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炼狱，你是蜜糖》柳熙

18、018

　　虽然奶奶耳背，听不到唐蜜和唐玉芬说的话，但是发生了什么，她总能看到的。

　　即便年纪大了，却并没有老糊涂，究竟怎么回事，她大概也能猜到。

　　别过头去悄悄抹眼泪，她默默叹了口气，不想被唐蜜看到。

　　拉过小板凳坐下，唐蜜继续剥栗子，一边剥着一边大声问：“奶奶，晚上煮栗子粥喝，好不好？”

　　喉头哽咽着，奶奶垂着头点了几下，然后快速抹干净脸，抬起头来笑着说：“好。”

　　“奶奶，你吃月饼吧，不硬的，很好吃！”唐蜜拿着月饼走过去，连说带笑地逗她开心，过了一会儿，总算把老太太哄好了。

　　见奶奶在那里吃月饼吃得香甜，她又走到卧室里去找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之前那一个星期，手机早就没电了，她也没着急。左右奶奶这边有人照看着，储藏室里还能看到监控，有事自然就会告诉她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人可联系了，平常也不会有人找她。

　　然而有些意外的是，手机开机以后，叮铃铃一阵响，竟然一下进来十多条信息。

　　唐蜜有些诧异，一一打开来看，结果发现有很多来电提醒，都是刘西川打来的，他还在微信上问她去哪了，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短暂的诧异过后，她又觉得有一点点感动。难得还有个非亲非故的人会记挂她。

　　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她抿着唇角，拨通刘西川的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刘西川的声音明显有些惊喜：“小蜜？是你吗？”

　　唐蜜应了一声：“小刘哥，你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是呀，怎么你一直关机？”刘西川问道，“是海上没有信号吗？你已经上船了？”

　　“不是。”唐蜜瞎编道，“我手机前几天坏了，刚修好。”

　　似乎松了一口气，刘西川道：“这样啊，啊……那就好。”

　　唐蜜“嗯”了一声，伴着听筒里的电流嗞嗞声，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

　　刘西川支吾了一会儿，又问道：“小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渔船上打工？”

　　“我还没定下来呢，说不准。”唐蜜心中发苦，她倒是想去船上打工，只是恐怕没机会了。

　　“我……小蜜……”刘西川磕绊了一会儿，半晌又咳嗽几声，似乎终于鼓足勇气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吧，我和你一起去船上打工，总好有个照应……两个人挣钱，总比你一个人要快一点……”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发颤，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似的。

　　唐蜜怔愣了一秒，脸颊随即开始发烫。

　　他这话说的，无异于向她表白了。他愿意陪着她一起去打工，和她一起还债。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自然不言而喻。

　　突然间听到这些话，唐蜜一时间又惊讶又感动。惊讶于他的直白，感动他的善良和好心。

　　只是可惜，她不能接受。

　　她闯的这个祸太大了，她不想把他也拖下水。

　　她不能那么不道德。

　　鼻间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笑了一下，轻声道：“小刘哥，谢谢你。不过我可能不去渔船上打工了……”

　　拿出哄奶奶的那番话，她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备受赏识的厨艺高手，已经被有钱人聘请去做家里的厨师，很可能长久地干下去。

　　“当厨师啊……那、那挺好的，比去渔船上打工好，安全。”刘西川也不知道她厨艺怎么样，只知道她腌的小咸鱼挺好吃的，一时间也说不清究竟是开心还是失望，只能尴尬地笑了几声。

　　唐蜜再次向他道谢，又怕说多了露馅，略微客气几句，然后便挂了电话。

　　从卧室出来，她又跟那位护工聊了一会儿，问了一下奶奶这周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也便放心了。

　　不得不说，虽然言先生这个人很变态，但是他给奶奶请的护工还是挺不错的。做事麻利、脾气也好，看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把奶奶也照顾得很好，唐蜜心里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即便受到再多的屈辱和折磨，她也认了。

　　帮着护工一起准备晚饭，两荤两素带一个栗子粥，再加上一碟月饼，就算是提前过节了。

　　唐蜜刚摆下筷子，想陪着奶奶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结果大门敲响，司机振东站在门口示意，她该走了。

　　言先生只给她一下午时间，要在晚餐点前赶回去。

　　唐蜜不敢不从，只好忍着眼泪，哄奶奶说她还要赶回去给主人家做饭。

　　奶奶纵然失望，却也没再强求她留下，只是一劲儿地叮嘱，让她好好做活，还要照顾好自己。

　　唐蜜连声答应着，依依不舍地走了。

　　临出门前，想起厨房里还有她之前腌好的小咸鱼，于是便拿上一包，想着送给庞姐尝尝。

　　回到澜湾公馆的别墅，很幸运的是，言先生不在。

　　唐蜜吃过晚餐，便被宋主管赶回文小姐的卧室。

　　八点一到，灯光便准时熄灭了。

　　不过这次不怕了，唐蜜的手机有电。

　　握着手机看了会儿娱乐休闲的网页，她又想起下午见到唐玉芬的事。她这位大姑，真的是有些过分了，也不知道奶奶背地里会怎么伤心。

　　因为农村一贯的作风，家里的老房子是交给儿子来继承的，所以唐蜜爷爷去世以后，他们家的老房子就过户到唐蜜父亲名下。

　　因为这事，唐蜜的大姑、二姑两人很不满，但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老房子当初盖的时候，也是唐蜜父亲出的钱，她们两个当女儿的一分都没掏。只是没分到房子，她们便提出，以后奶奶养老就归唐蜜父亲负责，她们当女儿的不会再管了。

　　后来唐蜜父母出了意外，这两个姑送来二百块钱丧葬费，之后便再未露过面。

　　唐蜜永远都忘不了，奶奶那次发病住院的时候，家里拿不出一分钱。她走投无路，去找大姑二姑借钱的时候，她们说出的那些话有多难听。

　　那段异常煎熬的日子，是她守着奶奶一天天熬过来的。是她厚着脸皮满村去借钱，受尽白眼和冷漠，好不容易把奶奶救回来的。

　　奶奶是她们的亲娘，亲娘可以不和自己的女儿计较。

　　但是在唐蜜心里，那两个姑已经不算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