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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暗流涌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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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宫朝会散去后,皇太后熊敏携新帝屈荣召见了蓝相,熊克骁与屈问。
熊敏为三人赐座后,说道:“荣儿还小,还须有人教习政事。我欲召北丘公回灵均,作帝师,辅佐荣儿理政。三位公卿,以为如何?”
蓝相急说:“皇太后,微臣以为不可!北丘公擅农商之业,不善处理政务。先帝曾言,留他在西乡,既可令西乡去穷脱困,亦可安抚住千羽公……此时调用,恐,西乡生变呐!”
熊克骁也不同意,认为若是召北丘公进京,西乡三郡恐怕都要被千羽公牢牢掌握,到时候他要是投靠萨苏汗,与之里应外合,“西乡大危,太楚大危!”另外,熊克骁还认为,北丘公为人好色,他来灵均必然会做出一些败坏皇族声誉的事情来,会影响新帝的声望。
屈问却斥责熊克骁污名王族,他认为北丘公没有野心,召来灵均能作作表率,让乡野里的诸公有些指望,并无坏处。
三人唇枪舌剑,激辨良久。
熊敏喝停众人,考虑再三,决定召北丘公进京。
蓝相与熊克骁只得听命,屈问脸上有些得意。
数日后,北丘公入京成为“帝师”。北丘公之子屈聪继任为高丘郡郡守,为“北丘侯”。
苍梧郡细雨纷纷。
屈橦骑马来到小山林苑,将北丘公启程去灵均的事告诉给千羽公,千羽公说自己知道,他派云思意代表自己去送北丘公了。
“出自同门,又同在西乡,她召叔父去灵均为帝师,却大降哥哥的俸禄,熊敏这个贱妇,真是欺人太甚!当初见她那双迷笑眼,我便知她不是个善人!”屈橦愤愤不平。
千羽公不语,继续以早晨亲自取回的宝灵山泉水,磨他的神泉宝剑。
屈橦突然靠近了千羽公,低声说:“哥哥,她既如此欺人,我们何不趁此时机,劫了万茂粮仓,以此为资,南下自立为王!”
见千羽公埋首磨剑,屈橦冷下脸来,皱眉喝道:“哥哥,每回偏我一人着急,你倒事事不急!”
千羽公抬起头,望着屈橦,“渔人捕鱼,有鱼入网,渔人之幸。但若是,鱼大网小,渔人之祸也!”
“你以为,皇太后为何要降我的俸禄?”千羽公接着问屈橦。
屈橦冷笑,“为何?哥哥,你这都看不出?乃是显她的威风,欺负哥哥!”
千羽公笑笑,将宝剑擦干,置于火麒麟玉托之上。回过身来,他对屈橦说:“叔父入灵均为帝师,高丘郡郡守归于你我族弟屈聪,皇太后自是知道,屈聪是个蠢材,是断然制不住我的!表面是以‘西乡贫瘠’为由降了我的俸禄,实则是,让我与屈聪领同等俸禄——可他是北丘‘侯’,我是千羽‘公’!她是想以此告诉我——我虽是‘千羽公’,但实则只是‘千羽侯’罢了!她以降俸来辱我,乃是想激我起事叛变!”
“叛便叛了!听灵均回来的人说,熊敏有称帝之心!这条蛇蝎,岂可任她乱我屈氏天下!”屈橦怒气冲冲。
千羽公指指屈橦,“你啊,你啊!”
“即便生变,劫着钱粮往南,又何以为王?以我手里这三千兵士?”千羽公笑着望向屈橦。
屈橦摇头,凑近了,对千羽公说:“哥哥,我早已想到了!那南陆公苏平不是一向关照哥哥吗,此时不正好联合他,举兵造反?”
千羽公笑,“苏平,只是个生意人,他想的,是‘和气生财’!我太楚四十一位郡守,他人人关照!真若是生变起事,他,是断然不会与我同路的!”
“联合熊氏兄弟如何?新帝年幼,熊敏背靠屈准,结好屈问,熊氏必然坐立不安,有心生变!我们若以中原州郡的赋税为礼,他们岂会拒之?”屈橦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千羽公偏过头去,笑了笑,他挑眉望着屈橦,“自先帝离世,熊敏所作所为,皆有深意,可见此女城府极深!橦儿,你须知道——这熊氏虽是势大,但他们守着‘外兵太尉府’已是过了一百余年了!哼哼,这一族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决然舍不得放下手里的好处,去起兵造反的!依我看,熊氏说不定,会为熊敏所用!唉……”
“我在此处,静观其变为好!若哪一日,灵均有了动静,抑或是熊联义死了,太周挥兵南下……到那时,我方有乱中取胜的机会!”千羽公将神泉宝剑轻轻地放进剑匣里。
屈橦哀眉。
“成大事者,南风不喜,北风不悲,泰然处之,方得其所!”千羽公将剑匣摆放到案台上。
等屈橦走后,千羽公对手下说:“有请,那位北疆的童子!”
茂真挥手,“无须请了,我早已来了!”
南风微微,叶语熙熙。
重华郡南陆公的府邸里,南陆公苏平正在挥毫泼墨。
他的得力手下江卫冲了进来,报说:“北丘公受召入京,说是要当‘帝师’,教新帝如何理政!”
苏平继续运笔,仿佛没听到。
“都是小事,有什么好报的!”苏平轻轻一说,头都没抬。
江卫低下头,又说:“各郡依然没有小姐的消息!”
苏平挑笔勾勒着花瓣上的纹路,“已是来过信了,说她安好无恙。随她去,待钱票用完了,以她的性子,不日便会归家!再者说,有吕娘暗中保护,不必担忧!”
“可……”江卫迟疑。
苏平照着一旁的名画《宝松斋花鸟图》,描上鸟雀的形状,“夫人那边,我自会说的,下去吧!”
江卫拱手作礼,“那我让各家钱斋多多留意。另外,九天郡龙眉公,又派人来催,订婚之事了!”
苏平端详着自己的画作,微微一笑,“拖着,我们不急!”
江卫拜退。
苏平在画上挥笔草书,写下一首诗文——“雏雀巢中鸣,总盼双亲情。振翅千里外,天高云上行。”
一阵通透的笑声,从前堂传到了花园——苏平之妻花芊芊骑马游玩回来了。
苏平盖上自己的印章,起身又细品了一会,神情很是满意。
花芊芊安排人去准备热水沐浴,见苏平还在画画,说道:“苏胖子,你画了一天了,过来陪我说会话!”
苏平让侍女雯儿等墨干了,就摆到书案上,等他回来亲自装裱。
雾气腾腾,水声哗哗。
“灵均的事,沸沸扬扬,你倒安生自在,也不怕有人乘机陷害于你,若是失了公族之冠,丢了南乡宝地,我看你,还是否有心情作画!”花芊芊一边洗着身子,一边挑眉看了看苏平。
苏平笑,“近些日子看来,熊敏是个狠主,但她手里缺兵少将,动不了熊氏,往后少不得要有求于我!”
“万一她不动熊氏,先动你呢?”花芊芊侧目笑。
苏平仰面大笑,“若真如此,熊敏,便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