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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寿 ...

  •   第八章大寿

      时光匆匆,十日后的寿宴很快就来临。

      这段时间内,张绛月吃着那大夫给的药调理身子,也在监督柏氏练舞的情况。柏氏多年的软舞功底也是有,但张绛月精益求精,常帮她挑动作、练体型。柏氏起先还疑惑,自己不爱舞的女儿怎么如此熟练,张绛月亦“旁观者清,看客自然知道跳的好不好”为由搪塞过去。

      这招其实不高明,所以要做就要做到极致,否则必会事得其反。

      为此,张绛月十分费神,时有头晕之感。她想待寿宴后,一定要撺掇赵玉之请个大夫,给她好好看看。

      这是个喜庆场合,杨氏也给各院子购置了些亮色的成衣与首饰,又拨了些银两,准他们每人可申请半日出府采买礼物。

      柏氏送礼的事解决了,张绛月自己却犯了难。绣衣裳、绣香囊这种不容易出错的她又不会,吹拉弹唱、写字作画这样的又个人风格浓郁,不适宜拿出来招摇,光靠银子去买东西又显得敷衍……

      若在以前,她公主府的库藏里随便拉一件都价值连城了,而今却拿着几两碎银子发愁。

      她带着春淇没头苍蝇般在街上转了转,忽然看到一个老翁在卖莲子,面上泛起成竹在胸的微笑,道:“有了!”

      ·

      寿宴当日,赵府张灯结彩,从下人到主人都是喜气洋洋。大门处,除有管家、仆人在外,赵玉之也携杨氏及赵伯渊亲自迎宾。

      他从不大操大办寿宴,所以除了外家杨家外请的都是官场上的挚交。

      约莫酉时四刻起,陆续有宾客至,寒暄一二,就有婢子引着从正门入宴厅。厅中今日布置的颇为典雅古意,却不失喜乐氛围,厅门正对着首席,下首西边及东边各置铜案三张,锦席六个,两边皆排了两排。铜案上放一盘瓜果,一壶清酒,及两份碗筷、小食,中间留出空余,放待会轮流上的正菜。宾客席后,是从乐坊请来的乐姬舞姬们,正跪坐待命。

      妾侍、子女从宴厅靠近院子的后门进,现已于西席坐毕,西边首席空着,留给杨氏一对儿女,现只有赵丹妘入席,中间坐的是傅氏母女,近门的是柏氏母女,后排则坐着其他姬妾。今日大家也不那么素雅了,都打扮得娇艳精细起来。

      傅氏着了福字纹酡颜色的交领襦裙,倭堕髻上环着攒珠玉蛾冠,随身动而轻轻摇曳,黛色淡扫眉梢,胭脂轻抹唇畔,不须太多缀笔,已然婉转可人。赵丹婳随了她,一大一小,一静一动,看上去如诗如画。

      赵丹婳和身后姨娘搭话,极为热情,惹了赵丹妘一个不屑的白眼。不一会,有宾客徐徐至,才正襟危坐起来。

      不久,赵伯渊陪着两个人入了座,那二人一个气宇轩昂,走路虎虎生风;一个清癯瘦削,步伐稳重。赵丹婳低声问傅氏他们是谁,傅氏回道:“这两位是宣威将军唐昊和御史大夫薛仪。”

      赵丹妘朝着唐将军甜甜喊了声:“唐世叔。”

      她与唐家嫡女是手帕交,二人常往来,她自然是熟悉唐将军。不像有的人,她认得别人,别人可记不住她。

      唐将军回首,对她顿首一笑。赵丹妘便向赵丹婳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后面有人来,傅氏也一一为赵丹婳解答。赵丹妘嘁了声道:“傅姨娘可真是博学多识,竟认识这么多外男,可惜这么用心,却没有真认识的。”

      傅氏未搭理她。

      赵丹婳不愿意了,回道:“大姐姐,当年我姨娘女扮男装,随爹出征,常有奇策,那些大人们都佩服呢。”

      张绛月不动声色地把这些话听着,竟是发现了许多新信息。看来,这个傅姨娘除了生的美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故事,这才是宠爱常在的理由吧。至于唐将军和薛御史,她并不熟悉,应是这些年升上来的。

      思忖间,杨氏从正门进来了,引了位大人,且让他坐在了东席之首。

      见着那位大人,张绛月着箸的手微微地发紧。

      那位大人一袭银袍,外着月白纱质大袖衫,镶玉银冠束发,剑眉凤目,鼻似玉梁,面容俊美,他手把折扇,通身有一种潇洒闲雅的气度,着实吸引了女子的目光。

      傅氏又对赵丹婳道:“这位是吏部侍郎,郑瑛。”

      赵丹婳俏脸微红,若是不说,她还以为是一位贵气公子哥儿呢。

      “他也是已故永乐长公主的驸马。”傅氏望着那人,语气微微感叹。

      这边,柏氏也跟女儿咬耳朵,小声道:“听说郑大人挂念亡妻,自公主去后,再未娶妻,也是个痴情人。今日一见,长的如此年轻,可是教人惊叹了。”

      张绛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当年的驸马也不过清俊,如今岁月更替,他不老便罢了,竟更加显得矜贵倜傥起来。

      可也只有她才知道郑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此人性情凉薄,虚伪狡诈,且极为沽名钓誉。成婚后,她没有一日不悔不恨,见了他,便觉浑身不舒坦。

      假使赵玉之有多恨张绛月,那张绛月便有多恨郑瑛。

      郑瑛并未感到来自他人怨愤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入席正坐,时不时和其他同僚寒暄几句。

      忽然,见外面的婢子都进来了,随后进厅的是赵玉之及他身后的那一人。

      张绛月第一眼看到那人就猜到他身份了,那模样,简直和当年的皇弟一模一样,必然是她的侄子。

      果不其然,管家朝众人喊道:“大皇子到!”

      厅内诸人皆行礼,齐声应:“给大皇子请安!”

      大皇子笑道:“无须多礼,大家都起身吧。今日是赵将军寿辰,孤可不能喧宾夺主。”

      礼成,众人归位,郑瑛朝大皇子作了个揖,笑言:“大皇子若不嫌弃,便与臣同坐吧。”说罢,便恭敬地将之请到右首席处坐下。

      宾客入门前便已送礼,现已收入库房。此时将开宴,众婢女先为宾客一一斟满酒,赵玉之遂道:“这是荆州名酒黄山佳酿,赵某先敬大皇子、敬诸位同僚一杯。”

      开宴酒饮过,婢女开始上冷盘,以作下酒用。

      杨氏起身,至赵玉之案前,其婢女双手捧一长锦盒。她道:“又是一年君寿时,妾祝夫君鹤瘦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这把宝剑,是妾今年偶然觅得,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自古宝剑配名将,妾敬献之。”

      说完,她亲自打开锦盒,取出宝剑。剑长二尺五寸,重七锵,由花纹钢锻造成,剑面旋焊纹路交错,寒光凛凛,十分漂亮,剑柄处小篆刻有泰阿二字。

      大皇子眉峰微动,感叹:“竟是名剑泰阿。”

      郑瑛附和:“昔人刘长川有诗云:‘宝剑不可得,相逢几许难。今朝一度见,赤色照人寒。’今日有幸一见,果真如此!”

      得了夸赞,杨氏心下欣喜,依然谦逊道:“大皇子与郑大人果然博学多识,此剑确乃泰阿剑。妾看夫君身上的佩剑已用了多年,故而献宝。”

      随后,赵伯渊献上山东名砚徐公石砚,赵丹妘赠手绣寿字图,傅氏赠牡丹稀种银枝玉花,赵丹婳赠自己所绘的洛都邙山图。

      郑瑛饮了口酒,同大皇子讲话,“赵将军越发让我羡慕了,教养出这些妙人来。”

      “郑大人若是有下凡的意思,怕是过得比赵将军还逍遥了。”大皇子打趣回去。

      “大皇子也知道,臣这一生,也只会有她一人了。”

      “郑大人对我姑母确实深情。”

      二人又低声聊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眼见到了柏氏献礼,春淇伺候着她把外边素雅的袖衫褪去,露出里面鲜妍的石榴红色。柏氏深呼吸一口,起身至台中央。

      两边案席间恰有一大块空地,本也是为筵席表演所用。

      “妾祝君如青山松柏,身康体健,愿一舞《绿腰》为君贺。”说出在心中默默想了几遍的词,柏氏婀娜行礼。

      赵玉之目光微凝,不自觉地正了身;郑瑛衔着笑意再饮一杯,掩去眸中别样神色;大皇子敛眸,不知所想;杨氏皱眉,略有些不满;各姬妾亦神色不明,偶有私语;傅氏侧过脸对赵丹婳道:“婳婳,试试这黄山酒。”

      张绛月着了春淇去席后吩咐乐班起奏。绿腰是家喻户晓的乐曲,天下没有哪个乐坊的姑娘不会奏。

      石榴红衬得肌肤如雪,舞裙样式清简,却尤显娇艳,裁剪合度,显得体态婀娜。长发三千,鎏金花冠束成半垂挂髻,剩下的以朱带绑之,飘逸灵动。肌润冰雪,眉凝轻烟,额点落梅,颊晕飞霞。可谓:削肩细腰,身若摇曳杨柳;桃眸朱唇,脸似盛放海棠。这份明艳灿烂,又是杨氏的温婉和润、傅氏的清雅秀致所没有的。

      丝竹声起,舞缓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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