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21、孝德宫

　　早月宫内一片哀泣声。
　　众侍女将竹衣真的衣服解去，用龙泉溪的圣水擦拭竹衣真被血污“裹”住的身子。
　　梅兮春焦急地望向梅兮秋，梅兮秋说：“屈儿去孝德宫了。”
　　竹公义按住前额，喘泣不绝，众人皆劝他要保重身体，说竹衣真有云灵护体一定能恢复过来。竹公义听到此处，更是掩面而入了内室，嚎啕声传了出来，咳嗽声不断。
　　侍女快步赶到梅兮秋身边，耳语几句，梅兮秋立即驱步移向内室。
　　宝姑来了，问宫殿里的人：“真儿回来了？”周围的人皆有哀色。
　　宝姑疾步走向内庭，竹雪家族的贵族们已经将门廊挤满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宝姑从人群中间穿过，走过花园，直奔宫主居所——“气净斋”。里面的坐着的女子们都在抽噎，宝姑皱眉忍泪，对众人喝道：“要哭出去哭，还嫌不够乱么！”众人忍泣。
　　宝姑见着梅兮春，梅兮春抱住宝姑痛哭，宝姑红着眼安慰道：“别哭，春姐姐，没事的，我们真儿没这么娇弱，没事的，她能好起来的，没事，没事……”
　　竹衣忧来了，哭得似个泪人，由于去了灵，身子更娇柔了，不是几位妇人搀扶，差点跌倒。
　　几位云族长老在外面已经商量起竹衣真的后事。
　　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愁容满面，都在发呆。
　　竹公权走进内庭，众人皆作礼。他走到那几个族老们身边作揖。
　　一个族老问：“公权，你看看，要不要通知老家主与老太太回来？”
　　竹公权摇摇头，说：“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居于世外，年龄也大了，就不用去惊着了。衣服什么的先让下面的人去准备准备。”
　　族老们点头。
　　梦蝶山传说为“云怪”周鼓盆梦游之地，上有一块奇石，如同侍奉长辈的孩子，半跪在地，手捧糕点。后来，叶空云族在此建造了孝德宫。风族入主广云山时，将孝德宫赐予了三神家族。原本云族打败风族，回到广云山，叶空云族重返孝德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承想发生了“风华之难”，叶空云族失去了众多云族的信任，最终只能回到族群的发源地——叶空谷。
　　竹衣寒快步走上索桥，孝德宫门口的卫兵拦住，说：“令牌！”
　　竹衣寒说：“我是飞云斋的竹衣寒，大云师身负重伤，急需医治！”
　　卫兵无动于衷，执意要看令牌才能放行。
　　梦蝶山“五空双绝”之一的云卓舒赶来，喝退卫兵，带着竹衣寒去见老君。
　　孝德宫内，老君正在宴请手下的云师，一些女子穿着五彩斑斓的衣裳，在宴会中心载歌载舞。
　　梦蝶山另一位五空云师云卓耒将老君请到后堂，说：“‘极烬’派来两个人都被竹衣真打败了，我们没能接上头。”
　　老君愁眉，说：“怎会如此？孙公说他会派两个得力的人来，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打败了？”
　　云卓耒说：“并不轻易。玉林湖被他们杀了，竹衣真耗尽灵力，也快不行了。”
　　老君笑，说：“我就说，哪能让鸿天宫占了便宜！呵呵，可笑这百胜公终是也败了一回！人呐不能不服老，我让他多学学我，他还笑我说难不成让他学我的‘墙头草’。可笑，他没有‘墙头草’，倒成了‘坟头草’。如今，万师公退隐，这五空八杰就剩下云瑟，梅落尘与竹衣真了。如果竹衣真再死了，我们就联合‘极烬’，风岭与‘乌金七怪’立即攻打鸿天宫！到时候，就算梅落春悟出‘十空’，又能如何呢！一个个把我们当做廉价药师，没承想，我三神就要入主鸿天宫，重掌龙血印了，哈哈……”
　　窗外一声猿叫，老君喜眉，说：“去看看是不是乌猿派来的使者。”云卓耒立刻从后门走了出去。
　　有人来报，说是鸿天宫派人来请老君带上丹药前去救治早月宫宫主竹衣真，老君随即收了笑容。
　　老君带上几名童子，快步走出孝德宫大殿，竹衣寒在外半跪候着。
　　老君扶起竹衣寒，泪眼婆娑，说：“唉，真儿遭此大难，我心痛啊……不说了，快走！”竹衣寒快步走在前面。
　　孝德宫后山的云池边，飚勒汗收了乌猿皮毛，将老君的信递给云卓耒，说：“我是孙公派来的，‘灭灵丹’准备好了吗？”
　　云卓耒仔细看了看信，说：“我们主家要跟你说上几句话……”
　　飚勒汗说：“孙公说了，广云山维持现状就好。”
　　云卓耒说：“孙公不是答应，只要我们配出‘灭灵丹’，就会联合乌猿攻打广云山的吗？”
　　“目光短浅！长云之境能否安定，才是我们‘极烬岭’考虑的事！”飚勒汗目光凶狠。
　　云卓耒一脸不悦去进去了。
　　老君给竹衣真服了几粒丹药，竹衣真气息稳和了许多，众人皆露出悦色。竹公义谢过老君，赏赐颇多灵石灵珠，老君千推万辞后才收了下来。
　　老君说：“虽然真儿这次伤情颇重，但内络尚好，主家不必担忧，再调养一段时日，定然能苏醒过来。”
　　竹公义点头，松了口气。众人这才安下心，梅兮春的眼神中也重燃希望。
　　竹公权将竹衣寒叫到一边，问：“屈儿，下午蓝衣卫要安葬百胜公，你代兄长去参加葬礼。”
　　竹衣寒应。
　　竹公权又悄悄说：“小心点梅落尘，他在鸿天宫之战与你兄长并肩作战，你兄长死得那等惨烈，他却只受了皮外伤。如今，百胜公惨死，他又只是轻伤，此人必不可靠！”
　　竹衣寒沉默。
　　老君回到孝德宫，得知飚勒汗取走了灭灵丹，但孙公竟拒绝帮助自己拿下广云山，一时气怒。
　　云卓耒悄悄说：“只要灭灵丹有效，竹衣真必然活不久了。”
　　老君点头，说：“她死了，我方能安心对付梅兮春这个疯女人……唉，如今看来，还是要依附风族……”
　　登云林中，百胜公化云而去，家人哭号动天。
　　按照竹公义的任命，梅落尘成为蓝衣卫代统领。
　　梅落尘与竹衣寒坐在山坡上。
　　梅落尘含泪，说：“我没能保护好真儿，让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我真是无能！”
　　竹衣寒说：“对手实力超群，连姐姐都得以其绝技‘三心白兆’才勉强退敌。残云削弱了灵力，大家都已尽力……”
　　“这次我们是跟着云卓耒到松岗城的，他必然是去迎那两个外族人的！老君迟早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梅落尘握拳。
　　梅落尘望着竹衣寒——风吹拂起她的鬓发，露出耳轮上的一点茶色小痣。
　　“两年不见，你已像个大人了……”
　　竹衣寒望着远方发呆。
　　竹林沙沙漾漾，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