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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最后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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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话头里既然提到了“明年”，刚才又是在聊总决赛，方士谦不由就想起了总决赛的团队赛刚开始那会儿，嘉世副队长那一句引发场馆内哗然和议论的话语。
吴雪峰提到“最后一场比赛”——以他的年龄来说，在场观赛的无论圈内圈外的各位都是意见一致认为这可能性很大。
而如果吴雪峰退役了，曾经那么亲密默契信任彼此的两个人，副队长的退役，叶秋这位队长——或者不止是正副队关系——她会怎么样？
其实方士谦更想问：你们——的关系会怎么样？
之前在一起了吗？
之后会在一起吗？
还是说……
他微微皱眉，有些纠结地几次开口，又几次把话咽了回去。
虽说嘉世队长已经给了他熟人认证，可这种私密的关系，就算是熟人，贸然询问也是太唐突了。
方士谦几番斟酌，最后出口的干脆便是直白到傻气的询问：“你刚才是联系吴副了吗？他是不是要退了？”
因为直白，于是更有种置身事外之人的坦荡与单纯。
叶修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脸上不见诧异，更没有被触及隐私的不快，但她似乎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一个抬眼，一个垂眸，随着她唇边那逐渐变淡变轻的笑容，此前还有些欢快的聊天气氛也一道消散了许多。
叶修没说话。
方士谦略感后悔自己是不是还是说错了什么，心怀顾忌也不好继续开口。
这份环绕在两人中间与夜色相称的静谧持续了好一会儿。
驻足等红绿灯的时候，叶修很轻地“嗯”了一声。
不等方士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其实她没出声？
脸上的神情显得沉静的叶修已收回盯着红灯发呆的眼神，再次朝方士谦弯了下唇。
此刻这个笑容里说不出来有什么开心或是难过的成分，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情绪都有些淡，淡到有种如烟似雾的朦胧，透过月色夜灯一重重朦胧的面纱，才可以隐约窥见她染了点滴惆怅的眉眼。
“是啊。下赛季我得重新挑个副队长啦。”叶修用挺轻松的口吻与神态笑着说道。
吴雪峰赶到酒店后门那边时是跑着过去的。
“久等了。”他喘息着站定，擦了擦额头脖颈的汗。
叶修回身看他一眼，双手抱臂眉梢微挑，唇边是一抹嘲讽：“爆发力有点差劲，你得锻炼身体了。”
“就不准是我爆发过度了？”吴雪峰轻笑出声。
“那就是自不量力，得锻炼头脑啦～”叶修又接着戏谑道。
“也许是我太急了？”吴雪峰也继续和她笑着抬杠。
“你对你的队长信任度不够啊，都说了会等你我还会跑吗？”叶修朝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就算知道不会跑，也还是会着急啊。”吴雪峰如此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又一起沉默了下来。
吴雪峰握了握拳。
这一年来他犹豫了挺久，沉默了挺久，期间其实也曾辗转反侧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拉住她伸过来的手。
顾及未来？
优柔寡断？
……不。
并不是。
在这告别之时，看着这位他心中最为辉煌美丽璀璨耀眼的少女，吴雪峰心里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终于尘埃落定。
就像是夸父逐日，太阳就在天上走着她坚定不变的步伐，而心怀渴慕地试图追逐她离去的身影的人，才会因此而口干舌燥，心如火焚。
虽然离开的其实是吴雪峰，留下的其实是叶修。
但焉知他不是因为再追不上太阳的身影，又不愿强行继续追逐让她目睹自己的狼狈，才会在这样一个时刻选择退场。
虽然这个人如果愿意伸出手，太阳一定不介意他的狼狈与否愿意垂青这个人落入他的怀抱。
可是如果倚仗着她的温柔就这么伸手，那么这个揽日入怀的人就太难看太卑劣了。
是啊，再不走，就会狼狈不堪到一塌糊涂。
吴雪峰轻轻笑了下，站直了身体，“我来了。”
叶修歪头看他，笑容温柔一如当初：“来了。”
吴雪峰伸出手，叶修握了上去，两人像是初见那天一样摇了一摇，便各自干脆地松开了。
“走吧。”叶修转身，示意了下灯光稀疏的林荫，“边走边聊。”
这晚两人聊了挺久，从网游中的初见一直聊到了刚刚的比赛。
这么多年里点点滴滴聚沙成塔，有无数值得缅怀的珍贵片段。
但这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的整个三年，才是比所有片段都要可贵无数倍的回忆。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这段时光吧。”吴雪峰笑叹。
“是啊，当了一回三冠王，前无古人没准也后无来者嘛。”叶修笑。
“也是，三冠王。”吴雪峰微笑点头。
他跟着松开一直握拳的手掌，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只戒指。
“给，你的冠军戒指。”吴雪峰把戒指捏起来递了过去。
“哦。”叶修接过，照着灯光看了两眼，很随意地嘟囔了一句，“跟去年前年的好像也就刻字不一样？联盟也太偷懒了吧。
看完评价完，叶修随手就把这枚在所有电竞选手眼里都是再华丽贵重不过的戒指揣进了裤兜里。
吴雪峰又无奈又好笑：“你小心别丢了。”
“之前的都没丢。”叶修理直气壮，说完继续伸手。
吴雪峰摇了摇头，又把代领的荣誉证书递了过去。
叶修照旧瞥了两眼，鄙视了下审美之后，折了折同样塞进了兜里。
她再次摊开手，这次特别晃了晃掌心：“我说你啊……”
“临别礼物呢？”她最终说了那两个字，而脸上眉间染上的促狭轻松，把这代表着离悲的字眼也衬得不再那么沉闷了。
吴雪峰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要走的是我，该讨礼物的也是我吧？”
“都送你三冠王了，还要别的是不是有点贪心了？”叶修微笑。
吴雪峰一时有些屏息，竟是有些失神地忍不住为这一句话再次胡思乱想起来。
他当然收到了这一份礼物了。
可他还是贪心，还想要三冠王（你）啊……
你看，就是这样。
她对你影响力是如此之大，大到你明明已坚定了决心，却还是会为她话语里那一点可能并不存在的含糊暧昧而动摇。
“嗯。”吴雪峰点头，眼眶有些烫，唇边含笑，“还有想要的。”
叶修微怔。
期待当然是没必要的。
挽留也是没可能的了。
但这不代表人不可以在决定不再期待不再挽留之后的灰烬中，重亮起那么一星微弱的火光。
“说说看？”她抬眼看去，明眸如火。
“………………一个……”吴雪峰张开口，也张开手，嗓音有些沙哑，“离别的拥抱，怎么样？”
叶修眼睑垂落，叹了口气：“败给你了……”
你这个笨蛋！
白痴！
她的眼眸惯来是明亮的，此刻却有些深邃，不是无光的暗沉，而是种沉静的宁谧。
叶修眨了眨眼，像是最后想了什么，但没在多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了下吴雪峰，在他背上拍了拍：“再见。”
“总算让我抢到先说的机会了。”她松开手，眉眼舒展，有什么东西与这笑容一道，被她彻底释放。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从草稿到细写都是写了好几版了，有让他们最后倾吐心意的，有让两个人情绪更直白点的，但是最后犹豫挺久，还是决定这版了。
※愿意拿起珍重，也愿意放下释然，虽然在方士谦那儿流露出了一部分矛盾与伤感，但是如果在吴雪峰面前，叶修更愿意选择轻松的谈笑，而不想给心理压力已经挺大的他再加上一份压力了。
※你看，是我先放开的手，先说的再见。所以，放轻松去过新的生活吧，雪峰。
※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来两个人之间那种含而不露的相互成全呢+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