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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离别 ...

  •   夜默默地拉下点缀着星星月亮天河长云的天幕。
      花疏晴伤得很重,她望着花沁碧说:“我自出生到长成,都缺关爱,若不是你与相公,我枉称‘笑仙’!自怀上零儿,我无时不刻不在焦虑——我害怕,害怕失去相公的爱意——这是我即使失去性命,也绝不愿意失去的!于花族,我可以威严强悍;于自己,我一直是个长不大的,渴求爱意的女儿……碧姑姑,告诉零儿,我错了……望她,以后,做个好母亲。”花沁碧掩面苦泣。
      竹衣寒咬紧牙关站了起来,走向花疏晴。
      竹衣寒说:“你若是觉得错了,就要活下去,好好补偿零儿。”
      花疏晴摇摇头,说:“多谢你,小云师……我已伤及心脉,性命难保……是我害得他们惧怕我,逃避我……今日死在这里,本该是我受的……”
      竹衣寒蹲下来,握住花疏晴的手,说:“你已让她们父女受过一次罪了,你不能再让他们受这第二次罪!姐姐曾对我说过,‘当你回头,一切都不晚!’陪着她们,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她们父女所期望的!”
      星空下,那个倔强的短发少女扶起那个面容惨败的少妇人,将一颗麒麟丹送入她口中。一个老婆婆同时施展“花魂术”,周围的花儿飞速聚向那少妇人……
      天微微亮起,花疏晴咳嗽着醒来,花零睁开眼,忙要起身去够茶杯。花疏晴拦住花零的手,将它紧紧握住,她泪水溢眶,肆流沾身。
      花零含泪,“阿娘!”母女二人拥在一起,无声相泣。
      楼下,种禾这个出色的厨人,用他的一锅杂肉汤,一锅丝线面,让朋满客栈的住客们欢笑声不断,也引得路人们垂涎探头。
      月雨梨吃得满嘴油,一边哭一边说:“这才是南乡的味道——鲜美香甜……”
      大成吃了两碗后,端上一碗,上楼去送给吴丑儿吃。
      “吃撑了,嗝……”大壮连吃五碗,摸了摸肚子。俄而,他竟然将肚子又“腾出”一点空间,加了第六碗。
      竹衣寒只喝了一小碗汤,便对种禾含笑称赞。种禾招呼大壮再吃一碗,大壮苦着脸说肚子太小了,装不下了。
      “主家一路都不曾吃过什么,这么好吃的面为什么不多吃点?好吃的东西这么多,主家是怎么挨住‘馋’的?”大壮疑惑不解。
      “云师哪里需要吃俗食!每天吸风饮露,吃些果子与丹药,就够了……”月雨梨说道。
      午后,竹衣寒又用“青泉术”帮助花疏晴恢复了些体力,花沁碧用“花魂术”帮花疏晴把外伤疗好。
      花疏晴慢慢起身,这才想起问竹衣寒姓名。竹衣寒便告诉了她,“竹衣寒?我记住你了!”
      随后,花疏晴让种禾带着花零替自己跪向竹衣寒,竹衣寒与她们对跪。
      花疏晴笑着说:“日后,若有所用,南岭花族听凭大云师‘竹衣寒’调遣!”
      竹衣寒点头说:“一样,广云山云族听凭笑仙调遣!”
      花疏晴一抬手,竹衣寒起身上前。花疏晴握住竹衣寒的手,言语谢意间,一只小小的蓝蝶从她的袖口飘出,贴在竹衣寒的手腕下,无声隐没。
      众人立于一旁,满眼悦色。
      终于,竹衣寒她们要上路了。临行前,竹衣寒写了封信交给朋满客栈的掌柜,送往广云山。
      月雨梨兴奋地喊:“叶空谷,我们来也!”
      吴丑儿用肘子顶顶大成,问:“这个狐狸精你别想了,疯疯癫癫的,没个女儿样子!”
      “姐你胡说什么呢!”大成回呛了她一句。
      吴丑儿说:“这个女的心气高,看不上你的;你们主家又是个短命面相,活不长的……你想为我们吴家传宗接代,就别做什么行侠仗义,陪美人的梦了!”
      大成怒视吴丑儿。
      花疏晴不便下床,就由花沁碧,种禾与花零出门相送。
      月雨梨走过花沁碧身边时,花沁碧拉住她说:“我家主人说了,若是小娘你想究灵破境,成为高士,可来南岭拜我家主人为师,她会一直等着你!”
      “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个。”月雨梨皱着眉头,嘀咕了声,也没做回应,谢过而去。
      快出桃源乡时,吴丑儿盯住一辆马车看,随即说:“从这里正好可以拐去高丘郡。我走了,你们保重。”
      大成苦苦相劝,吴丑儿执意要去。
      竹衣寒在路边客栈给吴丑儿雇马车,吴丑儿却说马就可以。
      众人目送吴丑儿急匆匆地离去。
      “又不知撒谎去干嘛了……”月雨梨冷眼视之。
      夜晚,一行人就宿在先前宿过的破庙里。
      大壮发现自己藏的八千柳钱不见了,怀疑是吴丑儿拿了。
      大成却一口咬定大壮自己掉了。
      两人不顾情义,愤怒对骂。
      月雨梨拿了几片银蟾给大壮补偿他的损失。
      “不用,我就要小丑儿把钱还给我,那是我的钱!”大壮嘟着嘴,很生气。
      半夜,大成向竹衣寒磕了三个响头,背起包袱走了。
      竹衣寒醒了,没有拦他。
      天未亮,竹衣寒就预备启程。
      月雨梨嘟囔:“不能再休息会吗,好困额。”
      大壮坐在破庙的台阶上,等到竹衣寒与月雨梨出来了,伏地跪拜,说:“主家,马我喂了。我老大走了,我也得跟他去,希望主家一路生风!”
      大壮走了。
      “那是‘一路顺风’!”月雨梨叹息。
      竹衣寒将斗笠,青羽与包袱放到枣红马上。
      路上,不再闹腾,安安静静地,只有马蹄声声。
      月雨梨骑着花骢跟着,一脸睡意。
      竹衣寒回身,说:“小梨,我想与你说件事。”
      “只要不是赶我走……”月雨梨突然醒了一般,直起身子,皱起眉头。
      竹衣寒叹息,说:“之后这一路必然越发凶险,你还是回南乡好好陪着你的爹娘,安生度日吧。再说,你许久没有消息,家里人必然焦急,难以安生……”
      “我不要离开你!在苍梧郡,我给阿爹写了信,等收到我的信,他就不会焦急了——他知道,他的女儿要长大了!”月雨梨凝眉望着竹衣寒,神情坚定。
      “小梨,我与你有缘相识,我会珍藏于心。只是,前程若有劲敌,我并不能保你远离危险……你若有事,我良心难安,你的父母亲也会悲痛欲绝……”竹衣寒说。
      “你嫌我拖累你了?”月雨梨哀眉落泪。
      “不是‘拖累’,是我与你命里并不同路——我有险要闯,有‘残云’要破。你无须以命犯险,你有你的路,属于‘月雨梨’的路……我们二人,就在此处分开吧,若是前途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竹衣寒说完,月雨梨含泪。
      两人对望许久,竹衣寒催马而去。
      月雨梨骑在花骢上,呆呆地站在柳树下,望着竹衣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林子里。
      疏疏的雨时亲时离,高高的天阴晴不定。
      吴丑儿离开了众人,鞭马猛赶,追上了一辆马车,“贾任你这个混蛋!”
      马车停了下来,贾任跳下车来,笑脸相迎。
      “哎呀,丑儿妹妹,你终于逃出来了!你不知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贾任边说边擦“眼泪”。
      “哼,我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吴丑儿看上去十分恼火。
      贾任连忙解释道:“哎,我见那乡士家的家丁追赶得急,一时慌神,就自顾自地跑回来了,后来听说你不见了,我是日夜派人去寻……罢了,不说了,幸好有菩萨保佑,让你脱险,阿弥陀佛……既然无事了,不如回会里来,我们还是家人!”
      “呸!还想让我帮你发财,让你享乐?你的嘴脸我都看清了!把我的那份钱给我,从此路分河叉,永不相见!”吴丑儿剑眉一竖,伸出一只手。
      “呵呵,你既然不想回会里来,我若是再把钱给你,兄弟姐妹们如何能服气!”贾任笑笑。
      “我呸!还兄弟姐妹,你害臊不害臊,你把他们都出卖完了,独得了钱财,还在我这里装什么有道义之人!你就说,给不给!”吴丑儿跳下马,叉腰而立。
      “给,我给,不过你也知道,我身上从来不带钱,你跟我回小土地庙,按照账簿来,该是你的,我绝不少了你的!”贾任一脸严肃。
      当初吴丑儿在黄苍乡当罗景才小妾时,受尽折磨,想逃又逃不出,一时绝望。没想到,有一天,她在桃源乡落难时,参加的小偷帮派——“柳钱会”的头目贾任,竟然以“占卜游士”的身份来到了罗家。吴丑儿重新燃起逃离罗景才家的希望,她便寻到机会向贾任求助,贾任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得让吴丑儿偷些逃亡路上备用的“盘缠”。为了尽快脱身,吴丑儿就答应了。但是,罗景才的管家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就带上家丁穷追猛赶,贾任丢下吴丑儿跑了。吴丑儿跳到河里,这才逃了出来。谁知道,吴丑儿拼死赶到桃源乡时,却听柳钱会的姐妹说贾任在桃源乡赌博出千被抓了,他竟然将大家都供了出去,他自己用钱买通了乡里,免了牢狱之灾,自此从桃源乡消失了。吴丑儿心灰意冷,又饿又穷,最终饿昏在朋满客栈前面,为大壮撞见……
      到了那个被遗弃的小土地庙,贾任让姘头刘氏去附近酒肆买酒菜,要请吴丑儿吃晚饭。
      吴丑儿也不客气,既来之则安之,一屁股坐长凳上,端起茶水就喝。
      贾任进去将账簿拿出来,一笔笔给吴丑儿捋清楚,再用算盘加起来——“总计是,嗯,一十一万钱!啊?真想不到啊,小丑儿,你对我柳钱会贡献如此之大!”
      “少说废话,把钱拿来!”吴丑儿将一只脚放到长凳上,用手臂搭住,一副强盗样儿。
      贾任真把十一万柳钱都给了吴丑儿。
      吴丑儿见着这么钱,顿时合不拢嘴了。
      不一会,刘氏回来了,三人话不多说,饮酒吃肉……须臾,吴丑儿就趴在桌子上流着口水,打着呼。
      贾任笑着站起来,骂道:“贱货,还敢回来找我要钱!哼,正好让我把你卖掉,得个万把钱买酒喝!”
      过了好一会,刘氏将“人蛇”领来了。
      “人蛇”看看吴丑儿的脸,又看看吴丑儿的身材,摇摇头说:“这个太矮了,值不到钱。”
      贾任皱眉,说:“脸还可以啊,总有老爷喜欢这种小巧而俏皮的女儿,我听说她在黄苍乡卖了五万柳呢!”
      “你跟我说笑是不是?五千不能再多了!如今什么世道,你弟兄霍乡主都倒了!这行当,钱不好赚了!”“人蛇”白了贾任一眼。
      贾任同意了。
      “人蛇”刚要去扛,贾任喊住,伸出手在吴丑儿怀里摸摸,摸出两万多柳钱,还有一块美玉。
      贾任骂道:“娘的,差点让你赚狠了,多亏我习惯好!”
      “人蛇”丢下钱,扛起吴丑儿走了。
      贾任抱住刘氏说:“哈哈,今晚又吃了口肥肉,那马再卖个几千柳,我的心肝儿,你怎么奖励我呀……”
      刘氏发嗲劝酒,贾任放声大笑。
      夜深了。
      “杀啊!”贾任听到庙外的动静,立刻翻窗逃了。
      话说,柳钱会的那帮人,自出了监狱后,就在到处打听贾任的下落,一直毫无头绪。
      “夜里,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蛇,翻墙去找他姘头,墙角下留下一个女子,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以前会里的‘丑儿姐’!所以喊了几个人把她架回来了。”——阴差阳错,柳钱会的一个孩子竟然救了吴丑儿。
      吴丑儿被唤醒后,一怒之下,就带着会里的几十人拿着各种棍棒刀具,直奔小土地庙……
      众人翻箱倒柜,没找到钱,也没找到贾任,只找到了刘氏。
      吴丑儿说:“找到钱就行了,贾任没钱也掀不起什么浪头来。”
      众人逼问刘氏,刘氏吓得不轻,只得说出钱藏在后院荷花缸旁的石板下面。
      众人找到钱数了数,竟然有百万之巨。
      吴丑儿让刘氏说出自己身上的钱和玉的下落,刘氏便从身上取出来交还给吴丑儿。她又安排众人分钱,自己本应分十万,但是她只收了一半。
      “你们别再偷了,带着这钱,去高丘郡讨生计吧,做点小买卖都比偷东西强。”吴丑儿望着众人说道。
      众人应了,告别了吴丑儿。
      凌晨时分,吴丑儿骑着马在路上缓行。
      “下次再为钱所动,别怪我骂你‘贱’!”吴丑儿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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