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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刑场大难(中) ...

  •   到了河谷,盛衮看到那里却被一群人占了——众多农人围着一个老头在说着胡话。
      盛衮大喝:“滚滚滚,全给老子滚!不要耽误老子时间,不然全宰了你们!”
      那个老头自称“九语仙师”,说盛衮不是东西,上辈子就是个头顶绿毛的王八龟,这辈子披了狗皮成了别人的恶狗,竟然还以为自己不是畜生了。
      盛衮怒,令手下四人拔出刀来。
      那老头笑,让信徒们捡起身边石头与硬土,好好“招待”一下这群自以为是的死狗。
      盛衮的手下见对方足足有百人之众,有些心虚,弃了盛衮,扔下刀便跑了。
      赵行盯住刀看。
      盛衮见状也想逃,哪里还来得及,盛衮被众人用土块石头砸得满脸血污,面目全非。
      九语仙师发话说:“将此恶狗埋于此河谷之中,以祭奠旧河神,祈祷旧河神能发发慈悲,重回此河谷,将万民之丰产也带回来!”
      九语仙师的徒弟带着信徒们高呼:“九语仙师,天地皆知,佑我九边,重归盛时!”
      “我,我可以出钱,出钱赎命……”盛衮哭号哀求道。
      众人目光坚定,毫不在乎。
      不久,就有附近的农人拿来了镐头挖出一个坑来,将盛衮丢进去。
      盛衮吓得拼命挣扎,脚下却在沙泥中越陷越深,不久就到了腰,有水冒出来,越来越多……
      九语仙师的徒弟高喊:“快看,仙师法力无边,果然应验!”
      信徒们狂喜跪拜九语仙师,九语仙师抚须闭目,不惊不喜,似个观里泥铸的仙人。
      但,只是坑里有水而已,并没有充盈河谷。
      盛衮还在哀哭,九语仙师的徒弟则暴怒,说:“仙师说,让此恶贼替我们去泥沙里寻寻龙王,或许能引出水来!”
      盛衮被各种农具打着,钻入泥水之中,俄而死了。
      九语仙师说:“看来缘分未到,我们不可强求,还需要继续祈福才是。”
      九语仙师的徒弟说:“上面还有两个被绑着的,不如一同埋了看看。”
      九语仙师默许,那徒弟就带人上去,却发现那两人已经不在了,不禁互相埋怨几句。
      九语仙师说:“罢了,天命难违,暂且回观,再择良辰祈福!”众信徒拜服。
      刚刚,赵行乘那些信徒不注意,用地上的刀脱了绑,拖着白知庸逃到荒草里躲藏,远远望着盛衮被埋了,赵行不寒而栗。
      九边乡乡城里,因太角营要在老街尽头处斩山贼的消息,而热闹了许多。一些人甚至带着妻儿从乡下赶来围观,商贩们也乘机做些买卖赚点小钱。
      盛广来到高台之上坐定,手一挥。遍体鳞伤的大成随即被人拖了上来。两个大汉领着明晃晃的大刀走上台来。
      盛广让军师上前宣读“山贼”的罪状,军师连续讲了大成“二十大罪状”,台下哄笑,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小子一看毛都没长齐呢,竟也能‘淫人妻子,掳人财物’?好个‘无恶不作’,敢问山上混山头的都是孩子吗?”
      另有人说:“就是一个穷户家的孩子,竟能被当作混山头的砍头,当官的真是将我们看作傻子了!”
      又有人说:“真是可笑,北边高丘郡比我们富足,南边苍梧郡比我们安定,为何偏偏我飞龙郡不把我们穷人的命当命看,到处一团糟!”
      有个书生说:“飞龙郡郡守历来任人唯亲,大行‘官贵民轻’之事——好田官占着,好女官霸着,好财官守着,官官相护,官官比攀,官官自得,如此‘官风’,哪里能不糟糕呢!”
      众人大笑,都说书生说得对。
      盛广怒,提刀而起,一脚将军师踢开,喝道:“下民们,听着!谁要是再敢胡乱议论,全都抓上来陪这小贼去死!”
      众人低眉脖子缩了下去。
      盛广抽出刀,推开刽子手,让人按住大成,预备自己来砍。
      突然,有人高呼:“九边旧河谷来水了!”
      “太好啦!”众人欢呼,全都跑出乡城去了。
      盛广令人拼命阻拦,哪里还有人理他。
      盛广咬牙痛骂:“你们这帮混账,竟然不将大爷放在眼里!那个破沟有什么好看的!”
      军师拱手作礼,报说:“九边乡近年来连年干旱,农田荒芜。如今水来了,农人还能赶着时候,种些豆与薯,秋后还能有些粮食过冬。”
      “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是不是!”盛广气得揪住军师,“你再多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不敢不敢,将军不敢!”军师吓得脸都白了。
      盛广让人把大成吊起来,先示“众”,待午后再行问斩。
      “真是一帮愚民!难怪农事荒废,商业不通!”盛广骂了声,骑上高头大马,昂首去向城中自家开的茶楼休息。
      不久,高梨儿与小笮骑马到了九边乡乡城,打听到那“小山贼”因河谷来水没砍成,高梨儿顿时惊魂落泪。
      到达那行刑台时,高梨儿立刻下马,越走越是泪涌腿软。在小笮的搀扶下,她逐渐转到那吊着的小山贼面前,仔细一看——她的身子随即似一瓢水泼到地上——彻底散了,小笮抽泣着用力扶住。
      大成颤颤抖抖地张开眼,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巴干裂,想发声却无声。
      “姐姐?快走……”大成又昏了过去。
      负责看守大成的守卫走过来,指着高梨儿喝道:“既是害怕,就不要看!”
      小笮抽噎赔罪,高梨儿跪下来给守卫递上银柳,守卫回到台下的酒肆继续喝酒。
      有个老婆婆送来一碗水,高梨儿与小笮拜谢。
      高梨儿踮起脚给大成喂水,大成慢慢醒来,眼睛干挤,挤不出泪滴,高梨儿咬着唇,忍住哭声,成了急喘。
      须臾,大成张开血痕道道的嘴唇,断断续续地说:“小姐,回,回去,不要看……”
      高梨儿泪如泉涌,她跪下托住大成的脚,不说话。
      小笮去附近的酒肆里买了碗红汤面,高梨儿站起来接过去,小笮跪下托住大成的腿。
      大成连呼“不要”,可惜腿无知觉,哪里能动得。
      “夫君你放心,我随身有金蟾二十枚,定要为你赎命!若是不成……”高梨儿喂大成吃面,顿了顿,颤泣起来,“若是不成,我便随你去那长云上,作一辈子的夫妻,以报夫君救命之恩……”
      小笮摇头泣说:“不可啊,小姐,不可!”
      大成闭目哀哭,说:“我哪里来的福分,遇见小姐,此生虽死,也是值了。小姐,你不必随我去,过好此生,便是对我报恩了……我是死定了,现有一事,还需小姐相助,去,去飞龙郡城,赎回我姐姐‘吴丑儿’,她被人抓去了郡守府……大成,在此,谢过小姐了。”
      一个锦衣女子从酒肆里缓步走出,厉声呵斥道:“一个小小山贼,竟能招得富家小姐喜欢,这世道真是乱七八糟!”
      酒肆里有人认得此女子,说这是太角营新主盛广的小妾张氏。
      张氏本是带着侍女来替盛广买些酒菜回茶楼助兴的,不承想却撞见这一幕。
      高梨儿与小笮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于是便将大成救人之事讲出来,还把风月乡乡主的“嘉奖文书”取出,交给张氏看。
      众人围拢过来,有人笑说:“高丘郡的义士,飞龙郡的山贼!有些当官的,为了升官发财,无所不用其极!眼里哪里还有‘民生’二字!”
      张氏怒目,喝道:“住口!大将军的威名岂容你等小人妄加议论!再敢放肆,我便报与将军,砍了你们这些嚼舌下人!”
      众人自讨没趣,都回了酒肆。
      高梨儿见张氏如此盛势,连忙跪下赔罪。
      张氏将嘉奖文书丢到地上,对高梨儿说:“生死有命,你还是去买副棺材,厚葬了他吧!”
      张氏转头就走,侍女提着食盒,没有跟上去,而是小声对高梨儿说:“小姐,我家主家心坚如铁,你不必再求!将军最怕他的姨娘卞氏,你快去寻她,她信菩萨,或许会助你,保住你家夫君的性命……”
      高梨儿欣喜,跪拜那侍女,那侍女急赶着走了。
      “蝼蚁之命,何须怜悯?”盛广立在窗前,俯视街上的行人,“杀你小山贼,立我大威信!为官者,不都如此么!菩萨慈悲,必然不会责怪于我!”
      高梨儿问酒肆的人可知太角营新主家的姨娘卞氏在何处,众人不知。
      几个地痞笑着围过来,说:“小娘子如此年轻,可有改嫁之念,我们几个都是未娶妻之人,可要通了姓名,寻个佳期,找一处幽静之所,碰一碰?”
      小笮挡在高梨儿身前,地痞们大笑,说:“咳,这个小的倒是着急,想要先尝尝滋味呢!”
      有个书生站起来说:“无耻!光天化日,怎可如此放肆!”
      地痞们回过头,歪着嘴,骂道:“你个吃书的狗屎,敢对爷爷们大呼小叫,不想活了?”
      书生撒腿就跑,地痞们追了出去。
      高梨儿与小笮乘机别了大成去打听卞氏的住处了。
      书生转到小巷之中,前后都不见其他人,只有他与那些地痞,那书生挑眉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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