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业务司》油钵

28、第 28 章

　　胸腔被一股力量有节奏地按压着，嘴被两片温暖湿润的唇轻轻覆上，一股腥甜的气流通过口腔和气管，进入肺里。

　　“秦述，别死……” 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重复。

　　病床上的秦述眼皮动了动，微微蹙眉。

　　“秦述？”

　　“老大？

　　“咦？怎么又没动静了？”

　　不知谁喊了句，“快叫医生。”

　　秦述这才开口，声音有气无力，“祖宗们，别吵了。”

　　“真的醒了！”说这话的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分贝有点高了，又低声补了一句，“太好了。”

　　秦述缓缓睁开眼，花了几秒钟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之后，打量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似是有些失望道：“居然没死。”

　　“你说什么呢。”周飞扬轻拍一下秦述的手，“你昏迷十几个小时了，医生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可别再说不吉利的话了。”

　　“林娇呢？” 秦述试着抬起头，但像灌了铅一样重的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于是他只好作罢，“是不是又跑了？”

　　周飞扬跟王美琪对视一眼，“她……灰飞烟灭了？”

　　“怎么会？她灵体还很强。” 秦述不可置信道。

　　“那天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你控制住了，还没等我们抓捕她，她就自毁灵体了。”

　　秦述现在脑子了一团乱麻。他在能量耗尽后就失去了意识，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死，林娇却灰飞烟灭了。

　　“不对……我当时，已经能量枯竭了，根本控制不了她了。”

　　周飞扬说：“可是，我们去的时候你是能量爆体，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不对。” 秦述虚弱地摇了摇头，“是那些壁画，还有那个法阵，抽走了我的能量。”

　　周飞扬跟王美琪对视了一眼，疑惑道：“什么壁画？什么法阵？”

　　秦述突然猛地看向周飞扬，“墙上的壁画，还有我脚下的法阵，你们没看到吗？”

　　周飞扬想了想，说：“你当时……应该是中毒导致了幻觉，”

　　秦述：“什么中毒？”

　　周飞扬解释道：“那个车间的墙上用黑色的涂料做了一层封层，是为了避免化学物质通过墙体渗透出去，污染环境。但是，工厂被废弃了之后无人打理，日久年深，加上潮湿，涂料底层的有毒物质被释放了出来，你中毒了。”

　　秦述：“他们在那制毒为什么没有中毒？”

　　周飞扬：“他们根本就不在那里制毒，只是把尸体抛在那了，是我们推测错了。”

　　为什么？就这么巧吗？

　　秦述试图坐起，但不知是牵动了哪块骨头，胸腔里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直冒冷汗，“我这是被打断了几根肋骨？”

　　周飞扬上前扶着秦述慢慢躺下，“别乱动，你肺里还有水。”

　　秦述一脸不解，“水？”

　　王美琪终于找着机会说了，急忙道： “那间厂房中间是一个大水池，你躺在里面差点把自己淹死了！我们赶去的时候吴烨刚把你从里面拖出来。”

　　“哪来的水？” 秦述记得自己后来是站在一个池子里，但分明没有水。

　　周飞扬叹了口气，“我们已经问了工厂以前的负责人，那个池子一直都蓄着水。”

　　秦述突然想到了什么，摊开手掌一看，掌心没有任何异样。难道自己真的产生幻觉了？

　　秦述又问：“那吴烨人呢？”

　　“他在缉毒组呢。” 周飞扬帮秦述理了理被子，“案子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交给我们，你好好休息吧。”

　　周飞扬轻柔的声音仿佛带有催眠的功效。秦述觉得眼皮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在不知不觉中再次陷入了沉睡。

　　———
　　中年男子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颤抖，“两位长官，我冤啊……我也不想犯法……”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半年前被刘小平逼迫加入这个贩毒集团的？” 吴烨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

　　“我就被他们骗去玩了几把牌，他们就非说我欠了他们钱，逼我入伙。不然就要去学校闹，杀我全家。他们可是□□啊，我一个高中老师怎么斗得过。”

　　吴烨继续问：“除了刘小平，这个贩毒集团你见过几个人？”

　　中年男人比划了一下，“一个这么高，两只手臂都纹满了纹身的男人，凶神恶煞的。” 他又想了想，道：“还有另一个经常跟他一起的个子小点的男的，长得比较普通，不太好形容。”

　　“就他们俩？”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他们骚扰了我好一阵子我都没答应，直到有次我去儿子学校接他放学，在学校门口看到了这两个男人。我就慌了……”

　　“所以这半年来，你都在帮他们制毒？”

　　中年男人瞟了眼吴烨，哆哆嗦嗦道：“但我是被逼的，警察同志。”

　　龚成功板着脸，冷冷地说：“回答是或者不是。”

　　中年男人这才怯懦的低下头承认，“是。” 但立即又摆着手说：“除此之外，其他的我真的一点都没参与。”

　　“你们为什么要把尸体抛在工厂？”

　　“我连他们杀了人都不知道，怎么还知道抛尸的事啊！”中年男人激动起来，扑通一下跪下“警察同志，我是被逼的，求求您宽大处理吧。”

　　“你这是在做什么？” 龚成功蹙眉，朝男人身后的两个警察喊道，“还不快把他弄起来！”

　　中年男人无力的身体被拖回椅子上，单薄的脊背抖了几抖之后，竟嗷嗷大哭起来，“我是被逼的……我没杀人……”

　　吴烨从审讯室出来，隔着玻璃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医生’，问：“龚组长，你觉得呢？”

　　龚成功说：“我觉得他没撒谎。 ”

　　吴烨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中。

　　林娇已经灰飞烟灭了，他亲眼所见。这个贩毒团伙的全部成员也死的死，抓的抓。难道，这个案子就这样完结了吗？

　　那两封邮件到底是谁发的？

　　这时，监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头顶只有几根稀松乱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胡工？”

　　看到吴烨，胡工很意外，“你也在？正好！”

　　胡工比起昨天看上去更颓了，眼睛乌黑，脸也有些臃肿，但却掩盖不了他眼里的兴奋之色。

　　“我追查到了那两封举报邮件的IP了！”

　　———

　　数辆印着“市公安局”字样的警车呼啸而至，停在了公寓大门口，从打头的警车上走下来两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正是吴烨和龚成功。

　　龚成功朝身后的手下们说道：“你们几个守住这栋楼的出口，你们两走楼梯上去，剩下的都跟我一起上。 ”

　　吴烨在前面带路，一双长腿迈着大步，步履生风地往电梯里走去，“确定她在家吗？”

　　龚成功：“刚刚胡工查了监控，没有她离开家的画面。”

　　吴烨蹙眉，“她太狡猾了……”

　　出了电梯之后，龚成功朝身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几个警员会意，步速放轻下来，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走，不发出一点声响。

　　吴烨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公寓的门，“陶芙雅，我是吴烨。”

　　不出意料，陶芙雅没有开门。

　　吴烨又敲了两下：“林娇……我们找到了。”

　　等了许久，门内依然没有回应，吴烨这才看向龚成功，朝他点了点头。

　　“嘭” 一声巨响门被踹开，几名警察举-枪冲向屋内， “客厅没人。”

　　“人在这里！” 进入卧室的警察喊道，“快叫救护车！”

　　吴烨和龚成功冲进卧室，只见陶芙雅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手上抓着一个空了的药瓶。

　　而她的身边，是一束已经枯萎了的粉色玫瑰花。

　　———

　　“这么多，你真要一点一点找？” 资料室的老警察低头从老花镜上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吴烨。

　　“嗯。”

　　“09年的，都在这两个架子上，你慢慢找吧。” 老警察叹了口气，又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继续看报纸去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在老警察叹了不知道多少次气之后，吴烨终于从尘封的案宗里翻到了一份09年10月份的笔录。

　　吴烨拿着这份泛黄的笔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老警察的叹息声再次响起时，吴烨也跟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持续十年的复仇……

　　———

　　在又住了两天院后，秦述终于按耐不住了。他趁着护士不注意，拿出了屏幕被摔得用起来割手的手机，在“外勤小天使们 [天使] [天使] [天使]”群里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来一个人给我汇报案情进展，不来我就出院。

　　当天下午，吴烨就提着一个果篮来了。

　　秦述早已经从不同的人那里听了好几个参杂了大量脑补和艺术加工的吴烨如何英勇救下自己的故事版本，看见吴烨，竟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

　　“你们倒是遵医嘱，这两天一点案情的进展都没传到我耳边来。” 秦述一脸不满，“现在总能说了吧？”

　　吴烨不由自主地看向秦述的两片苍白的薄唇，脸骤然一热，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把果篮放到桌上，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

　　他拿出一只苹果，开始削皮，“医生说你现在要静养。”

　　“破案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

　　这人自己都这样了，还是只想着破案。果然，他把案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吴烨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这个案子，已经查到头了。”

　　“那两封匿名邮件是陶芙雅发的，她……她昨天已经自杀身亡了。”

　　秦述愣了愣，“居然是她……”

　　“陶芙雅，真实身份叫顾蓝天，S市人。12岁时父亲去世，母亲精神失常自杀，她便由外地的舅舅带走领养了。”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陶芙雅这个身份，是假的。”

　　秦述：“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吴烨垂目道：“顾蓝天的父亲叫顾留声，是一名缉毒警察。2009年10月3日，他在在下班途中被人杀害。由于他被杀的地方是在一个巷子里，没有监控，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凶手，不过警方怀疑是毒贩报复。”

　　秦述恍然大悟，“难道是刘小平他们？”

　　吴烨回：“刘小平、李昌盛、王子强和刘明四人，不是半年前才开始贩-毒的。经过缉毒组对他们的背景调查，怀疑他们是在S市活跃多年的一个贩毒团伙，所以，很有可能当年杀害顾留声的就是他们。”

　　秦述：“所以陶芙雅做这一切是为了给她父亲报仇？”

　　“是的。”吴烨点头道：“因为她跟林娇的关系，所以才会知道获得那么多信息。她把从林娇那里获得的线索匿名提供给警方，为的就是端掉这个贩毒团伙。”

　　就这样？仅此而已？陶芙雅能隐匿得那么好？

　　秦述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没有犯法，为什么要自杀。”

　　吴烨心中郁结，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秦述，“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秦述疑惑地接过文件，只见上面写着：

　　2009年10月03日

　　问：“你为什么要骗那个警察叔叔跟你去那个巷子里？”

　　答：“有个大哥哥给了我10块钱，让我玩一个恶作剧。”

　　签名：林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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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案完结了。
其实本来这个案子的结局走向不是这样的，但跟编辑沟通之后发现我原来设计的结局踩了不能写的雷区，所以只能这样匆匆结尾。但是下一个案子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在设计上会更加悬疑一些。
这本书写到这里，我休息了两周，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偏离了我写文的初衷。
我一开始写文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我自己喜欢。我想写我喜欢的人物和故事。但渐渐的，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意见，感情线不够、人物淡漠、情节踩雷、审核不过这种。
我一改再改，改到自己都想吐。结果我的人物，我最喜欢的吴烨，又偏离了我心中想要的样子，让大家诟病太矫情。
所以从今天起，我会写我自己想要写的，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把这篇文完结了。因为从我开文开始，我就把吴烨和秦述当作了真正存在的生命，我要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故事，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