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35、大战叶连岑（四）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下大雨了。
　　湖水白茫茫的，好似看不到尽头。
　　鬃猿蓄力一跃，冲上了天空。
　　竹衣寒回身挥灵——“古惊霞”红光烈闪，震天而起的巨型火团如同一轮新阳。
　　鬃猿双臂交叉，举起一股气盾，两灵相接，又是巨响。鬃猿落到水面上，竹衣寒也落到远处的水面上。
　　鬃猿卷起烈焰，如同一颗流星，飞速撞向竹衣寒。
　　竹衣寒迎上，连续三记“三心赤火斩”交杂而出，红光轰闪不断，湖面流火四散，像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火网。
　　鬃猿身上的火灭了，跪在湖面上喘着粗气。竹衣寒也在湖面上，弯腰奋力呼吸。
　　鬃猿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再次振身，卷火飞水，奔向竹衣寒。
　　竹衣寒咬牙，握拳遁入异界——一道白光闪耀湖面，惊天巨响伴随着滔天巨浪，水雾翻腾，白火搅旋。
　　鬃猿转身不及，被“白兆”炸出几十丈，砸入湖中，消失不见。
　　竹衣寒拖着身体，慢步走向鬃猿消失的地方。
　　鬃猿破水而出，划出一条弧线飞到岸上，体力似乎已经透支，深喘不绝，他的背上有一处伤口，鲜血淋淋。
　　竹衣寒飞到，挥动手刃，“三心赤火斩”延迟而现，落在鬃猿身旁，虽震开了鬃猿，却没有伤害到鬃猿。
　　竹衣寒的身体似一根柳枝，柔柔摆摆地——看上去，她的体力已到达极限。她浸透的青丝散乱地披在身上，像是南地的蛮人。
　　鬃猿倒在地上，透过树林望向天空——他或许在想，如果刚才没有被竹衣寒的“白兆”击中，或许获胜的就是他了。
　　竹衣寒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她解开腰带，狠喘不绝，她也无力再战了。
　　鬃猿渐渐恢复成了叶连岑的样子，他艰难地转过头，望着竹衣寒，喘着。
　　竹衣寒也费劲地偏过头，盯住叶连岑，她颤抖着半抬手臂，手却怎么也握不上了。
　　叶连岑挤出一丝笑容，看着自己的手，中指动了动，食指动了动，拇指没动。
　　这两个瘟神将纹湖周边祸害成狼藉一片，如今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生物冲出来了结他们的性命，自然对人的包容，看似毫无底线，却告诉了人，如果一意孤行，毁灭人的还是人自己。
　　竹衣寒扶地晃起，朝向叶连岑，挪出两步。
　　叶连岑脸上神经在动，手还是只能动中指与食指，他皱脸用力，口中喷出血液，立即昏厥了过去。
　　阴天下，三个人影飞水而来。
　　竹衣寒还没碰到叶连岑，就已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屈橦，云思意与叶秀落到他们身旁。
　　叶秀跪下，将叶连岑的头与背拖到自己腿上，抱住他的脸，号哭哀鸣。
　　屈橦咬牙，转身直奔竹衣寒，云思意快步站到竹衣寒身前。
　　屈橦指着竹衣寒说：“这个女人将师娘害成这样，你还护着她？”
　　“师父为了探究邪力，已然成了魔物！我知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但是一个已经失去心智的怪物，绝不是我们师父的本性！他疯了，你没有疯，师兄为何这么做，你要想想明白！”
　　屈橦启口咬牙，说：“今天我非杀她不可！”
　　云思意凝眉，说：“师妹，你若是一意孤行，鲁莽到底，我绝不会坐以旁观！”
　　叶秀一脸惊色，含泪问道：“意儿，橦儿，你们认识她？”
　　屈橦将千羽公与云思意背叛师父的事告诉给了叶秀，叶秀惊骇，久久无话。
　　云思意低下了头。
　　屈橦拔出匕首，要刺死竹衣寒。
　　云思意拦住她，说：“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她！”
　　轰隆隆，远雷闷响，根根雨线随风吹落，点起湖面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叶秀喝止屈橦，说：“意儿说的不错，连岑确实为了探究禁术，丧失了许多心智，他把叶空没有回归广云山的事怪罪到广云山云族头上。其实那时，在他力竭之后，如果不是他执意施放‘连环古惊霞’，‘风华之难’那上千云士，或许还活着……自那以后，云族才对叶空的自制力产生怀疑，也才会出现后来拒绝叶空回归广云山的要求……连岑从来不愿承认自己害了叶空，他太在乎叶空了……这些年，他为了究灵，为了学习禁术，已经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像他了。我能理解怀儿，连岑想要取得破境，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他把希望寄托在与橦儿合灵上。我竭力劝说，他虽然答应了，但我害怕他一旦失去心智，还会伤害橦儿……或许此刻，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我会带着他，去东海，永远离开太楚，不再回来！”
　　屈橦哭，抱住叶秀不让她走。
　　叶秀对屈橦说：“橦儿，师娘最疼你，你要听话，跟意儿带着那个小娘走吧。你们千万不要停留！等你们走远了，我再用‘青泉术’救治连岑。”
　　云思意扛起竹衣寒，扬波而去。
　　“不该放她走，看她的眼神那么冷酷，她一定还会回来！”屈橦握拳。
　　叶秀望向屈橦，说：“让她去吧。你也走吧，橦儿。”
　　屈橦不走，要叶秀救治完叶连岑一起走。
　　“你走啊，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了！”叶秀抹泪。
　　“秀儿，若是我输了，我的云灵会被末神收走！一个失败者，只有死，会翘首以盼地等着他……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死对我来说，并无所谓了……”叶连岑拉住叶秀的手，一脸安详。
　　叶秀哀哭，连忙用“青泉术”给叶连岑疗伤。
　　屈橦也坐下救治叶连岑，叶连岑的脸上渐渐有了生气，他的手慢慢握上，握紧，握得更紧，仿佛要握碎一切。
　　不一会，叶连岑站起来，摇晃着身体，再次露出贪婪之色——“云思意这个废物，带着那个贱种去哪儿了？”
　　叶秀大惊，哭说：“连岑，你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叶连岑推开叶秀，说：“你根本无法理解，我对广云山的恨有多深！不是我叶空和玉龙岭，云族哪里能发展成今日这番景象，他们非但不把我们当回事，还要贬低我们的地位，爬到我们这些古老贵族的头上，耀武扬威！我一定要帮助叶空重夺广云山，而这个异灵大云师，就是我向广云山下的战书！”
　　叶连岑怒吼，痛苦地化作鬃猿，叶秀还要劝说，鬃猿挥手就将叶秀连同屈橦一拳击飞，叶秀与屈橦砸落于林中，鲜血飞洒。
　　叶秀喘着，爬起来，伸出手，竭力嘶喊：“回来，连岑，回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鬃猿没有丝毫的迟疑，冲开湖水，携浪飞奔。
　　狂澜跌宕，阴雷轰鸣，这一天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