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38、大战叶连岑（五）

　　北丘公睁开眼，麟儿高兴地问他感觉如何，北丘公说就像是宿醉了数夜一般，头胀脑疼，浑身乏力。麟儿说多亏云相公施救，他说十日就能下床稍微活动活动了。
　　北丘公叹，说没想到遭到这么个惨事。麟儿却说已是大幸。
　　北丘公点头，突然想听曲子了，让麟儿唱古代南楚国女词人安之颜的《半生相思》。
　　麟儿说：“你啊，好好歇息才是！这曲子听了也消耗精神。”
　　“好麟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北丘公哀求起人来，竟像个孩子。要知道，他可是已经四十多岁了。
　　麟儿走出门去，寻听瑶与嘉儿说此事——听瑶不允，嘉儿却说必是无聊紧了，唱就唱吧，轻声唱好了。
　　麟儿这才回来，不用乐器，清唱《半生相思》——“香夜里，香夜里，繁灯映花佳人美，豆蔻年华望春水，一江愁水通天水，此愁无人止，此心无人委。暗柳垂，暗柳垂，宝马香车佳人离，春风满度笑羞眉，长路漫漫车马迟，一眼已相知，一刻已相思。又柳翠，又柳翠，天地两隔短情意，凄雨连连人不寐，归鸿双双书无寄，风入飞花醉，风洒飞花泪。”
　　北丘公听得入神，不禁抽泣，说：“若是我也早去，你们如何是好……”
　　麟儿唱得本就动情，一听北丘公之语，立刻泪如雨下。
　　屋内的哭声惊动了屋外的人，她们冲进来，问得仔细。
　　嘉儿掩嘴，挑眉说道：“怕什么，你若早去，我们再嫁便是了！”
　　“听到没？主家好好养伤，再无趣也不许生出闲愁！不然……”听瑶这么一说，北丘公连声说“不说了”。
　　一片飞花飘落在北丘公身上，听瑶说：“看呐，花都来陪你。你哪里会无聊，我们都在哩！”
　　北丘公大笑，随即捂住腿喊疼，众人责怪他，立刻围上来查看。
　　北丘公说：“我逗你们笑哩！”
　　众人都要扬拳打他，又是一阵欢笑。
　　窗外，小落对小池说：“这北丘公，究竟是哪里惹人喜欢，为何这些女子都情愿随着他？”
　　小池说：“财富多，才学高，又有趣，又多情，你不喜欢？”
　　小落撇撇嘴，说：“噫，与我父亲一般大，我才不会寻他呢！”
　　“你啊，不知这世间一些男子是个何等模样，我们这些婢女若能找到这样的，真要谢天谢地谢祖宗了！”小池戳了一下小落的额头。
　　小落昂起首，说：“大不了不嫁人，又不会怎样！”
　　“那得多孤独，你现在年轻，当是无惧！若等你老了，膝下无子无女，何其心酸！”小池的脸上竟是生出失落来。
　　“我又不惧孤单寂寞——每日有事做，有钱领，舒服着哩！等我老了，正好雇个婢女，让我也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嘿嘿，到那时，我好着哩！”小落扬起眉毛，自是得意。
　　小池拉住小落，说：“好啊，我等着！你要真有这般骨气，等你老了，我出钱，给你请婢女！”
　　小落大笑，说：“一言为定！这便宜，我才不会客气呢！”
　　白水乡的官道旁，大成带着月雨梨躲在沟渠里。
　　大成说：“那么响，他们竟是跑去了，我们如何是好？”
　　月雨梨眨眨大眼睛，说：“论实力，我自是可以去看的，只是你在……我恐怕无力保护你！”
　　大成眉头一皱，说：“什么？说的好像我拖累了你一样，呵！”
　　“本来即是如此！”月雨梨不依不饶。
　　大成指着外边，说：“那好，姐姐，你一人去看，我留在此处，不敢拖累了姐姐！”
　　“估计已是打完了，兴许看不到什么了……”月雨梨望望外面。
　　天地之间白光一闪，接着大地震颤，月雨梨连忙抱紧大成——轰鸣声如同千军万马呼啸而来。两匹被系在树上的马儿慌得嘶鸣，乱奔乱跳，可惜挣脱不了绳子。
　　大成眯上眼，问月雨梨：“这便是姐姐说得‘打完了’？”
　　月雨梨让大成探头看看，大成让月雨梨自己看。
　　月雨梨推开大成，说：“你是男儿，我是女儿，你不看谁看？”
　　大成歪头说：“那你还比我大四岁呢！”
　　“这与年纪有何关系？我还是女儿，你还是男儿！”月雨梨理直气壮。
　　“那你刚才还‘实力’，‘实力’的呢！”大成撇嘴。
　　月雨梨气得脸僵气喘，她白了大成一眼，死命掐了大成的胳膊，大成揪起脸来，一脸苦相。
　　大成探出头，望了望，好似平静了，但是，有水响！突然，一个大浪跃到田里，扑倒了一大片禾苗。
　　远处的天空中，红光一闪，大成连忙低头，伸手去抱月雨梨，月雨梨打开他的手。
　　群鸟回飞，大地安静了下来，雨丝一根一根飘落。
　　月雨梨让大成把衣服脱下来挡雨，大成说：“我就穿了一件，你要看吗！”
　　月雨梨凌眉喝道：“看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小孩，你还怕姐姐我喜欢上你不成！”
　　大成乖乖脱了，两人罩着衣服躲到树下。
　　远远地，一个小黑点在飞速变大，是云思意。
　　大成高兴地站起来挥手。
　　月雨梨看到竹衣寒在云思意肩上，拉住大成说：“高兴什么，小寒好像受伤了！”
　　云思意落下来，将竹衣寒放到马上，喘息着说：“我给她服了丹药，她须休息，你们快回去！”
　　月雨梨解开缰绳，刚要上马。
　　大成大呼：“快看，那是什么！”
　　月雨梨连忙上马，带着竹衣寒催马就走。
　　云思意握拳，“快走，我来拦住他！”
　　大成连滚带爬地上了马，发疯似地挥鞭，马儿飞奔而去。
　　天萋萋，一场大雨将至。
　　鬃猿卷着飞火而来，云思意出灵，青光闪，云灵化作一团漂浮在空中晃动的液体，鬃猿冲入液体球中，火光闪，一声闷响，晃动的液体并没有破损。鬃猿狂怒，揪住液体壁，猛力一撕，液体球碎了。
　　云思意飞身收灵，万千飞叶雨下，鬃猿振身，红光闪逝，一团巨火轰鸣而升，云思意趁机“云闪”，逃向暗雪岭。
　　鬃猿飞拳一击，拳风立刻将云思意捶进水田里。云思意握拳，深陷于绿意之中，消失不见。
　　鬃猿张开嘴，一声狂嚎，一股乱风骤出，切碎一大片禾苗与草木。
　　云思意接“云闪”飞出，鬃猿纵跃而上，一记“透心拳”将云思意打落。
　　云思意立即飞灵，青光一闪，天地刹那间被绿色浸染，云思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鬃猿双手猛握，炫彩之光闪彻天地，“虹灭”火光爆开，大地被撕裂，天空被穿透，万物毁于一旦，原本的绿色，一瞬间就消散了……
　　云思意被这股火浪震飞无数丈，重重砸在禾田里，留下一条长长的拖行道与一个深坑。
　　鬃猿飞至，云思意用“青梅罩”挡了鬃猿一拳，“云闪”而去。
　　“轰”地一声，一根通天火柱倒下，将鬃猿砸了个伏地不起——屈橦来了！
　　鬃猿狂吼，背上的鬃毛化作毒刺飞溅，屈橦“云闪”而去。
　　鬃猿对着天，又是一声狂嚎，“吼天猋”的那股气旋如同飞箭直奔屈橦。
　　屈橦双拳交叉在面前，身子一振，“赤火破”的巨火球飞旋卷风，与“吼天猋”对接，发出惊天轰鸣，气旋飞散，将地上切出横七竖八的刀痕。
　　鬃猿飞升，蓄力挥击，那拳风如同一股无形剑气，斩破了空气，云思意飞到空中，一个“阴邪术”，又是那团飞浮的液体，抵消了那拳风。
　　鬃猿暴怒，双拳紧握，一股旋风如剑在它身体周围极速旋转，万物被迅速吸向它，随即被旋风切成碎片。
　　云思意化作青雀，屈橦接住青雀之爪，青雀急鸣，振翅而飞。鬃猿露出犬齿，将那股利剑旋风并了那鬃毛毒刺一同挥向空中，那气旋在空中爆开，毒刺飞散。
　　屈橦抱住青雀，青光闪逝，遁入异界，一股“古龙爆”的火柱震退了意欲跃升而来的鬃猿。但那些毒刺还是击中了青雀，屈橦现身，青雀飞坠而下，白光闪，屈橦将青雀纳入一个白球之中，飘落地面，随即消散。
　　鬃猿不顾青雀，一个“吼天猋”，气冲霄汉，“空”的一声飞向屈橦。
　　屈橦迎向那股气旋，合掌，伸展了身子，化作一道疾光，一闪而过，一团金光照亮了阴天万物，裂天巨响，响彻苍梧十八乡——“三心金华破”！
　　鬃猿跪在地上，背部受伤处再次撕裂开，仿佛死了……
　　渐渐地，鬃猿现出了叶连岑本来的模样。
　　天地沉寂，长云静流。
　　如同窒息许久的人突然苏醒，叶连岑狂喘，大笑。
　　屈橦施展“赤火破”，叶连岑化鬃猿飞奔而去。
　　鬃猿又极速化作叶连岑，叶连岑笑了，“我一直以为要与你合灵，方能破境。不承想，与你为敌也能助我破境！这感受，如重生一般……难道这便是，鬃猿‘极欲之界’的能力吗？我感受不到痛，我只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心中涌动！连化鬃猿的速度都变快了！哈哈……我终于，终于可以回到广云山，挑战‘疯女人’梅兮春了，太好了，太好呐！如此说来，我此刻可没工夫与你等废物闲玩了，你等要送死，那便快些！”
　　叶连岑说完，伏地即刻化为鬃猿。
　　又是一股“赤火破”卷着风刃而来，鬃猿举起一只手，一道气盾迅速将赤火破的威力抵消了。
　　屈橦咬牙，飞起，“千旋赤火破”，巨大的火球旋风斜冲而降，烈火爆散，毁天裂地，万云惊没，鬃猿虽奋力开出气盾，却仍旧被炸得手臂裂开，血肉可见。
　　屈橦喘息不止，鬃猿已卷起烈火，极速撞向屈橦，火团爆裂，一声巨响震入地底，禾田中的水气雾散，屈橦被撞的失去了意识，飞落河中，扬起数丈水浪。
　　鬃猿狂吼，朝着西方，刚想急奔而去，天地大暗。
　　鬃猿嚎叫，太楚八灵守①中的近渡自天而降。
　　千羽公听得南方轰隆声四起，来寻云思意与屈橦，仆人却说两位奔马出门了，千羽公大呼“不妙”，随即让人套马，骑着雪踪飞速向南。
　　千羽公的母亲熊氏靠在躺椅上，骂道：“竟敢扰得我无法歇息，这些可恶的灵妖！若是‘雪魔女’还在楚灵司，必将你等斩尽杀绝！”
　　月雨梨带着竹衣寒骑着花骢狂奔，大成紧紧追赶，一路上，见着无数的农人拖家带口，浩浩荡荡，一边骂妖怪，一边向北逃难。
　　千羽公到达白水乡时，正见到月雨梨她们，大成将云思意那边的事说了。
　　千羽公看了看竹衣寒，也不答话，皱眉疾去。
　　大成说：“为何如此冷漠？”
　　“必是嫌弃我家小寒没能杀了那怪物！”月雨梨气得脸青，“太楚贵族尽是些无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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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太楚八灵守，是依据太楚国与太楚境内的灵族订立的《楚灵律》，从灵族中选拔出八位刚正不阿的灵士，负责行使抓捕，击杀那些干扰，破坏太楚境内和平安全秩序的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