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54、血日（七）

　　吴丑儿望着大壮，跪在地上又是一阵痛哭。
　　“究竟是何人杀了大壮！”月雨梨含泪喝问。
　　大成望向吴丑儿。
　　“是小房子！他与这山头上的贼寇是一伙的！”吴丑儿说完，嚎哭不已。
　　众人惊呆，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木淇咳嗽两声，示意大成扶她起来。吴丑儿擦干眼泪，赶忙上前，对大成轻声说：“我来。”
　　“姐，不用，‘布行’是我的二房之妻了。”大成扶起了微笑的木淇。
　　“胡说八道！”吴丑儿揪眉，“哪里又生出这事？”
　　木淇将她与大成的事讲了出来。木淇还纠正大成说自己的名字叫“木淇”。
　　“也是，‘布行’听上去，便不是个女儿名字。”大成嘀咕着。
　　吴丑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家小夹子，这才小小年纪，如何便有了两个妻室？”
　　月雨梨还在呆着。
　　木淇看着大壮的尸首，拉过大成，“夫君，你那朋友，是死在神蔓之中，体内必然还留有神木的灵气。我若能尽快恢复灵力，或许还能将他复活！夫君，你快赶到渡口去，寻一个叫做……”
　　木淇换了口气，接着说道：“‘贾昱’的药师，以我的名义，向他讨要十颗‘木神丹’。”
　　大成高兴得直喘气，“真的？”
　　吴丑儿一听说大壮能“活”，激动得嘴唇直抖，急催大成快去。
　　月雨梨对木淇轻声说：“我有灵力，只是无法掌握，若是能给你，你便拿去！”
　　木淇看了月雨梨一眼，说：“输送灵力，可是会有性命之危，你可敢？”
　　月雨梨毅然点头，“只要能救大壮，我没什么可怕的！”
　　“不可！万一生了意外，又折了你的性命，我，我们会一生负疚！你父母亲远在南乡，我们又如何向他们交代！”吴丑儿拉住月雨梨。
　　“吴丑儿，你还将我看作那娇生惯养的小姐？”月雨梨怒喝，“我在你们面前，早不是所谓‘小姐’了，我是大成的姐姐，是你与大壮的妹妹！”
　　“我早已将你们看作是家人了！”月雨梨泪流满面。
　　月雨梨擦擦眼泪，走近木淇，对她说：“要如何做？”
　　木淇让吴丑儿与大成走远些，以防万一。她又让月雨梨与自己对坐，月雨梨坐下了。
　　木淇严肃地望着月雨梨，“你可要想好了！”
　　月雨梨看着木淇的眼睛，抿着嘴，点点头，“来！”
　　木淇握住月雨梨的一只手，闭上了眼睛。
　　两只手周围开始笼罩着青光蓝光。
　　突然，一道蓝色雷电自二人相互握住的手中窜出，“夯”地一声，击中了远处的一棵树，将其完全摧毁。
　　木淇疑眉，松开了月雨梨的手，“你，不是云士？”
　　月雨梨满眼的不解，“我不是云士？”
　　木淇点点头，说：“你若是云士，媒为水，我为木族，媒为土，虽说古典上说土克水，但二者绝不相斥。如今，你体内的灵力，与我的灵力相斥，你必然不是云士！”
　　“啊？”月雨梨一脸诧异。
　　“那我便是月士？”月雨梨对木淇说。
　　木淇摇摇头，告诉月雨梨，太楚“云水月花”全是以水为媒。
　　月雨梨身子塌了，“那我究竟是什么‘士’？”
　　木淇摇摇头，“你体内的灵力异常紊乱，我也不知是何种灵力。”
　　月雨梨眉头紧皱，捂脸抽泣起来，“如此说来，阿娘没有骗我——我真不是阿娘与那云师生的！”
　　“那我是谁生的？难道阿娘，外面还有人？”月雨梨露出脸，脸色十分不安。
　　岸边，小房子下了船，急匆匆地冲进近水寨。他一看大成，眼睛都瞪圆了，“啊，竟是活了？”
　　小房子又转眼盯住月雨梨，“她也在？”
　　小房子回到船上，“往南边虎口寨的渡口走，快！”
　　在圣峰半山腰的一处荒坟堆中，流抟跪向一处高墓，“父亲，母亲，今日复仇大事未尽！待我探得灵梦下落，定将灵梦的头提来，祭拜你们！”
　　乱风袭过，坟墓上的乱草急漾，倒下的石碑上露出“流允山”与“春溪蓉”两个名字。
　　“还是行得快些，免得那群废物们误了永日公的大事！”流抟望向北方。
　　一阵竹叶香味。
　　竹衣寒微微睁开眼，那白衣女子侧躺在卧榻上看着书。
　　竹衣寒撑起身，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守经》，轻轻说：“你这小女儿，真是怪异！分明拥有强大的灵力，却为何似块石板一样，将自己的灵力完全压住？”
　　竹衣寒咳嗽了几下，下了床，“这里是何处？”
　　“龙潭云池。”白衣女子起身去倒茶。
　　竹衣寒站起来，走出两步，便跪到地上。
　　“你这是何苦！”白衣女子去扶竹衣寒，“你若是解了你对云灵的束缚，今日哪里还会受伤？”
　　竹衣寒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
　　“你可知，你是一个异灵者？”白衣女子问道。
　　竹衣寒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这异灵，从何而来？”白衣女子斟上茶水，端过来递给竹衣寒。
　　竹衣寒谢过，接了。
　　白衣女子坐回位置，自斟自饮，“上古洪荒之时，大荒神Mo与大蛇神Vi的子嗣遍及大地，祸害万物，远古斩魔使一族受神龙指派消除魔物，但他们失败了，且经年累月中，他们骨与肉之中染上了魔血之毒。魔血令许多斩魔使们陷入了癫狂，他们肆意屠杀古夏人，无可奈何之下，古夏人斩魔使与一些斩魔使联手，杀死了那些发狂的斩魔使。之后，古夏人斩魔使们前赴后继，杀灭了魔物，逼迫大荒神败退西海。”
　　“本是万物复苏之时，古夏人斩魔使高津却发现，古夏人也染了魔血，在他万念俱灰，想弑族救世之时，天降轰雷，将高津惊醒。高津便去了斩魔使一族聚居的‘天龙山’，传说此山直抵天云，高有万丈。”白衣女子一边讲，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石，“高津历经千难万险，到了天龙山最高处，见着了当时世上最后一位斩魔使‘Va’，他依据斩魔使的典籍《先古战记》与《元古考存》告诉高津——云天中有一处缺口，为一位异世女神补天时的留下的。异世女神离开前，在那里栽了一棵五彩神木堵住了缺口，上古五神中的后三位——猿神Ren，龙神Xan与凤神Ri，便是自那神木中生出。”
　　“自大荒神统御天下，五彩神木便枯萎了，随着树根的剥落，那处缺口越裂越大，斩魔使们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容易为魔血毒害。Va怀疑魔血之毒与缺口有关，Va指引高津去云海中，杀了天雷兽‘Legen’，并在神秘一族的帮助下，用Legen的身体堵住了缺口。神木迅速与Legen的身体合二为一，化为一棵雷光闪耀的神木。自那之后，人们便与魔血相安无事。古夏人下山后，后代中有的已没了魔血，有的却仍然留有魔血。后来，究灵兴起，灵与血的和融之中，没有魔血的人与有魔血的人，便产生两种不同的力量——‘纯灵’与‘异灵’！”白衣女子说完，放下玉石，走向一个书架。
　　白衣女子将《叶空长云·异道篇·斩魔使高津手记》和《叶空长云·异道篇·斩魔使一族》摆到竹衣寒面前，“《异道篇》共计有十二篇，有邪法，有故事，亦有史记。”
　　竹衣寒眨眨眼，抬起眉头，“你为何告诉我这些事？”
　　“因缘分！自我父亲将我送入龙潭之日起，我便与世隔离，外世的事，唯有靠凡人的迷雾乡窥取。前一日，我便入了你的迷雾乡。”白衣女子托腮，“今日你受伤后，我替你疗伤，无意中又入了你的迷雾乡，再次遇着你那姐姐竹衣真，我这才知是你！”
　　寒云袭入，竹衣寒神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