再也没有谁记得他。等到漫长的时间过去，炽天使们也会逐渐忘记他的，萨麦尔就彻底消失在天国的记忆中。
　　（这对萨麦尔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酷刑了吧？）路西菲尔想到自己，如果自己离开了天国，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好。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自己对天国的荣耀并没有多少的追求……
　　（上帝应该会有其它的手段来对付我吧？）路西菲尔如此想着，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算了，我等着就是。）
　　路西菲尔就这样甩掉了心里的负担，径直飞向恒星天。

　　路西菲尔（得瑟）：老子就算落幕也得是轰轰烈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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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大家一定要好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