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62、涉险风月乡（二）

　　吴丑儿安排大壮先把门将就立好，然后再往贾乡主嘴里塞上扯下的布条，最后用吴丑儿布条结成的“绳子”，将贾乡主手脚绑好，塞到床下。吴丑儿又低声说要原来的衣物，大壮点头。
　　大壮便走到院外呼来一个奴婆，要她去拿来吴丑儿的衣物。
　　“敢问军爷，为何要那女子的脏衣裳？”艳妆妇人来了，敲门问道。
　　“少废话，大爷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大壮一声吼，吓得艳妆妇人连忙让那奴婆去拿。
　　奴婆拿来吴丑儿的衣物，吴丑儿连忙换上。
　　“可曾见着贾乡主？”艳妆妇人在门外问人。
　　“不曾见着，只见着与这军爷一起来了东院。”那人回说。
　　艳妆妇人便又拍门问大壮有没有见过贾乡主，大壮刚要说，吴丑儿拉住对大壮耳语几句。
　　“贾乡主说有急事，先行走了。”大壮说。
　　艳妆妇人一边走，一边嘀咕：“难道又去找那周五妹了！哼，虚情假意！不对，不对，我一直在正门，不曾见着主家出门……”
　　大壮出门揪住那个奴婆，逼问其他女子的衣物，奴婆一脸不解，但也不敢招惹大壮，便带着大壮去了，吴丑儿悄悄跟在后面。到了后院的一个小三间，奴婆说就在里面，大壮点头，吴丑儿突然冲出将奴婆推进去，用抹布塞嘴，再绑上。
　　吴丑儿便在东院挨户搜寻，被救的女子又帮着救，不消片刻便有了三十来个女子，她将她们带到那那房子，都换上衣裳。有两个送饭的，与几个仆人，都拦在东院门口的大壮喝退，吴丑儿等人愈加小心。吴丑儿又问到钱财都被那“洪六妹”锁在了西边的“金银楼”里。她让众人躲好，等他们回来，说完从柴房里提溜出一把斧头。
　　大壮开路，打倒了守护金银楼的两个打手，轰开了大门，二人上楼。吴丑儿走进洪六妹的卧房，里面装饰十分华贵，“真是有钱”。
　　吴丑儿看到一个上了锁的红漆柜子，便让大壮用斧头夯开。大壮一用力，“咔啦”一声，门坏了，“哗啦”一声，钱洒一地。二人一看，顿时呆了——无以计数的银蟾金蟾，里面还有数十个雪蟾，几个小木盒里的珠玉也都掉了出来，一看就价值不菲。
　　“能带多少带多少！”吴丑儿眼睛都绿了。
　　“不行！带多了走不动！”大壮按住吴丑儿的手。
　　“坏人的钱，不拿白不拿！”吴丑儿扯了一块布，将雪蟾金蟾拼命往里面捡。
　　大壮喝道：“你忘了那姓萧的了？贪财可是要命的！”
　　吴丑儿这才收手，将包袱系好，临起身又塞了两块雪蟾进去。
　　二人下楼，迎面就撞见了洪六妹，她正带着二十来个打手路过金银楼。
　　洪六妹一看楼下那两个受伤的打手，双目圆睁，指着吴丑儿与大壮，喝道：“原来是恶贼，给我拿下！”
　　二十来个打手气势十足地冲向大壮，大壮连忙带着吴丑儿退到南院，一时混乱，大壮陷入重围。
　　吴丑儿见势不妙撒腿就跑，雪蟾金蟾“哗啦啦”拖了一地，她连忙俯身去捡。
　　洪六妹冲上前，跳到吴丑儿身上，揪住吴丑儿头发，大骂：“贱货，竟敢偷到老娘头上了！”
　　吴丑儿用力甩开洪六妹的手，一个翻滚，摆脱了洪六妹，又回身扑倒洪六妹，骑到她身上，一阵好打，直到将她打得不敢动弹。
　　大壮怒吼一声，挥着两个大拳头，“邦邦”捶倒数人，吓得打手们呼喊“回去抄家伙”。大壮追上去又打倒几个人，随即回来拉起吴丑儿就走，吴丑儿挣脱开大壮，又要去捡钱。
　　大壮怒喝：“他们拿刀去了，你不要命呐？”吴丑儿偏不走，捡了十几块雪蟾，这才要走——打手们提刀涌了进来，大壮“咳”了一声，拔起院子中间晾衣用的粗木棍。
　　打手们辱骂造势，扑向大壮，一时间刀光闪闪，喊声一片。
　　两个拖后的打手盯上了吴丑儿，转身来追，吴丑儿掏出雪蟾，使劲一掷，砸在一个打手的脸上，他蹲下身，捂脸哀号。
　　另一个打手喊道：“小妹妹，乖乖束手就擒，要不然，‘洪夫人’定会活活淹死你！”
　　吴丑儿又拿雪蟾扔，连扔了数个，那打手都躲开了，“不识好歹，大爷这就宰了你！”吴丑儿慌神，冲入一个屋里，打手也跟进去，二人围着方桌绕起来了。
　　院子里，地上躺下了十数个打手，他们哀哭着，讨饶着，大壮浑身是伤，却越战越勇，余下的打手丢下大壮，直奔码头，“快去通报洪夫人！”
　　屋里的打手见外面没了动静，紧张起来，“一会再回来收拾你！”他转身往外跑，吴丑儿冲上去就是一脚，打手滚到院子里，大壮迎上去，一拳捶晕。
　　吴丑儿看大壮浑身是伤，要带他去寻药师，大壮却说那些打手去搬救兵了，要赶快离开才行。吴丑儿回说来得及，她呼喊那些女子上金银楼捡钱，每人不许多，拿十片银蟾就赶紧回家，她自己则返回院子捡雪蟾，大壮叹息。
　　洪六妹吐出一口血吐沫，骂道：“别以为你们能逃掉！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等周姐姐来了，她会将你们扒皮抽筋，挖心掏肺！”
　　吴丑儿收拾好雪蟾，上前一脚踹倒洪六妹，喝道：“任她是谁，我才不怕！”
　　“啪”，大壮突然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吴丑儿一脸惊慌，含泪扑到大壮身上，洪六妹哈哈大笑……
　　周五妹送走了楚水帮的人，回到府里，对手下说：“与楚水帮定下盟约，你们有举荐之功，我自会赏赐！可笑我那外甥贾任，为我引荐的张柱，自以为是，胡乱要价！真当钱是从地上捡来的！”
　　“几日没去乡里了，也该去盘盘账了。洪六妹这个妖精，只会耗主家气力，连个账簿都不会录，真叫我气死了！”周五妹说罢便换上衣物，登船去乡里。
　　行至半道，遇着那几个从酥玉楼逃出的打手，他们七嘴八舌，慌忙报告。
　　周五妹怒喝：“废物，废话倒多，与我们一同回去！”
　　吴丑儿从厨房寻来了盐水肉块，大壮吃了一块，一脸舒心。原来大壮只是饿了，体力不支。二人缓口气，商议着如何是好。吴丑儿说不如“顶尔走险”，直奔那宅子收拾了周五妹。大壮同意，说要把他们“一望大惊”。
　　“大壮，想不到你还有点才学！”吴丑儿投来赞许的目光。
　　大壮脑袋晃晃，自是得意。
　　外面闹哄哄的，大壮与吴丑儿便走出去看，原来那些女子在指责其中三个女子拿了金蟾。
　　“都是我们卖肉的钱，为何不能多拿！她自己还拿了雪蟾呢！”那三个女子指着吴丑儿，一脸不服。
　　“我是拿了，可你别忘了，不是我们救了你们，你们到哪儿有钱分！”吴丑儿大怒。
　　“哼哼，在这儿吃穿不愁，一睡一整天，就晚上服侍几个男人而已……我们要你救？”那三个女子轻蔑地望着吴丑儿。
　　吴丑儿上前就要打，大壮拦住。吴丑儿对那三个女子喝道：“快滚！免得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那三个女子一脸怒气地走了。
　　“我来分！”吴丑儿上楼，给了每人二十个银蟾，两个金蟾。
　　众人欢喜，称谢而去。
　　突然，几声尖叫，有女子返回说刚刚那三个女子叫来了乡卫，要来抓她们。
　　吴丑儿怪大壮心软遭事，大壮低头认骂。
　　说话间，后院传来声音，周五妹等人手持刀剑，来势汹汹，“愣着干嘛！给老娘上！”
　　吴丑儿连忙让众女子进入金银楼。她拉着大壮跑上楼梯，堵住楼上的楼梯口，“这样他们人多也没用！”
　　“从未想过，我洪山村会出你这样威武的男儿！若是今日能活下去，我一定给你找个小娘，为你生一堆孩子！”吴丑儿对大壮说。
　　大壮顿时精神抖擞，眉毛一竖，双眼劲张，一声大吼，吓得花楼打手们从楼梯上退下来了。
　　“还敢退！给老娘上！”周五妹挥剑骂道。
　　打手们便又往上涌，大壮手持吴丑儿递过来的脸盆架，“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击退了打手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不知过了多久，双方都冒汗喘气，陷入僵持。
　　“你们这帮废物！都给老娘让开，老娘可是学过剑术的！”周五妹勃然大怒，喝退众人，一人往上冲。
　　吴丑儿让那些女子将金蟾，雪蟾传递过来，使劲往周五妹身上砸。
　　周五妹连忙抱头后退，大呼：“快去喊朱乡尉来！”
　　吴丑儿在金银楼上到处看，最后目光落到西窗边……她连忙让众女子将洪六妹房中的银蟾运到窗边。她打开窗，对下面的行人大呼：“贾乡主发钱，大家快来金银楼领钱，人人有份，慢了就没呐！”
　　几个行人互相望望，赶紧往这里跑，街上的人们见那几个行人跑，都好奇地跟过来，不一会就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围在金银楼院墙下，抬眼望着，将信将疑，直到吴丑儿甩出一把银蟾，人群轰然争抢，随后有人带头往酥玉楼正门绕，人群浩浩荡荡，拼命往酥玉楼里挤，越挤人越多，越喊人越疯，几个乡卫即使拔刀也拦不住了……
　　吴丑儿让那些女子用洪六妹房中的布匹与床单接成一根“绳子”从窗户口顺下，让女子们一个接一个往外下，有的女子不敢，被吴丑儿吼道：“想活就给我下！”
　　女子们顺着那“绳子”都到了院子外，吴丑儿挥手喝道：“看什么，快逃啊！”
　　楼下的女子都跪下来谢恩，吴丑儿咬牙骂道：“再耽搁，还得被抓回来！”
　　女子们抽泣散去。
　　周五妹听到酥玉楼外的噪声，派人去看，“呼啦”，一大群人争相涌入，接着挤进金银楼楼下大厅，还想往楼上冲。周五妹与打手们大声喝骂，哪里有人听他们的。她咬牙暴怒，见人就砍。
　　众人非但没有吓退，反而一拥而上将周五妹扑倒在地，一阵暴打。
　　打手们也慌了，纷纷去救周五妹。
　　就想领钱的众人毫不畏惧，越涌越猛，将那些打手逼回楼梯上。
　　大壮乘机举起脸盆架与那些想冲上楼领钱的人前后夹击，打手们顿时惊慌失措，一个个吓得跳下楼梯。
　　众人围上厮打，闹声轰杂，号声惨烈，像是在杀猪杀羊……
　　吴丑儿乘机拉上大壮来到窗边。吴丑儿先下了，接着是大壮。大壮体重，顺到半道，接的“绳子”断了，幸好大壮危急中扒住了院墙，吴丑儿长出一口气。
　　大壮跳到地上，二人劫后余生，不禁相视一笑。他们绕回北面的大街上，骑上马就走。
　　大街的东头，一大群乡卫挥剑冲向酥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