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36、内试将至

　　光刃山上云气无边，宋昌永扶着石栏杆，静静地望着遥远的刀公山。
　　宋伦与宋忧离来了，拜见了宋昌永。
　　宋昌永抚须，对他们说：“拜刃一族嫡庶之争的‘内试’就要开始了，听说庶族有个年轻刃师，实力了得，你们也去见识见识，多看看，多问问，多想想，多学学，终归没有坏处。”
　　“小小的拜刃山庶族，我们光刃还怕他不成！”宋忧离秀眉一扬，十分不屑。
　　宋昌永笑，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这世间，并无天下第一，都是人自我标榜而已。虚心，勤学，苦练，方能傲视群雄！不要忘了，光刃家族的威名，不是自以为是获得的，是兼容并包，广济天下之心换来的。如果你们想成就一番事业，永远不要小视任何对手！”
　　“孩儿们明白了，父亲放心，我们此行一定将拜刃的底细摸清。”宋伦低眉说道。
　　宋昌永笑，对宋忧离说：“离儿，你看，你要向你兄长学的地方还很多。”
　　“哼，跟他学只会越学越糟糕……”宋忧离头发一甩，提着宝剑，径直走了。
　　“你看看，跟你母亲一个样儿。我看她是找不到丈夫了……”宋昌永指着宋忧离的背影，一个劲地摇头。
　　“父亲你说笑了，妹妹的任性脾气像母亲，脸庞秀美倒也像母亲。这世上的男子，对女子不是图家世就是图美色！这么说来，她哪里还愁没人要呢！”宋伦听似倒是自有见解。
　　宋昌永话锋一转，问宋伦：“伦儿，你考虑好了没有——妻子是选金刃家族的秦孜，还是养刃家族的汉音淇？”
　　“父亲，此事急不得，还是等百刃大会结束后再说吧，我再利用剩下的时间好好思量思量。”宋伦看似还在犹豫。
　　“你还是快点定了，这两家都等了两个月，一点信都没有，必然焦急万分。”宋昌永皱起眉头对宋伦说。
　　“父亲，近日山下流行南境的小词，你该去听听，特别好听。我常跟离儿去‘百芳斋’，那边的茶食也很不错……”宋伦岔开话题，突然说想起什么事情来了，溜了。
　　等宋昌永回过神来时，宋伦已经消失在石阶下了。
　　“你这个小崽子，越来越会带着我跑了……难道我老了？”宋昌永一脸严肃地叹了口气。
　　溪水潺潺，花影迷眼。
　　宋忧离来到光刃山子云坡的空名草庐——这里是刃族著名高士礼泉公林闲青的住处。
　　宋忧离拍门，有老者在里面喊：“莲儿，开门，有客人到访。”
　　侍女莲儿放下一摞灵术书籍，跑到前门，打开门，一看是宋忧离，立即作礼。
　　宋忧离问：“你家小主人呢？”
　　“小主人说是去云游了，已经有……一个月了吧。”小莲想了想说。
　　宋忧离便骑马走了。
　　一个老者走出堂屋，问：“谁啊？”
　　“小主人的朋友，光刃家的小主人。”莲儿关上门。
　　“你没告诉她，你家主人去哪儿了吧？”老者神秘兮兮地问。
　　“老爷，莲儿才不傻哩！”小莲抱起地上的书走进里屋。
　　宋忧离失落而归，牵马路过小汉河，听见一个年轻的渔家男子唱：“看那汉水之鱼哟，又肥又美咯。看那汉水之水哟，又清又澈哟。看那汉水之男哟，又爱又恨哟。看那汉水之女哟，又笑又愁咯。不解女子情哟，不解男子意哟，同喝汉河水哟，何时灵犀透咯。”
　　宋忧离骂道：“天下男子都自私自利，我们女子何必向他们献情！”
　　几个渔家汉路过，笑着对宋忧离评头论足，宋忧离一横眉，亮出剑来，那些渔家汉连忙绕道走了。
　　宋忧离望着小汉河，有点伤心，静静地说：“母亲，你若还在，父亲如何会去找那个狐狸精呢！”
　　宋昌永处理完族内事务，赶到了光刃山南边的秀栖岭花子阁，秦淑闻正在准备酒宴，小奴跑来大呼小叫说老爷回来了。
　　秦淑闻连忙跑到里屋照照镜子，这才笑依依地走出来迎接宋昌永，两人对笑。
　　红日西斜，人们辛劳了一天，都往家赶，这是一天里最温暖的时光。
　　双秋岭上也一样，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起了袅袅炊烟。
　　小蝉派季儿给高徵送来一些干饼与野莓，高徵问季儿小蝉今晚来不来，季儿说得看情况。
　　不一会，高兴来了，带来一只兔子腿。
　　高兴说：“我说你真是的，你就听族老的，去他们府中待着，他们必然好吃好喝供着你。奶奶都不在了，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呢。”
　　高徵不理他，接过去兔腿啃起来。
　　高银跟来了，她用这些天织布的钱给高徵买了一小壶酒，高徵没收，让她带回去给她父亲喝，高银嘟着嘴立在院子里不走。
　　一会，几个族老府上的奴仆搬来了一堆粮食，蔬菜与干牛肉，一个容貌极好的侍女走进院子，跟高徵说是族老派她过来服侍他今后的饮食。
　　高兴笑，说：“还是族老聪明，竟想到派人登门照顾你的吃喝。”
　　高徵也不说话，让高兴与高银回家去。
　　侍女走进高徵家中，皱眉掩鼻。
　　高徵说：“我奶奶腌的咸菜，她舍不得吃。她走了，我想想还是不动它，任它臭吧。”
　　侍女说自己叫“小惕”。
　　高徵说：“这家就这么大，你是没处睡的。”
　　小惕说她不睡这里，还回到族老府里的奴所睡。
　　高徵说：“这便好，我倒嫌你碍事。”
　　小惕开灶煮饭，炖了牛肉苦菜，高徵吃掉三碗饭，小惕呆呆地看着，都忘了往自己嘴里送饭吃。
　　小惕吃完，高徵抢着将碗筷洗了，让小惕回去休息，小惕喜去。
　　到了门前，小惕遇着了拎着酒的小蝉，两人对视。
　　小蝉怒问：“你是谁？”
　　小惕回说是族老派来服侍高徵饮食的侍女。
　　小蝉这才松了眉头，笑嘻嘻地进门寻高徵。
　　高徵随即迎出来，将柴门掩上，走回屋内，点了灯火，两人对饮，情话绵绵。
　　不觉又至深夜，高徵催小蝉熄了灯，屋里传来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夜虫们兴致勃勃地欢聚，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叹，一声怨，一声喜，一声迷。
　　疏风吹着树叶微响，星星围着天河竞亮。
　　孤独一人，漫漫长夜无穷寒；有人相伴，日月变幻总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