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19、肃风劲起（五）

　　勾哙逃出流星岭，一路向东，赶往百道山庄，路上竟然遇到了风兮佩与她的侍女笑笑，她们正带着齐允慎家的人与风往之家的人往山中去。
　　勾哙喝住风兮佩，说：“你家姓齐的反了大主，你竟只顾与这贱女逃命！你真是将岭虎公的老脸给丢尽了！”
　　风兮佩望了望勾哙，突然扬起眉，大声喝道：“‘风屠’大人还好意思说我？我一个女子家，能有什么办法！你呢，你师父流岚公在何处呢？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管，你倒来呵斥我！真是不知羞耻！”
　　“若不是看在岭虎公的面子上，我今晚便扒光你，将你挂在那棵树上，让你们风家丢尽颜面！”勾哙气得骂道。
　　“好个‘男儿’，好‘大’的气概！竟以吓唬我一个弱女子，来逞威风！佩服，佩服！”风兮佩大笑，笑笑也跟着笑弯了腰，奴仆们也跟着捂嘴偷笑。
　　勾哙指着风兮佩说：“你！待大主回到风岭，问罪于齐家与风家，休怪我袖手旁观！哼！”
　　说完，勾哙扬鞭策马，下坡而去。
　　风兮佩微微一笑，轻轻说道：“你家大主，回不来了，我家夫君，要为永忆家族复位了！”
　　流星岭北面的山谷中，一只满身是伤的乌猿力士与喘着粗气的秋缇隔着十丈的距离对望着。
　　乌猿力士咆哮了一声，“古庉风”卷风而起，的一眼遮天蔽日的飓风极速而成，推动了大地向秋缇扑来。
　　秋缇咬牙双手按地，无数缕寒气自地中透出，草木瞬间凋零，那些寒气迅速集到秋缇身旁。她一抬手，寒气逼人的“古肃风”如同一个笨重的巨人缓慢移动，所到之处，万物如冰一样碎裂，所触之物，尽成卷皮的冻土……
　　飓风与肃风激烈相交，迸发出难以形容的力量，天地大震，轰鸣无边，外围百丈内的物体全都被吸向它们。
　　乌猿力士飞奔于劲风之中，每一脚都踩起冻土之浪，仿佛不在地上而在水上……
　　秋缇手一挥，无数寒霜结成的蒲公英，升入空中，飞旋成刃，涌向那乌猿力士。
　　乌猿力士连续挥拳，“穿风击”如同船桨划过静水，将风划穿。
　　秋缇的“三心飞旋寒刃”却仿佛有眼睛一般，如同无数惊雀铺散开来，躲过了“穿风击”。之后，它们又在离乌猿力士数丈远的地方突然聚合，冲向乌猿力士。
　　乌猿力士嘶吼起来，振身施展“古风破”，风旋如气极速膨胀开，震碎了飞旋寒刃。
　　乌猿力士一抬头，秋缇自空中现身，一道“三心肃风刃”竖劈而下……
　　乌猿力士双拳交叉于头上，一股气罩升起，肃风刃与气罩想撞，“轰”地一声在空中震出一圈气波扩散开去。
　　秋缇落地，深喘阵阵，身上也是伤口处处，血迹斑斑。
　　趁此间隙，羊古脱了乌猿皮毛，喘了几口气。
　　“哼哼，果然是凛族妖妇的女儿，招数不少，没一样是我风族正统之术！”羊古面露鄙夷。
　　秋缇也不回应，只是拼命喘气，回复体力。
　　羊古披上乌猿毛皮，随即化猿——那乌猿力士纵身一跃，挥拳打向秋缇。
　　秋缇并不闪躲，握拳嘶吼：“古法·肃风破！”
　　寒色光点飞涌入秋缇体内，再喷发而出，轰声如雷，风波劲放，乌猿力士被冲击入冻土，掀起无数寒尘。
　　狂风息了，大地一片土渣木渣草渣，如同沙漠一般，毫无生气。
　　乌猿力士的身子正面已是冰霜血肉，寒光莹莹。它闭上了眼……羊古缓缓睁开眼，气息深重，白气自他口中喷出，他骂道：“贱女，大主，不会，放过你！”
　　秋缇走向羊古，说：“恃强凌弱者，终究会为弱者群起而攻之！风族，自此以后，上下齐心，回归‘大家’传统！”
　　“痴人说梦，权力，让人冷血无情，你，不会是例外……”羊古笑着，闭眼而亡。
　　“权力再无情，亦是敌不过我族上下有情！”秋缇喘着。
　　说完，秋缇身子一松，摇晃着，倒向大地……
　　呼呼风声，齐允慎现身落地，及时扶住了秋缇。
　　天亮了，朝霞印入长云，天地一片祥光。
　　秋秉任从风岭出来后，一路向南，人困马乏。路过叶空谷时，他想歇歇脚，便在归心木城南边的“龙潭客栈”作了停留，他派人去召见叶心柔。
　　“有月叶二族相助，再加上竹洪间这个老鬼，我终于可以一雪广云山之耻，将我风族带回神龙山，重新奴役那帮又白又软的云妖了！哈哈，自此以后，我风族必将永盛千年，称霸万代！”秋秉任春风满面，好不得意。
　　田衮带着一众疾风卫跪地而拜，高呼“大主高明”。
　　秋秉任自是客套一番，说到了广云山，必会对他们论功行赏，赐匾立碑。众人跪谢，一脸兴起。
　　“若是那贱女叶心柔帮我生个一儿半女……”秋秉任欲言又止，转向田衮，“我听闻你对缇儿爱慕已久，待我回风岭，便将她赐予你，供你驱使！待攻上广云山，我功成身退。而你，便可继承临风家族的大业，统御天下灵族！”
　　田衮千恩万谢，言辞间仿佛真已要继位为广云山之主一般。
　　此时，叶心柔正在大主房间查看齐允言写给她的信件，当她读到“为你，我生死可弃”这一段，不禁喃喃道：“虽说我心有所属，可仍旧禁不住须抱怨几句——这齐允言，终究是大族的公子，言辞中处处稚气，与我着实无缘！”
　　有人报说风岭大主要见她，叶心柔眉毛一皱，骂道：“老色鬼为何来了！”
　　骂归骂，叶心柔还是骑上马跟着来人，去了归心木寨外的客栈。
　　“恭迎大主。”叶心柔一脸警惕地跪在秋秉任面前。
　　秋秉任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弯腰伸手，扶起叶心柔：“这些日子，你兄长，可有让你学习风岭结亲的习俗与礼仪啊？”
　　叶心柔双臂被秋秉任抓着，想是十分厌恶的，但脸上却依旧平静，她回问：“不知大主何意？”
　　“何意？哼，看来你那兄长，真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罢了，待你到了凌云宫，我再手把手地，由浅入深地，慢慢教会你……”秋秉任将脸凑近叶心柔闻了一大口，叶心柔连忙侧过脸去，说话间秋秉任的手滑过叶心柔的十指，叶心柔连忙缩了一下手。
　　秋秉任满意地咂咂嘴，回到座位上，让叶心柔替自己斟茶与捶腿。
　　叶心柔暗暗咬牙，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替秋秉任倒上茶水，蹲下为其敲腿。
　　离开叶空谷后，秋秉任对田衮说叶空谷以后就是风族反攻广云山的前线大营。
　　风岭下，秋缇在齐允慎的搀扶下服用了丹药，歇息片刻，二人赶回流星岭。
　　看着漫山的尸首，遍地的狼藉，众人哭的哭，呆的呆，秋缇不禁落泪。
　　一些去西海收乌目珠的行商，本是想在流星岭补给一番，再上路，闻听此处一夜激战，死伤无数，见此情此景，一个“谋命奴”叹道：“本是同族，何苦相残……”
　　齐风两家到了夕泉谷，大地突然颤动起来，马匹受了惊吓，嘶鸣不绝，笑笑吓得躲到兮佩的身后。
　　风兮佩登到高处，挺身张望——远处一眼风火飓风正在圣河平原上卷动。
　　“世事逐利，难以太平！”风兮佩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