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209、天地之道（二十六）

　　竹衣寒脚踝突然发出一道青光，映得天地发绿，青色迷雾滚滚而起，漫天漫地。
　　殷素玲大惊失色，“叶空禁术——‘神木迷踪’？”
　　迷雾中，伊人急现。
　　“姐姐？”
　　“屈儿，‘三心法’的妙处在于‘活’！让灵力充盈三心，乃是‘三心法’的入门！其实，即使三心，每一心匀一半灵力出来，灵法依然可施，且威力并不会小太多！久战时，必用此技！而且，你既是可以施展‘赤火三连斩’，为何不将‘月斩’的心法，加入其中，增加威力？”
　　迷雾散去，竹衣寒猛地睁眼，面对跃空而下的鬃猿飚勒汗，连续挥出手刃——“三心·赤月连斩”迅疾挥出，前有赤火斩，后有月火斩，红火拖着白火，红光映着白光——“轰轰轰……”斩破“雨蝶之壁”，斩破“青梅罩”，斩破“凌顶盾”，将鬃猿飚勒汗“嘭”地斩入地里，红火四散，白火升腾。
　　竹衣寒迅速“云闪”落地，再次腾空而起，“月火斩”劈空而下——“轰”地斩入鬃猿飚勒汗所在的泥水里，炸开一道炙热的火光与一股迅疾的劲风。
　　“老飙！”烈火狂尸飞奔而起，“火舞狂尸”——一长排喷火的尸体“嘭嘭嘭”地炸裂而开，竹衣寒“云闪”避开，顺势扑向花幽醉和殷素玲。
　　殷素玲双手打开——“青松龙！”
　　“空空空……”一排排古松拔地而起，松针瞬间涌聚成一条巨大的长龙，扑向竹衣寒，竹衣寒划开“三心赤火斩”，“青松龙”扭身避开火斩，猛地喷薄而开，松针刺破竹衣寒的“青梅罩”，竹衣寒随青光闪入异界。
　　鹰喙黑甲人乱刀挥砍，竹衣寒滚地握拳而出。
　　烈火狂尸挥下“野瑰火墨连斩”，竹衣寒以“三心赤火连斩”对上，自己则顶着“青梅罩”，极速逼近殷素玲，殷素玲握拳，“青梅罩”亮起——花幽醉连忙向殷素玲挥出大量雨蝶掩护。
　　白光一闪——竹衣寒突然“云闪”变相，对着花幽醉挥下“三心赤火斩”，花幽醉惊叫一声，火斩击破殷素玲施放在花幽醉身上的“青梅罩”，将其击倒，“月火斩”凌空而下，劈在殷素玲的“青松龙”上，“青松龙”化为白火之龙，落地而散。
　　花幽醉旋身散花逃去。
　　竹衣寒追着飞花，殷素玲咬牙回追竹衣寒，烈火狂尸也追赶着竹衣寒。
　　竹衣寒再次向飞花挥出“三心赤火斩”，殷素玲急为花幽醉罩上“青梅罩”，赤火斩再次击破“青梅罩”，火光爆起，花幽醉显形，受伤落地，竹衣寒进逼，挥出“三心赤火斩”……
　　急得殷素玲立即张手——“青华回魂！”
　　花幽醉回化成飞花，“青梅罩”再起，扛下了火斩的致命一击。
　　烈火狂尸急奔而至，扑向竹衣寒——“狂尸惊爆……”
　　“不可！”殷素玲张手为烈火狂尸罩上“青梅罩”。
　　狂尸胸口开裂，轰火炸出。
　　竹衣寒回身握拳——“三心白兆”闪彻大地，震破苍穹。
　　白火散去，烈火狂尸负伤落地，殷素玲四处一看——没看到竹衣寒，她立刻蹲下为花幽醉治疗，“这个炎傲，真是急躁误事！”
　　西方，那条深不见底的裂缝里已渗满了水。
　　齐允慎披上蓝猿皮毛，抱起凛妖，“缇儿，我带你回风岭！”
　　“慢着！”青婆披着蓑衣站在一棵高树上。
　　蓝猿抬头。
　　“此凛妖死而不僵，兴许还有救！”青婆飘到地上。
　　蓝猿跪地恳求青婆搭救秋缇。
　　“不过，她身上有件宝贝，你可舍得？”青婆望着凛妖，瞥了蓝猿一眼。
　　蓝猿皱眉，问道：“什么宝贝？”
　　“她这长发，若我未曾看错，乃为北疆冰湖凛族的宝贝——‘雪龙发’！”青婆一边笑一边盯着蓝猿。
　　蓝猿望着凛妖，一脸纠结。
　　“你若舍不得，那便罢了，老婆婆我难得动动善心，你却不领情，唉，回去了，回去了……”青婆转身就走。
　　蓝猿咬牙，抬眉问道：“老婆婆，我这身皮毛乃是乌猿‘骨煞’Vuso的，也是宝贝！在南北灵族，价值连城！可否，以此，换取她的性命？”
　　青婆喜眉，伸手来要，“都一样，都一样，是宝贝便可，拿来，拿来！”
　　齐允慎将蓝色皮毛交给青婆，青婆化一道青光消失了。
　　齐允慎惊呆了，“老婆婆？”
　　青婆突然从齐允慎身后冒出来，一拍齐允慎的肩膀，“嘿嘿，小子，吓着了吧？”
　　齐允慎无言。
　　青婆往东面一看，“东边还在打，要不再去看一会？嗯，罢了，尿快漏裤子里了，先回去吧！况且，我那徒儿若是逃了，便不划算了！”
　　“小子，扛起来，跟上我！”青婆飞步如同腾云。
　　齐允慎抱起凛妖，快步跟上。
　　向东数里外，剑猿与高燮杀得难解难分，剑光飞纵，火星四发，像极了京中杂技人跳得“火棍舞”。
　　高燮乘着剑猿避开剑光的时机，望了远处奔来的竹衣寒一眼，“须是为她，搏出个机会！”
　　高燮挥出青姬剑发起猛攻，雷光剑光纷纷砸向剑猿，剑猿连开“五花刃·剑气守”。高燮倾尽全力，剑光飞闪——“铛铛铛”地不断击在剑猿的“五花刃·剑气守”上。
　　剑猿连忙利用“剑猿·莲花剑雨”与高燮的“雷光纵·剑气守”拉开距离。
　　“难缠便不缠了！”剑猿迅速按地，“雷徙剑宗……”
　　竹衣寒破空而下，挥出手刃——“三心·赤月连斩！”
　　一道巨雷击散赤火斩，“雷光猿影”以雷剑挡了“月火斩”——“轰”地一声，白火飞散，“雷徙剑宗”受了“月火斩”的冲力，半跪到地上，龇牙咧嘴。
　　剑猿大吃一惊，浑身雷光飞闪，双刃闪起雷光。
　　“三心白兆”轰天而开，震碎万物。
　　火光散去，“雷徙剑宗”手中的雷剑化作了一面极速旋转的雷盾，消去了白火的威力，保护了雷光剑猿。
　　竹衣寒现身，“雷徙剑宗”扑了上去。
　　雷光剑猿对着高燮挥出双刃——“双雷锁！”
　　两道雷光飞闪入地，猛地在高燮的“雷光纵·剑气守”旁边爆出，与“雷光纵·剑气守”的雷光纠缠到一处，高燮动弹不得。
　　雷光剑猿飞身而下，一道雷影“夯榔”一声斩破“雷光纵·剑气守”，高燮随即扑倒在地，喘声艰难。
　　雷光剑猿走上前，“今日，我便看在师兄的面子上，饶了你！望你有朝一日明白，一个刃师，休要因一时之勇，而忘了我刃族人的志向！”
　　雷光剑猿转身冲向竹衣寒。
　　高燮奋力爬起，猛地揪眉，他捂着胸口，再次扑在地上，昏了过去。
　　“雷徙剑宗”携着雷电攻势凌厉，竹衣寒喘声不断，只能不断躲避。
　　雷光剑猿追上，与“雷徙剑宗”猛地合体——“撼天雷极爆！”
　　一声惊天巨响，巨大的雷球“咔啦啦”地裂开了，雷光映天映地，阴云破散，云河碎陨。
　　竹衣寒为雷光击中，坠入一道沟渠中，飞起长长的水花。
　　竹衣寒捂住胸口，奋力起身——三道狂雷“轰轰轰”地击破竹衣寒的“青梅罩”，将她打趴在地。
　　“雷徙剑宗”飞身而来，挥起如剑的雷光，劈向竹衣寒——白光闪，竹衣寒全身为白光笼罩，白光罩解了雷光，随即消散。
　　竹衣寒喘着粗气，凌眉咬牙。
　　花幽醉与殷素玲过来了。
　　花幽醉叹息，“竟助她悟出古贤的‘月火罩’了！”
　　殷素玲揪起眉头，紧咬牙齿，望着竹衣寒，说不出的悲伤。
　　花幽醉对着剑猿喝道：“唐远辉，何时让我施放‘万花齐放’，如此下去，岂不是会助她破境‘六空’了！”
　　剑猿与“雷徙剑宗”落到花幽醉身旁，他摇摇头，说：“大局已定，无须搏命了，你去救老飙吧！”
　　竹衣寒晃晃悠悠站稳了，她望向广云山的方向，艰难地喘着，“屈儿，今日命尽于此，辜负了姐姐的恩情……”
　　“我，也当为我的继任者，破除些障碍！”竹衣寒腿都站不稳了，眼神却依旧坚定。
　　“竹衣寒，你有何遗言？”雷光剑猿喝问。
　　竹衣寒锐利的眼神，似饿狼一般，“问自己吧！”
　　雷光剑猿冷笑，他一挥手与“雷徙剑宗”一左一右，跃身在空中合二为一——雷光剑猿极闪至竹衣寒身边，竹衣寒凌眉迎上，穿风破雨，咬牙握拳……
　　“撼天雷极爆！”
　　“三心·赤心白兆！”
　　“嗡……”
　　参天而起的白火映着那赤红的火心，与那飞纵的巨大雷球一同撕裂大地，洞穿长空……
　　万物刹那间一片死寂，天地茫茫然恍如无物，一道金光闪去。
　　阴云尽消，风雨难下。
　　不知过了多久……
　　殷素玲再次以“青魂还命术”救回了重伤的唐远辉。
　　飚勒汗现出人形，浑身是伤，血肉模糊。花幽醉用“蝶血术”为其止了血，并补上了血肉。殷素玲也将剩下的灵力全都输送给了他。
　　炎傲寻到了流抟的尸首，从他怀里摸出丹药皮囊。
　　“流抟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嘱托，你安心上路吧！”炎傲皱紧眉头。
　　临走时，飚勒汗让众人等着他。他费力地走到高燮身旁，将一片金蟾放在高燮手里，“竹衣寒，是一位令人钦佩的高士！这个金蟾，请你，厚葬了她吧！”
　　高燮闭上眼睛，泪水滚涌，无奈地喘着气。
　　“老飙，你为何不取走她的冰梅心玉？”唐远辉轻轻地问。
　　飚勒汗低眉，“广云山，又失一位高士，若刃族乘机南下，天下情势便真的不妙了！将这一丝希望，留与云族吧！”
　　众人哀眉。
　　炎傲也有些触动，低声说：“可惜我与辛落，大仇已结，难称兄弟了……”
　　云又聚，雨又下，风再起，泪再流。
　　竹衣寒浑身布满血污，躺在荒野的污泥里，令人窒息，令人心痛。
　　高燮奋力抱起竹衣寒，全身颤抖着，他仰天号哭，“苍天啊，你为何如此狠心！”
　　天地飞泪，草木垂眉。
　　倔强的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