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207、天地之道（二十四）

　　寒风呼号，血雾漫天。
　　“耻辱之根”将凛妖吸到自己“身”上，血雾旋风迅速内收，如同一层又一层布匹，将凛妖团团裹在了“耻辱之根”上。
　　血骨怪物自“耻辱之根”的顶部缓缓爬下，凛妖张开嘴，未曾厉嚎而出 ，却被血骨怪物喷出的鲜血灌入，她的眼睛开始失神，她的浑身飞速颤抖，她的口中为红血带出了一波波的白血，血骨怪物连忙爬到凛妖头顶，抱住凛妖的头，大口大口地饮下那些红血与白血，像一个贪婪而饥渴的醉鬼。
　　四足冰怪猛地撞向“耻辱之根”，将其撞歪了。
　　血骨怪物回望四足冰怪，骂道：“混账妖物，竟是还未破法！”
　　血骨怪物张手，将血泡收回，化为两根血矛，它纵身而起，扑向四足冰怪。
　　四足冰怪早有防备，张开巨口，一阵寒冷的疾风“呼”地喷出，血骨怪物旋身避开，“嘭”地将两根血矛插在了四足冰怪的背上。
　　血骨怪物恶声喊道：“血神·熔血之律！”
　　血矛的顶端喷出血液，四足冰怪的背部腾起两股血雾，它翻身滚动，血骨怪物连忙纵身飞起，落到了“耻辱之根”上。
　　四足冰怪猛吸一口气，寒气猛地从血矛的伤口处涌出，与血矛顶端喷出的血液相互抵消。它猛地一扑，再次撞向“耻辱之根”，“轰”——“耻辱之根”上的凝结成了冰血。
　　血骨怪物跳到四足冰怪的背上，将血矛拔出，合并为一柄巨型血刃，它对准四足冰怪的脖子，猛地挥砍下去，“嘭！”
　　四足冰怪再次翻滚，随即跃入冰河，寒气翻涌而起，补了四足怪物的伤口——四足怪物随即如同新召出的一般，浑身冰晶雪亮。
　　四足冰怪喷出寒气，逼退血骨怪物，猛地跃起，前爪扒住“耻辱之根”，它猛地张开大口，自“耻辱之根”的顶部吞入，“咔咔咔”，血雾飞散——“耻辱之根”的顶部迅速被四足冰怪啃掉一大块。
　　一旁的血骨怪物捂着自己那根血淋淋的牛角，痛得打滚。
　　那些包裹凛妖的血液和凛妖口中的红血向上飞升，去补“耻辱之根”的缺口。
　　昏迷的凛妖向下坠去，四足冰怪弃了“耻辱之根”，张开大口将凛妖吸入口中，“嘭”地一阵雾气飙散，化为白发续在了凛妖的头上。
　　凛妖醒来，喘了两声，化为秋缇，她跪到地上，望向那远处的血骨怪物，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攥住地上的冰土，“秋缇，你不可再念着青子，畏首畏尾了！为我风族大业，唯有一死，方可功成！”
　　秋缇咬紧牙关，双手按地，奋力嘶吼——“雪龙，冰绞！”
　　“嗡嗡嗡……嘭！”大地震开一条长而深的裂缝，如同一张巨口，迅速将两侧的泥土草木，冰雪河水吞下，其中数不清的冰棱如同牙齿一般在“咀嚼”着万物。
　　秋缇扑在地上，喘声渐弱，“阿娘，阿爹，缇儿，来了……”
　　“耻辱之根”歪斜着为巨口吞入，迅速绞成骨渣，血骨怪物捂着自己的断角，纵身一跃，裂缝中刺出无数十丈高的冰棱，血骨怪物躲闪不及，为一根冰棱刺中，坠向了裂缝。
　　血骨怪物忍痛再次腾空，驭风向上，它回望地上的秋缇，“今日，我定然啃烂你血肉！”
　　大地的裂缝猛地喷出一股漫天寒气，血骨怪物身边的风迅速消散了，它飞速坠向地面，裂缝里又猛力吸入寒气，血骨怪物偏离了方向，掉向了裂缝。
　　“可恶，为何无法使用灵法了？”血骨怪物撑住裂缝两侧的冰棱，向上面的秋缇呼喊着，“缇儿，我是你的伯父，你怎可如此绝情！于情于理，你都该将我带回风岭，交予长老会处置！”
　　秋缇已没了声息，化回了凛妖的模样，她的身体慢慢蜷缩在一起，白发如同母亲的怀抱，将她完全包裹进去。
　　裂缝还在缓慢地吞噬大地，凛妖的尸体随着颤动的地面，滑向了裂缝，最终坠入，因其白发为冰棱缠住，悬在裂缝之中。
　　血骨怪物望向凛妖，怒吼道：“缇儿，你快醒过来，救救我！你这个无耻的下贱女人，你快回答我！”
　　马蹄声近，田衮跳下马，往裂缝里一看，血骨怪物化为秋秉任，他肚子上的血洞，往外流着鲜血。秋秉任咬牙，抱住了一侧的冰棱，又揪到了一根粗壮的根须。
　　“大，大主？”田衮呼喊。
　　秋秉任抬首往上，高声喊道：“田衮，救我！”
　　田衮回应道：“大主，切莫慌张，我去取绳子！”
　　秋秉任厉声骂道：“混账东西，我已没有多少气力，你快‘化风’下来救我！”
　　田衮望着裂缝，咽下一口吐沫，喘着气，回身问自己：“万一出事，你自己命都没了，又有何好处呢？”
　　田衮的马匹惊逃而去，田衮焦急地追了上去。
　　“田衮！田衮！田衮！”秋秉任吼叫着。
　　无人回应。
　　秋秉任满脸是汗，双手开始打颤，“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未重夺广云山，统御天下灵族！我还未，骑上梅兮春的身子，将其辱死，一雪前耻！我不可以死，绝不可以死！”
　　秋秉任揪住根须奋力往上，但冰土非常之滑，他根本无法往上。
　　田衮取来绳索，一头绑在身上，一头往下一抛，“大主，务必抓牢！”
　　“田衮？你真乃我的福将！待我回了风岭，你想什么，我便给你什么！”秋秉任大喜过望，腾出一只手臂，绕紧了绳索，“快，拉我上去！”
　　田衮倒在地上，开始用力往上拉。
　　齐允慎拖着身子，踉跄着走向裂缝，他看到了田衮，急忙披上蓝猿皮毛，扑向田衮。
　　田衮听到动静，急忙爬起来，掏出匕首去割绳索，“古风刃”已至，一刀毙命，田衮倒入裂缝之中。
　　秋秉任往上一看，顿时大惊，他急忙松开绳索，重新抓住冰棱。
　　田衮带着绳索落入裂缝深处，血雾飞腾。
　　蓝猿化为齐允慎，他向下缓缓探出头。
　　秋秉任死命呼喊：“慎儿！你家人已传信于我，我知你不是真心叛我！快救我！快救我！”
　　齐允慎喘着气，转头看到了凛妖，他顿时泪流满面，“缇儿？”
　　“休管那贱女了，她早已死僵了！快救我！”秋秉任怒吼着。
　　“你于我风族，无仁无德，纵是死上千遍万遍，也不足惜！”齐允慎狠声说完，挪开步子，走向凛妖所在的裂缝上面。
　　秋秉任痛骂齐允慎——“你这个该死的叛徒！见死不救，无耻小人！你们齐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齐允慎看着凛妖的尸首，深喘着，痛哭着，“缇儿，缇儿，我灵力微弱，救不得你！此时，竟连你的尸首，都……我，我真是个无用之人！”
　　风声呜呜，吹进裂缝，凛妖的尸首被高燮带了上来。
　　齐允慎抱住凛妖的尸体，号哭不绝。
　　高燮轻轻按了按齐允慎的肩膀，向着东方那漫天火光，咬牙冲去。
　　裂缝中寒气减弱，冰棱碎裂，秋秉任慌忙去揪旁边的树根——这一根树根，却是一根断树根，泥土飞溅，冰棱一路碎裂，秋秉任拼命抓着，抓着，“不！不！不！”
　　随着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秋秉任坠入裂缝之中，为冰棱搅碎，红雾漫漫。
　　天地又震，风雨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