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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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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太周的无邪市,位于江汉市,秦风市,唐风市,魏风市与大明市——“太周五大富兴之市”的中央,而太周都城兴比便位于“中央之中央”。
由于太周与北方的冰原凛族、骨族和狼族持续多年未有战争,贸易通达,十分富庶,有“北疆之冠”的美誉。
历经姜松等十代太周皇帝励精图治,克勤克俭,才使得太周自“周楚中江之战”以来贫弱局面,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姜雄继位以来,继续扩大与北方各族的商贸,同时在太周北方种植冰原冰虫喜食的寒霜草,并扩大高炎麻麦的种植范围,解决了一直困扰着王庭的粮荒问题。
粮荒问题解决以后,姜雄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削减贵族财富,扩充国库,为中江左中右三路大军招兵买马,意欲攻破中江,重夺中原。
太周民众自是高兴,茶馆酒肆里,最寻常的话题就是“决战熊联义”和“收复中原”。
“哎,听说了么,姜葵大将军欲在金秋月份,攻破熊联义的中江防线,直抵灵均,逼那酒鬼皇帝丧国退位!”一个从冰原回来的买卖人说得吐沫星飞,头头是道。
酒肆里众人哈哈大笑,指指点点。
一个从周来来的客商端着酒,走到那人身旁,“兄弟,你在冰原待太久呐!那酒鬼皇帝屈淳已经死啦!”
那人惊得放下酒杯,差点呛到,“啊?”
“那一日消息传到兴比,全城欢饮,不日不夜,好不热闹!”酒肆老板说得眉飞色舞。
街对面是大太师府,太周大太师高楛(hù)正在花园的剑羽亭习剑。
兴比卫戍司大统领赵亘步步生风,径直转入花园。
“大太师,拜刃山来报!”赵亘说完看了一眼高楛身后立着的两个侍女。
高楛手一挥,那两个侍女退了下去。
赵亘近前,轻声说道:“果然不出大太师所料,与那高令兰生情之人,并非高风林!”
“可曾查到是何人?”高楛用锦帛拭剑。
“中江右路大统帅,姜葵!”赵亘低眉。
高楛惊,缓缓放下宝剑,“竟是他?”
“想不到,他镇守中江,竟还有工夫跑到拜刃山与高令兰千里生情?”高楛哭笑不得,“北武公若在世,不知作何感想……”
“幸亏那一次,玉班未曾伤了高令兰!”赵亘低吟。
高楛点点头,叹了口气,“何曾想到?我本欲以高令兰腹中胎儿为质,逼迫高风林归我‘潜灵阁’,不承想险些铸成大错!”
缓了会,高楛问起玉班。
赵亘说:“玉班自去了云灵,纳了刃灵,上月已悟出‘刃影术’,甚而独创了秘技——‘刃空斩’……古猿会的秘技,真是博大精深,耐人回味!”
高楛大笑,“我早与你说过,玉班勤奋刻苦,刃灵术,难不倒他!”
赵亘点头,“毕竟是玉龙岭大公子啊!”
高楛摇摇头,“与玉龙岭并无关系,你看他妹妹玉珂,虽为玉龙族首,但实力,不足一提……一个灵士,若想成为高士,不勤学苦练,何以能成!”
赵亘微笑,“我‘潜灵阁’虽失了高风林,却添了玉班与云怒,待中江开战,我等便可为圣上舍身赴死,万古留名!”
太周王宫“北鼎宫”里,姜雄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款待来自高炎国的商队。
姜雄难得兴起,命宫女起舞,醉赏群芳,众人欢闹。高炎的商人们跳起了“起火舞”,歌词戏谑,动作滑稽,看得一旁的王族女子们纷纷掩嘴偷笑。
高楛姗姗来迟,姜雄赐座。
“拜刃山,那平权的高令兰,何以不接受王庭的封赏?”姜雄的弟弟北关王姜虎侧脸望向高楛,“难道小小的灵族,已不把皇兄,放在眼里了?”
高楛笑答:“王爷,高令兰拒了封赏,并无它意,乃是‘尚无寸功,何敢受禄’之意。”
姜虎抚须大笑,提高了声调,“听闻,右军大统领姜葵,时常离开中江前线,去那拜刃山,与高令兰相会!不知,大太师可知是真是假呀?”
姜雄饮酒,望向高楛。
高楛拱手作礼,笑言:“王爷是从何处听闻的消息,可是亲信所言?若不是,王爷无须在意,中江传闻不断,已是常事!”
“好酒!”姜虎满饮一杯酒,发出一声惊叹,随后仿佛从未问过高楛话一样,纵情喝酒,旁若无人。
姜雄与高楛对视一眼,高楛低首。
后宫突然跑出一群惊慌失措的宫女,跪向王宫总行事高僧了然,“太子,太子……”
了然不待宫女说完,疾步走上台阶,报与姜雄,姜雄着高楛继续作陪,自己则起身离席,直奔后宫。
皇后凛虞凄怀抱太子姜康,含泪无言。宫女们低眉拭泪,忍住哭声。
“圣上驾到!”康健宫门口的门官高呼了一声。
姜雄走入卧室,众人跪。
姜雄看着凛虞凄与姜康,手一挥,余下的人都跪退而去。
凛虞凄抬眼望住姜雄,姜雄走上去,要扶她,凛虞凄却推手走开了。
姜康微微睁开眼,“又,惊,惊动父皇,孩儿罪过……”
姜雄按住姜康的手,让他闭眼休息。
姜雄唤来御医,一顿斥责。御医们跪地,讨饶不迭。
姜雄要把所有的御医都送去刑司砍头,凛虞凄和太子两人共劝,姜雄这才饶了那些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御医。
宴会上,姜虎提前退席——他戴上光灿灿的先王御赐“平天金盔”,一手轻扶宝剑,一手紧握皮鞭,熊步沉沉地走了,众人毕恭毕敬,跪地相送。
出了宫,路过太子府,姜虎坐在高头大马上,侧目望了望,挥鞭指着太子府门口的石狮子,“可叹,太子府门前的这两头石狮,强壮威武,傲视天下,它们家的主人,却只能避居于宫中,似一只残喘的病猫!”
众人附和,调笑太子。
马蹄声急——一匹强健的枣红马带着它的主人——一个英气无比的女将领疾行而过,她看都没看姜虎等人一眼。她后面跟着的小厮瞥见了姜虎等人,连忙下马,带马走到街边,跪下来行礼。
姜虎怒视那女将领的背影,骂道:“从小到大,目中无人,毫无教养!一个贱女儿,好好的公主不当,当条皇城的看门狗,还耀武扬威,自恃了得,可笑!”
“你哥哥病恹恹,你倒生龙活虎,依古人云,你是将你哥哥的‘灵气’与寿命,夺到了自己身上!哼,若我是皇兄,早已为我太周大计,赐死你了!”姜虎怒意满满,“毕竟姓‘凛’,丝毫不为我姜族着想!”。
姜虎一挥手,众人喝马而去。
街道上,女将领一路疾驰,突然回首,“丘儿,入了……嗯?人呢?”
她勒马停了下来。
不一会,小厮追了上来。
女将领挥鞭喝道:“偏你胆小如鼠,见着他便要跪!”
小厮苦脸低眉。
女将领决定惩罚小厮,不让他跟着她入宫了,小厮看上去极其不乐意,但又无可奈何,“主家真是不为我等小厮想想!”
女将领入了北鼎宫,众人礼拜,她也不理,径直奔入后宫。
到了康健宫,姜雄已是走了,女将领解了佩剑,上前跪拜凛虞凄与姜康。
姜康虽是皱着脸,却依旧笑了,“冰儿。”
凛冰儿替了凛虞凄坐到边上,为姜康讲述兴比城的趣事,姜康听着听着,睡着了。
凛虞凄看着姜康,拭去泪水,去了“兴周殿”。
姜雄正在批阅各市府首收缴钱粮的奏章,凛虞凄不顾了然的劝阻,闯入了大殿。
姜雄威颜,喝去众人。
“若康儿再不离开兴比,回到冰原,性命,难保!”凛虞凄泪水汪眼,直视姜雄,“你便依我这一次,送康儿回冰原吧!”
姜雄不语。
“后宫中美人众多,何不让她们,为你生下皇子,承你这万世基业?”凛虞凄满面怨色。
姜雄开口了——“于皇宫之中,皇后岂可直呼‘你我’,当呼‘圣上’,‘皇后’!”
“皇子之事……”姜雄看着凛虞凄,“寡人初心不改——天下为寡人诞下皇子的,唯有皇后一人!”
“冰儿,冰儿!冰儿也是你我的女儿!为何,不让冰儿作摄政主,待冰儿之子长成,举立为新王?”凛虞凄急切地望着姜雄。
姜雄冷眉,“虽是皇后,亦不可胡言!冰儿只是一个女儿,女儿不可为摄政之主,其后人亦不可为王——此为《太周古礼》所训!”
凛虞凄闭目,泪洒凤袍,“当初,我不该信你,随你回兴比……”
“一回兴比,你杀了你皇兄,夺了帝位,便似变了一个人!”凛虞凄望着稳坐不动的姜雄,泪如雨下,“若康儿走了,我便回冰湖,与你永不相见!”
姜雄面容如铁,望着殿外,“皇后,为寡人,再生一男儿,如何?”
凛虞凄目光呆住了,“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令我倾心的剑士‘简为’了!”
姜雄面无表情,盯着凛虞凄,“这天下,寡人欲行之事,无人可拒!”
凛虞凄疯了似地仰面大笑,“无人可拒?你欲攻破中江,霸占中原,如何了——寸土未取!你可知,每月三军的钱粮,似条夺命索,勒着千家万户的喉!”
凛虞凄步步紧逼,“你欲祈祝丰年,农事顺利,如何了——东乡八市,海涛震天,吞天没地,数不清死了多少人,失了多少良田,你却对灾民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你欲挑拨骨族与狼族开战,便于你伺机北进,又如何了——茫茫雪原,冰封大地,谁似你这般好战好名!”凛虞凄凌眉喝道。
姜雄扬眉,俯视凛虞凄,“寡人的钱粮,可不是为那些灾民备的!寡人所定之策,皆以国运为绳墨,是为太周‘万世大计’!中原,自我先祖手中失了,如今,须于我手中,夺回来!哪怕,耗尽千家万户之粮!”
“皇后,可曾听闻古语‘黄雀在后’?寡人以为,此语一为警示,二为‘胜者备而后动’之理——中江三军,兵精将广,马肥人壮,若得战机,便可一夜将‘寸土未取’,变作‘重夺中原十郡’!”姜雄一脸傲意地望着凛虞凄,“待灭楚大业既成,寡人便将皇位,传于皇后与寡人所诞之龙子,千世万载,永为天下之主!”
凛虞凄噙泪冷笑,后又面露怜意,低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