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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船匪之患(三) ...

  •   一天前,陶土乡乡城里,一群人在围观什么,连声叫好。
      一个壮汉推开众人,喝道:“娘的,你是哪里来的,竟敢跟爷爷抢生意!”
      孟尚歪着脖子,扬起脸,回说:“谁说我就不能卖卖拳艺了!”
      “老子说的!”那壮汉挥拳就打。
      孟尚与那壮汉打了起来,可惜他拳艺不精,被打得鼻血飞溅,一脸惨相。
      众人起哄嘲笑孟尚“花架式”,孟尚蒙羞而去。
      人群中有一人,追上孟尚,大呼:“孟尚师兄!”
      孟尚回首一看,原来是同门师弟阿龙,孟尚急忙回过脸,飞步疾跑。
      阿龙紧追,用右手拉住了孟尚,孟尚垂首,像个败者,丧尽了最后一丝尊严。
      孟尚去河边将脸上的血污洗洗,喝了不少水,阿龙说近日得了贵人相助,在黑妖岭上保了性命,寻回了小清,后遇到一位善心药师帮他寻了个乡卫的生计,勉强能够糊口。
      孟尚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走。
      阿龙请孟尚去茶肆吃了几碗红汤面,孟尚吃完拜了阿龙就要走,阿龙喊住孟尚,说:“若是没有生计,师父在昌运斋①陶土分号当镖师,师兄可去寻他。”
      孟尚也不回答,落寞离去。
      阿龙回去继续当差,直到晚上换班,这才回家。阿成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说他贾羽村的那个师兄家遭了难了。阿龙问了仔细,大呼:“师兄还不知呢!”
      “快,随我去追!”阿龙跟小清拿了柳钱,带着阿成去雇马,沿着乡道向贾羽村走,一路走,一路喊……
      孟尚在一个破庙挨了一夜。清晨时,他离开了乡城。
      乡道上,一顶轿子与一匹马渐渐近了,孟尚看到唐氏竟与一个小童骑在马上。
      孟尚连忙藏身到树丛之中,悄声骂唐氏不知羞耻,自己刚离家几日就抛下计儿,跟这坐轿之人到乡城里享受。
      唐氏等人走后,孟尚爬出来,指着唐氏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贱妇!毫无廉耻,我如何就看上你这贱妇了!我孟家的颜面全被你丢尽了!”
      孟尚越骂越气,自叹生不逢时,不禁想投河自尽。
      到了河边,孟尚蹲下喝了几口水,指着水里的“孟尚”骂道:“你个傻子!她犯贱享福,你倒想寻死,你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干嘛寻死,去赖到那有钱人家,把熙儿要回来!”
      孟尚思定,愤然起身,去追唐氏与那“坐轿的有钱人”。
      上午,黄乡士抓到船匪的消息令黄苍乡的民众无比欢喜,乡主狄荣也难掩兴奋之情——“新帝有令,‘凡剿贼有功之乡,可获赏三百万!’说是乡里的钱,最后还不是要进我的钱箱?哈哈……”。
      陶土乡的葛乡主也张榜宣传黄苍乡的黄乡士,鼓动各村乡士自立防匪队伍,帮助陶土乡也解决船匪之患,“不是为了灵均剿贼的三百万赏钱,我是懒得管这些船匪的。别看此次狄荣抢了先,没用!娄二只是个‘小菜’,西乡最大的船匪——张柱可在我陶土乡,等我剿了张柱,我功劳不比狄荣大?”
      阿龙追了一路不见孟尚,只得先回乡城当差,等请假后再去贾羽村。他让阿成去贾羽村看看情况。
      “遇着孟师师兄,务必先劝住他,让他不可鲁莽,等我与你们会合后,再做打算!”阿龙叮嘱阿成。阿成应了。
      娄二逃离了枯树村后,无处可去,便化妆成农人,来到陶土乡昌运斋取钱,想远走高飞。
      昌运斋的账房师傅起了疑心,暗中使人去寻乡卫。
      娄二见那账房师傅磨磨蹭蹭地,眼睛骨碌一转,说今日既是忙碌,改日再来。他出门直奔自己的小船,乡卫追来,娄二飞奔,解了船绳就划。
      阿龙正欲去请假,见着这情形,也顾不得左臂,飞身跳到船上,右拳一挥,娄二避开,跳入水中,潜水而去。
      乡卫兵分两路去堵,终于在北边的河口抓到了精疲力竭的娄二。
      娄二谎称自己是张柱的手下,说若是葛乡主开恩,他愿意带着乡卫去抓张柱。
      葛乡主大喜,命自己的小舅子董美带了阿龙等一百名乡卫,押着娄二划船去抓张柱。
      董美将娄二双手绑上,令人拖到最前头的船上,置于船头带领船队去寻张柱。
      行了一路,娄二说是要解手,董美便让人给他松绑。
      娄二大呼:“快看!那芦苇荡中,是不是张黑子!”
      董美与众乡卫回首一看,娄二投入水中,不知踪影。
      董美懊恼,痛骂那头船的乡卫,那几个乡卫也不敢抬头,忍了骂。
      唐氏与月雨梨来到乡城里,到处打听都没消息,唐氏哭泣,想到家中的儿子哭得更伤心了。
      孟尚循声而来,见唐氏在号哭,一旁站着一美人与小童,不见了那“坐轿人”的身影。
      孟尚大骂唐氏道:“你个贱妇,不守妇道,竟乘我不在家,跟了那有钱老爷跑到此处来享福来了!”月雨梨与小房子望着孟尚,像看一个疯子。
      唐氏不管不顾冲上来就抱住孟尚,大呼:“夫君,我寻你寻得好苦……”
      孟尚推开唐氏,质问那“坐轿人”是谁。
      月雨梨站出来,指着孟尚说:“是我,如何!你个男儿,倒似个婆妈,出门这么多日,一点消息也不带回去,你难道不知家人有多担心?如今还对这么好的娘子疑神疑鬼,你该叫作‘孟昏’!我若是姐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孟尚还不依不饶,说自己为了家出来谋生计,被人打得血流满面,唐氏却只知道哭,一点也不体谅自己。
      唐氏苦泣不绝,小房子将这一路艰险道出,孟尚抱肘歪过脸去。
      月雨梨更加愤怒,说:“我看那鲁氏倒是要做好事,姐姐若是去了那大户人家,必然比跟着你这浑人,要好百倍!说是想当拳师却吃不得苦!说是读书考功名,心思却不放在上面!你毫无担当,畏苦怕难,三心二意,能成何事?相反,姐姐为了这个家到处做工,对你信任不疑,还说服家人支持你,你摸摸良心,你对得起谁!”
      小房子都被月雨梨的样子吓住了。
      唐氏求月雨梨不要骂了,孟尚有些心虚,说是自己饿昏了,这才胡说了几句。
      月雨梨要孟尚向唐氏赔礼,孟尚不乐意,唐氏说不用,月雨梨又痛骂了他一顿,孟尚这才大拜唐氏,赔礼道歉。
      唐氏依着孟尚痛哭流涕,孟尚羞愧低眉。
      吃过午饭,众人跟着孟尚去找曾松,希望曾松能帮孟尚寻个事做做。
      曾松见着孟尚大喜,随即举荐他当了钱斋护卫。
      孟尚与唐氏欣喜不已,拜谢曾松。
      曾松让孟尚回家带些干净衣服来,住入钱斋后院,每月能回家三次,月钱一千八百柳。
      月雨梨说:“总比游手好闲要好!”
      唐氏便求月雨梨饶过孟尚,月雨梨斜眼白了孟尚一眼。
      一行人登船,向贾羽村行船而去。
      行了许久,正遇着董美带着乡卫们回乡里去。
      董美让人拦下孟尚等人,指着月雨梨问:“小娘姓甚名谁?”
      月雨梨说:“姓白名弥。”
      董美又问:“哪里人士?”
      月雨梨说:“飞龙郡甘泉乡乡城中人。”
      董美停了停,突然问:“你父亲姓甚名谁?”
      月雨梨笑答:“父亲为‘白钟’。家中还有一兄长,名‘知庸’。”
      董美笑,说是误会。
      旁人问董美为什么问那女子的父亲“姓甚名谁”,董美说:“若是她答‘姓白名中’,必是过分留意我的问题,之中必有蹊跷。”
      旁人赞董美智慧,又问为什么要对这个女子感兴趣,董美说不方便说与众人听。
      月雨梨问小房子那官家的船可曾远离,小房子回头看答“是”,月雨梨这才松了口气。小房子眼神怪异。
      众人回到贾羽村,祝氏跑出来跪下告饶,说计儿被张柱抢了去,要唐氏去菜花滩寻他。
      阿成,鲁小蓉随后跟着出来了,说阿龙没见着孟尚,又沿着乡道向东去寻了。
      月雨梨等人建议回去找那官船上的人,顺便喊回阿龙。
      孟尚却说不用,说他豁出命去也要到菜花滩把计儿救回来。
      月雨梨见孟尚固执己见,便不再管他,带着小房子就跑。
      孟尚让唐氏躲在祝氏家,单枪匹马就要去菜花滩会张柱。众人都不同意,觉得孟尚这样做太危险。
      “不如等那女子喊来官家,接回哥哥,再做打算!”阿成说。
      孟尚不听,转身就走,唐氏拉住他,衣服的一条袖子都被扯了下来。孟尚让祝氏看住唐氏,自己穿着破衣就直奔菜花滩。
      阿成与鲁小蓉见劝不住孟尚,连忙登船去追乡卫。
      月雨梨他们气喘吁吁地追了一路,没有追上乡卫,只遇到了请完假,赶来的阿龙。
      阿龙就带着月雨梨和小房子往回赶。路上他们见到阿成与鲁小蓉,得知孟尚一个人去了菜花滩,阿龙不禁说道:“咳,师兄这个莽人!”
      众人分别,阿成让鲁小蓉下船回家躲避,自己一个人能快许多,鲁小蓉叮嘱阿成不要去菜花滩,阿成应了,她这才下船。
      阿成飞速划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赶上了董美的船队。
      董美听了觉得不可能是张柱,说张柱有的是钱,哪里还需要抢个孩子威胁一户穷人家。阿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董美听。董美听完,说:“若是消息有误,我可要治你们兄弟俩的罪!”
      张柱听说娄二被抓了,又逢知己的结拜兄弟贾任来投,喜不自禁,找了赌友,聚了贼众,在菜花滩的河神庙举行了酒宴,庆祝一番。有人问贾任为什么一来就能当老三。贾任叹了口气,这才说出缘由——原来,他们就是曾经的“飞龙郡五强头”——老大九边乡萧普,老二桃源乡霍彰,老三陶土乡张柱,老四桃源乡贾任,老五九边乡盛槐。
      “谁成想,就这一个月,大哥被斩,二哥被冤入狱,我那毛偷小会的人也合起来反了我,我走投无路,就去找我娘姨,没想到,霉上触霉,娘姨一日内被遭了难……我实在无路可走,只得来投三哥了。”贾任一脸郁闷。
      “没事,贾爷,你来对了!张爷在陶土乡,比那乡主还大,断然不会有事的!”两个手下连忙安慰。
      众人吃得开心,喝得兴起。娄二突然闯了进来,张柱立刻起身,众人也站了起来。
      娄二笑,摸摸腰,给人看他没带家伙。
      张柱问:“娄老板怎么到我的地盘来了?”
      娄二将那倒霉事讲了,还说乡里看来要动真格的了,建议张柱搞票大的然后远走高飞,到南乡去享受一番。
      张柱抚须大笑,说:“娄老板怕死,我‘张黑子’不怕!这陶土乡能治我的人,他还没出生呢!”
      娄二拱手赞道:“张爷果真是大英雄,娄某佩服佩服!遭此大劫,无处可去,故而特来相投,还望张爷给口饭吃!”
      张柱说:“等你胜了我的先锋再说!”
      一个壮汉跳出来,娄二撇嘴一笑,飞奔而上,一个地滚,绕到那壮汉身后,奋力一踢,那壮汉捂着裆部就跪了下来。
      娄二揪住那壮汉的头发,望着张柱。
      张柱仰面大笑,同意收了娄二,于是这“庆祝娄二被捕的酒宴”转而变成了“庆祝娄二来投的酒宴”,众人混着吃喝,才不管是何名目。
      一个小厮进来报说那姓孟的前来讨要他的孩子,张柱望着娄二,说:“将他办了,当个见面礼吧?”
      娄二应,张柱问他要不要带把家伙,娄二笑说不用。
      “拳头够了。”娄二说。
      娄二走后,贾任说:“我听兄弟们说,这娄二一向与四哥不和,如今来投,不会是官家的内应吧?”
      张柱笑笑,说:“他如今是丧家之犬,我若收了他,在东乡的名声又大了。葛乡主必然对我忌惮三分,那么我这日子又得宽松许多。再者说,自从柳衷死后,我在东乡卖贵妇,抢乡士的买卖,也需要找个人替上。”
      河水激荡,阴云避日。

  •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昌运斋,太楚五大钱斋之一,前身是“昌吉钱斋”,由北疆巨富柳溢公周刻创立,“中江之战”后,周刻被杀,昌吉钱斋收归太楚皇业。“楚泣宫兵变”之后,太楚新帝将此钱斋生意交给皇览郡郡守大礼公屈准与内兵太尉屈问共同打理。屈问入主后改名“昌运”钱斋。其余四大钱斋为——高丘郡郡守北丘公屈臻的“万茂钱斋”,九天郡郡守龙眉公屈固的“千仓钱斋”,重华郡南陆公苏平的“广平钱斋”与皇业“万龙钱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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