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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重云暗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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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阳光灼目,大富镇的商贩们聚在树影下闲谈。
富安客栈里,大壮吃掉了第八碗饭,吴丑儿一个劲地掐他,“积多少财都得被你吃干净!”
月雨梨坐在一旁左看看大壮,又看看吴丑儿,轻声笑道:“竟是他!”
吴丑儿问月雨梨嘀咕什么,月雨梨掩嘴笑。
“小房子究竟去哪儿了,午食都不吃,我这个家主,得好好管教管教他了!”月雨梨望着街上。
吴丑儿也觉着奇怪,大壮边吃边说:“不被人拐去,便不碍事。”
月雨梨与吴丑儿紧眉对视。
戒云镇上,高燮听说辛落也要去叶空谷,如今又被偷去了钱财,便同情他的遭遇,带上了他。辛落惭愧不已,一阵道谢。
集市上的人群各寻各处,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歇息的歇息。
“敢问贤弟去叶空谷,所为何事?”坐在后面的辛落满脸好奇。
高燮眼神有些迟疑,顿了顿,说:“私事。”
“嗯?贤弟你背上这把宝剑,看尺寸与形制,不是北疆的。”辛落盯着宝剑端详起来,“是云族的宝剑!贤弟你来自北疆,为何会有云族的宝剑?”
高燮半转头,问:“你怎知是云族的剑?”
“我怎知?日光一照,此剑剑格眉心处,分明影着一朵梅花!”辛落半挑长眉,仿佛在嘲笑高燮的无知。
高燮拱手请教宝剑出处。
辛落要看剑身,高燮解下佩带,辛落抽出宝剑,仔细鉴看,俄而大吃一惊,“这,这是,不会,你为何会有?”
高燮勒马,半转身,“兄台何意?”
“这把宝剑,剑脊遇光有微微青色,若是我不曾猜错的话,乃是梅岭大族——梅落家的‘七灵剑’之一,名为‘青姬’,需以水相试!”辛落跳下马,高燮也跳下马。
辛落将宝剑带到河边,刺入水中,指着宝剑说道:“看,确是‘青姬’!你可见那剑格往上处,有一个‘姬’字!”
高燮凑近了一看,点点头。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可是梅落家绝不外传的宝剑!难道你是刃族?”辛落脸色一紧。
高燮一边伸手想收回宝剑,一边:“这是我母亲的。”
“你究竟是不是刃族!”辛落冷下脸来,语气颇重,他将宝剑挪开。
高燮皱着眉头,又要去拿宝剑,“是又如何?”
“呵呵,如何?我告诉你,我是云族的女婿!”辛落站起身,收好宝剑。
高燮满目不解,说:“你是哪一族的女婿,与我何干?”
“你!你必是‘云刃之争’中刃族的后代,你祖上杀了云师,夺了她的宝剑!我今日便为那死去的冤魂,夺回此剑!”辛落摆开架势。
“一派胡言,宝剑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高燮怒眉,急了,“你见此剑名贵,光天化日,便想强夺,还无羞无耻,寻个如此不着边际的理由!这太楚,还有王法吗?”
午闲的人们见了二人的架势,立刻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了,众人呼喊二人打架,午时的昏热即刻消散了,大家欢闹无比,喜笑颜开。
这时,渡口处,一行四人,携马上岸,一男三女——男的是“太楚八灵守”中的近渡,三个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脸庞,但可以看出其中有一长者。
其中一个女子骑在马上,见这里如此喧闹,便多看了两眼,她的视线落在了辛落的身上。那女子跳下马来,挤入人群,自辛落后方拉了拉辛落,自己也解开了面纱,众人惊叹。
辛落回首一看,眨眨眼,“素姐姐?”
围观的男子们议论纷纷,“月族女子真是有一副好容颜。”
“落儿,不曾想竟在此地遇着你,你姐姐可好?”那女子问。
“回素姐姐,我姐姐数月前已将我打败,当上月主了,她每日到清岭各处巡查,威风得很,就差个姐夫了!”辛落摸摸头,笑嘻嘻。
高燮乘机要夺辛落手中那把宝剑,辛落一闪,躲到那女子身后。那女子便问了详细,高燮一脸不悦地说了一遍,那女子怪辛落凭空乱猜,随即从辛落手中夺了宝剑,还给了高燮。
高燮收好宝剑,上马就走,头也不回,“浑人!”
辛落望着远去的高燮,轻声说:“哼,等我买了马,到叶空谷寻着你,定将宝剑夺回来!”
辛落向那女子借钱,女子听说辛落被人盗了马,偷了钱,捂嘴笑了,她从怀里取了两个雪蟾给他,辛落拜谢,说是回清岭派人送到灵均去。那女子又与辛落说了几句,互道珍重,这才随着那一行人进了戒云镇。
辛落抛了抛手中的金蟾,“嘿嘿,有钱买马了!”
戒云镇北面的林子里,木皂一脸怒气地站着,“小淇,你莫不是疯了!”
大成躺在草叶上,闭着眼。
木淇不理木皂,缓缓埋首,与大成面对面,微微张开口,吐出舌头,舌上那绿印即刻“活了”,如一条灵蛇探出了头,越伸越长,抵入了大成口中。木淇拔出匕首,猛地呼吸几口,随后将眼睛闭得紧紧的,她手一挥手,“呲”地将舌蔓割了,顿时痛得泪水肆流,喘得浑身颤抖。那断了根的舌蔓,“迫不及待”地钻入了大成的口中,大成浑身打颤,剧烈地咳嗽着,直至咳出许多血水,这才安静了下来。
木皂赶紧将一个净瓶递了过去,木淇对着舌头倒出药粉,又是一阵痛苦的喘气。
“我偏不信,我松虎国无人能闻到你的‘魂香’!竟寻个无有灵术的凡人,还是个孩子!若是让父亲与母亲知道了,他们定会将你扫地出门!”木皂又怒又怨。
木淇缓了缓,擦擦眼泪,说:“好哥哥,你哪里知道,这小公子已是有妻室之人了,我若是再晚些,二房都做不得了!”
“啊?你!咳!”木皂气得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的老远,“啊”,对面的林子深处好似有人发出了叫声。
“好哥哥,我真是没了法子了!年纪已然不小了,还似个小女儿一般!”木淇跺跺脚,一脸委屈,她低头看看前面,“还要什么没什么!便是松虎有男子闻着了我的‘魂香’,他又如何能看得上我呢!”
木皂鼓着脸,一声不吭。
“好哥哥,你就依了我这一回!等回了松虎,赎了家里人,我便解了你的‘木宠之约’,将积蓄留与你,让你也做个平常男子,娶妻生子,如何如何?”木淇蹲下来来回推着木皂的臂膀,撒起娇来了。
林子里有奇怪的声响,木淇与木皂都盯着对面的树丛望。
悉悉索索,一个嘴上封着布条,哭花了脸的年轻女子跳了出来——她衣衫不整,脚上也被绳索绑着。
木皂与木淇连忙站起身,上前替那女子解开布条与绳索,原来是那偷辛落财物的“桔儿”。“桔儿”惊魂未定,连句道谢都没有,撒开退便往戒云镇跑。
“发生了何事?”木皂不解。
突然,一个满头鲜血的中年人冲出林子,骂道:“混账,是谁!是谁拿石头开了我的头!桔儿!你还想跑,今日我定然要让你,懂懂我的规矩!”
木皂冷冷地望着那中年人,中年人捂着头,便去追“桔儿”,没走几步,木淇手一挥,一条藤蔓将那中年人的脚缠住了,摔得他吃了几口土。
“混账东西,哪里来的树藤!”中年人反身坐着,伸手去解那藤蔓。
“你是想欺负那位小姐姐?”木淇蹲到那中年人身前。
中年人扬眉喝道:“本大爷的事,也轮得着你个小女儿来管!”
木皂没有走过来,而是原地蹲下,拔了根狗尾巴草,轻轻嚼着。
木淇的眼神冷如冰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最痛恨,你这类无耻恶人!”
木淇起身回首,藤蔓如同一条蟒蛇将那中年人完全缠住,藤蔓的尖头猛地刺入他的口中,顿时鲜血飞溅。
中年人惊惧地望着木淇,口中“呜呜”作声。木淇笑了笑,手一捏,中年人翻了白眼。
木皂转过脸来,问:“为何不杀了他!”
“杀了他又得不到赏钱!我已在他体内留下了神木血,他若是还敢行恶,神木血自然会要了他的命,我便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木淇起身,走向大成。
木皂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道:“你说来碰碰运气,既是无有收获,那我们该上路了!”
“哥哥,你还得先帮我,将我夫君——你妹夫,送回戒云镇里去!”木淇望向木皂笑。
木皂盯了木淇一眼,叹了口气。
午后闷热异常,大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月雨梨与吴丑儿决定出门去寻小房子。她们来到大富镇上,四处打听,除了遭人调笑,并没什么消息。
云择与竹芊芊路过,看月雨梨与吴丑儿焦急的样子,便也帮着打听,依旧没有收获。
雪凌威来了,喊走了云择与竹芊芊。
月雨梨与吴丑儿二人只得自己继续找,继续问,终于问到一处名为“富满钱斋”的地方,里面的账房师傅听了月雨梨与吴丑儿的形容,点头说是对小房子确有印象,“早些时候,有一男子领着那小孩,带了九百万‘广平钱斋’的票据,来兑了八百多万柳钱……”
吴丑儿望向月雨梨,月雨梨双眼都瞪圆了。两人不待那账房师傅讲完,手拉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哎,哎,小姐,小姐,我话不曾讲完呐!”账房师傅在木窗口后面急得跳脚,“他们后来又回来兑回去了!兑回去呐!”
钱斋的护卫靠在门外,一副闲得无聊的样子,对里面的账房师傅说道:“老师傅别喊了,那两个小娘,跑都跑了!”
“尽是怪事!”账房师傅叹口气,靠在椅子上,“若是不曾兑回去,我这一年的赏钱便能加个十万了,唉!”
辛落在戒云镇上转了又转,一时竟无人卖马,也无处雇马,急得他是团团转,“咳,辛落啊辛落,你自作聪明,多话惹事,将人气走了!这下倒好,马都没了!若是你能收敛收敛,此刻或许已到古桑镇了!”
“对了,去跟素姐姐借一匹!”辛落一拍手,呵呵笑了。
辛落虽是寻到了那几匹马,但客栈里的人说马的主人不在客栈,出了北门,估摸着上山去了。辛落仰天长叹,只得硬着头皮直奔北门。
出了北门,辛落向北看看,向西看看,“哪一条是上山的呢?”
辛落还在恍神思索,一个女子异常慌乱,一边回望,一边冲上了路,撞入了辛落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