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28、乌云之下

　　雄虎大营内一片狼藉，士兵们正在重新立帐篷，修理瞭望楼与营墙。
　　凭空多出一堆费用，盛五隆坐在帐内喝着闷酒。
　　士兵来报，有常辽的旧相识来投。
　　盛五隆连忙迎出去。为首的一个人问：“我父亲呢？”
　　这几个是风岭风士，为首的正是常辽的儿子扬晖。
　　盛五隆将昨夜之事，一一说出，并带着扬晖去见了常辽的尸体。
　　扬晖恨哭，说如此凶残，必是云妖所为。
　　盛五隆眼睛一转，告诉扬晖，那高丘郡风月乡有一处暖香小筑，里面有许多云士，说不定是她们行恶。
　　扬晖誓言要杀了那些云士，盛五隆立即引兵五百，跟扬晖等人杀向高丘郡。
　　月雨梨又累又困，实在是扛不住了，就求大成找处地方歇歇脚。大成只得带了月雨梨在一处农家吃水休息。
　　这家老农说昨夜地火冲天，把他家屋顶都震歪了，这些灵士真是太楚国最害人的东西。
　　月雨梨听了，面露不悦。
　　一阵烟尘席卷而来，几十位骑兵带着数百步兵，举着“盛”字的旗帜，向北而去。
　　大成朝外望望，说：“幸好你要休息，不然被撞到就完了。”
　　“如此架势，难道是去追那些女子？”月雨梨一脸担忧。
　　大成直呼“不妙”。
　　风吹过山岗，登高亭外下着小雨。
　　北丘公倚着嘉儿闭着眼在寻灵感，麟儿在一旁抚琴。
　　突然，北丘公大喊：“来了！”他爬起来，坐到案前，挥笔写道——“北丘坡上农，长望风入松。”
　　嘉儿笑，问：“这也是诗？”北丘公笑，让嘉儿与麟儿帮他想想下两句。
　　三人凝思。
　　麟儿说：“佳人弄琴弦，春花无影踪。”
　　嘉儿说：“松下三两人，闲诗话春容。”
　　北丘公一一赞过，说：“听我的，‘松涛无穷响，闲愁千万重。’”
　　三人大笑。
　　嘉儿说：“虽是闲愁，倒也安生。想那都城灵均，新帝登位，必然暗流涌动，不那么太平。”
　　北丘公点头，与两位佳人饮酒。
　　北丘公想听词，嘉儿就起身，唱起《女行军》——“昨夜东风吹画角，连营齐响思乡乐。爷娘执辔嘱不尽，离别泪。来时千山又万路，残阳暮。飞骑追敌蛮乡渡，似男儿热血不负……”
　　“这个女子太烈，我欢喜那闺中女子。”北丘公望着嘉儿。
　　嘉儿又唱《望情调》——“秋飞梧桐雨，楼空一声曲。泪眼望穿萧瑟堤，无人再识琴弦意。人徐徐，车徐徐。冷风乍起，孤影凄……”
　　北丘公摇头，说：“此曲太悲。”
　　嘉儿说：“那你倒说，唱哪一调呢？”
　　北丘公捋起袖子，张手说：“我来，我来，你且听听——风花水飘影，雨竹雾飞灵，春光好，佳人伴，可惜望天，天未晴。”
　　嘉儿和麟儿都说难听，北丘公大笑。
　　一匹快马飞至，是小卯。
　　小卯喊：“主家，主家，不好了，不好了。南边的烽火着了。”
　　北丘公连忙坐起来，问听瑶在哪儿。
　　侍女去寻听瑶，听瑶带着虎符来了，问小卯：“可是文戎兵马？”
　　小卯说：“不似，探子已去再探。”
　　听瑶安排人替北丘公穿上甲胄，小卯又来了，报说是黄苍乡盛将军带着数百人直奔风月乡而来。
　　北丘公连忙派听瑶带上虎符去调兵。
　　北丘公让女子们都藏到后山去，自己带着小卯，前去见盛五隆。
　　盛五隆见着北丘公，作礼笑说：“北丘公，想不到今日又见面了。穿上甲胄，倒也是个打过仗的呢。”
　　“将军这次前来，可有要事？”北丘公望着后面的士兵，额角冒汗。
　　盛五隆按住马鞭，说：“没有其他事，只为云士而来。我的军师昨夜为云士所杀，我听闻此处有云士作妖，特来查看。”
　　北丘公皱眉，喝道：“我这小筑，哪里有云士！怎可听人胡言乱语！”
　　盛五隆让人搜。
　　北丘公喝止：“大胆！也不看看地界！竟敢跑到我高丘郡来耀武扬威！”
　　“你既没有窝藏，为何怕我搜查？”盛五隆昂首。
　　“待我探查一番。”扬晖走出，化风而去。
　　北丘公急了，喝道：“我看谁敢在此撒野！”
　　听瑶带着郡兵到了，高丘郡郡尉武慨也来了。
　　两部人马对峙。
　　盛五隆挥鞭骂道：“混账，你们妨碍军中办案，是叛国之罪！”
　　“你从飞龙郡到我高丘郡抓人，分明是越权，可治叛军之罪！”北丘公回应道。
　　盛五隆大怒，手一挥，说：“那你们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双方混战，一会的工夫，武慨就败了，他抛下北丘公领兵撤回高丘郡。
　　北丘公痛骂武慨无能，自己带着剩余的士兵冲杀上去，盛五隆一箭就射中北丘公的腿，北丘公落马，余下的士兵也散了。
　　嘉儿等人被扬晖找了出来。
　　雄虎营的兵马押着北丘公与嘉儿等人，装着不少资财，牵着百名女子，向孝衣岭进发。
　　雨慢慢停了，路上湿滑无比。
　　盛五隆盯着嘉儿等人湿透的背影□□。
　　扬晖见了皱上眉头。
　　北丘公躺在板车上，昏迷着。
　　回到高丘郡的武慨急忙令人写书，向楚帝禀报“北丘公叛敌，为盛五隆将军所擒”之事。
　　之后，武慨立刻带着粮草引了人马，追上盛五隆，将粮草恭敬奉上。
　　盛五隆大笑，称赞武慨识时务，必要向大将军熊克骁奏报他的功劳，武慨弓腰感谢，笑眉相送。
　　乌云笼罩着风月乡，雨下得更急了。
　　苍梧郡林语乡的小山林苑的花树上，花儿被一阵风吹得雨下，飘在小池中央，似一位位仙子在赴天池之宴。
　　千羽公屈怀低头轻轻用今晨的泉水磨砺神泉宝剑①的剑锋，云思意用云灵逼出了竹衣寒体内最后一点乌猿毒，喂她服了丹药，让小池扶她躺下休息。
　　云思意说：“以她的体质，明日就能下床了。”
　　千羽公在兰溪别墅的清雨亭安排小宴感谢云思意。
　　千羽公让小池请来一位歌女唱词。歌女唱至“幽兰风刮，青松雨打，一夜愁语满庭花”，千羽公不悦喝停。
　　云思意喝了口酒，问：“这云士从何处带回来的？”
　　“实是奇遇，我从飞龙郡赴宴归来，本是从乡道往南走的。路上想到官道常有劫匪，倒想见识见识，不承想竟遇到个云士。”说到这个云士，千羽公脸色好了些。
　　云思意说：“见识劫匪？难怪有农人说你‘千闲公’。”
　　千羽公放下杯子，站起来，拔出宝剑观赏，说：“父兄谋反被杀，我还能‘闲’着，已经知足了。”
　　云思意宽慰了他几句。
　　千羽公夸云思意“善解人意”，“像个女子”，云思意怯笑。
　　午后，云思意拜别千羽公，向北而去。
　　千羽公望着云思意的背影说：“多谢师弟。”
　　小落捂嘴笑，说：“主家看得如此入神，怕不是喜欢上云相公了。”
　　小池不悦，余下众女笑。
　　千羽公点了小落的额头，回身进了小阁，小池跟了进去……
　　“看这两人当着我们的面儿就如此，哪里还有操守！”小落侧耳。
　　小霞望着小阁，说：“小池本就比我们贴心，她若成了妾，也是主家对她的赏赐。”
　　小小点头，说：“就是，反正妾能娶许多个，兴许我们熬到头也能混个妾当当哩。”
　　“你想得美，等你皮皱了，你就成老妈子了，还想这好事？”小落白了小小一眼。
　　“老妈子就老妈子，主家到时也是老头子了，还不是一样！”小小顶上了。
　　小落笑道：“呵呵，合着你还想跟着主家一辈子呐，真是天真！”
　　小小凌眉，喝道：“哼，你笑我干嘛？别以为我似小疏一样好欺负！”
　　小落与小小扭打起来，小霞劝架，小疏躲在一边，焦急又无奈。
　　突然，屈橦闯了进来，小落与小小这才罢手。
　　千羽公听到屈橦来了，连忙披了衣物，翻窗而下躲到窗沿下，小池钻进被子不敢动弹。
　　屈橦揭开被子，问小池：“你主家呢？”
　　小池摇头假装不知。
　　屈橦骂道：“死二哥，大白天就钻被子你也不怕热死！”
　　屈橦没找到千羽公，骂骂咧咧地走了。
　　千羽公在小池服侍下穿好衣服，说要到小山林苑看看那女子，小池整理好衣衫与小疏一起跟着千羽公出了门。
　　道路泥泞，千羽公一路骂工司修得官道比乡道还差。
　　远远地，一匹马踏着泥水而来。
　　千羽公问：“还想讨晚饭吃？”
　　“师兄，大事不好了，北丘公被盛五隆抓了！”云思意急说。
　　“什么，为何？”千羽公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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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神泉宝剑，相传为谪仙人李潇与大贤士杜民同游东海仙山时寻得的宝剑之一。由于宝剑共有九把，故称“太楚九剑”。另外八把，现有三把在广云山云族手中，为兰心剑，虹心剑与八鲲剑；有四把在太楚王族手中，为龙霄剑，水灵剑，神泉剑与寒云剑，其中寒云剑下落不明，西境有传寒云剑为乌猿哈提乌（Hativu）窃取，自此之后，西方高炎国皇帝多了一把高炎帝王之剑，名为“炎云剑”；最后一把，本名“星灵剑”，遗落于中江，在太周太楚中江之战中，为一渔民寻到，太周皇帝随后将此剑赐给了刃族，现存放于熔天峰猿神庙内，刃族更其名为“雷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