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118、肃风劲起（四）

　　齐允慎带人闯入疾风卫在城中设立的秘密地牢，顺利救出扬凡尘与韩谡。两人得了解药，解了落灵丹的毒，不顾伤痛，赶到压云城上岭，与秋缇会合。
　　四人商议对策。
　　齐允慎说：“贵族多在上岭，须有人前去安抚！”
　　韩谡望着齐允慎，说：“‘临风’、‘未息’、‘永忆’三家，永忆岭齐家人脉最广，须得你去！至于攻打疾风卫所，虽是恶战，终归我们人多，必是可以取胜。我是怕，那流星关里的文戎，乘机生事，倒是大麻烦！”
　　秋缇想了想，说：“疾风卫所绝不可强攻，先拿下羊古，自然水到渠成！”
　　议定，四人分别行事。
　　半夜，流星岭上的流岚府邸深处，羊古睡得正香，鼾声不绝。娜依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起身推羊古。
　　羊古没醒，一阵疾步声从外面传来。
　　勾哙破门而入，大呼道：“师父，不好了！”
　　羊古一惊，醒了，问道：“何事惊慌？”
　　勾哙焦急地说：“不知何时，秋缇召集了众多风士，联合了齐允慎，在上岭镇住了不少支持大主的贵族，此时正直奔此处而来，必是来拿师父！”
　　羊古坐起来，连忙穿上夜行服，对勾哙说：“快去卫所，守住那里，让他们前来送死！”
　　勾哙领命而去。羊古冲出去，又喊住勾哙，叮嘱道：“切莫忘了，将所有皮毛分发出去，我们以少胜多，便不在话下，秋缇他们是自寻死路！”
　　流星关里，贾利斯收到急报——风岭有变，他大笑道：“时机到了，拿下流星岭只在今晚！”
　　贾利斯随即点兵，文戎兵马闹哄哄地集结起来。
　　勾哙出了流岚府却没有去疾风卫所，而是径直催马，急奔而去。
　　羊古将家中值钱之物锁进密室，再独自上来，让侍女去喊自己的夫人，小妾与儿女来后花园相见。不一会，大家都来齐了，唯有娜依丽没来，侍女回来说娜依丽已不在房中。
　　羊古破口大骂道：“必是怕死跑了，文戎贱妇！罢了，随她自生自灭！”
　　说话间，韩谡已带着两千人将流岚府团团围住，撞门声与喊杀声传入府内，府内顿时乱作一团，女子们哀号哭泣，到处躲藏。
　　羊古悄悄带着家人进入花园中的密道，走了许久，才到了流星岭东坡的疾风卫所。
　　疾风卫们聚在一处议论纷纷，愁眉紧锁。
　　羊古问：“勾哙统领呢？”
　　众人说勾哙上了流星岭，说是去找羊古报信了。
　　羊古一听，疑惑了一会，随后他气得大骂：“终究是勾升小人的儿子，见风使舵，只求自保！混账，待我灭了秋缇，再找你算账！”
　　羊古立刻让人敲响哨塔上的铜锣，集结流星岭上各处的疾风卫，再让人去装备所，将所有的乌猿皮毛取出，待人员齐整了，分发下去。
　　韩谡冲进流岚府所，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些侍女与家丁，羊古与其家人已没了身影。
　　韩谡讯问侍女，侍女都说没有见羊古离开后花园，估计是有密室或是密道。
　　韩谡下令部下搜寻，然而并无所获，他只得留下几人看守住流岚府，其余人赶去南坡，设伏防备文戎。
　　下了上岭，扬凡尘与齐允慎却一脸愁绪。随行者们不解，问他们为何如此。
　　齐允慎说：“大族们多是在观望，若秋秉任回来了，他们定会倒戈相向！”
　　“岭下的贫家，老者们也多支持秋秉任。若是无法拿下疾风卫，恐怕，局势凶险啊！”扬凡尘对随行者们说道。
　　“占据广云山，奴役云族，于许多风族人来说，便是一份难以忘却的荣光。而这份荣光，在他们眼里，便是秋秉任赐与他们的！这些人，早已忘了我家祖先的古训，忘了我风族与云族本是同宗了……”齐允慎哀叹。
　　一路上，在解决到零零散散袭扰的疾风卫后，秋缇带着众多风士，于深夜时分，赶到了疾风卫所外围。
　　疾风卫所的大门已洞开，门口与内院燃着数个大火盆，照亮了院中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
　　秋缇凝眉，带着众人冲了下去。
　　卫所里的疾风卫，分两路，从大门鱼贯而出，排成半圈，手中都握有染血的乌猿毛皮。几个疾风卫统领跟随着羊古走了出来。
　　秋缇并不慌张，手一挥，齐允慎的手下们冲到前方，也手持乌猿皮毛。
　　羊古阴阳怪气地对秋缇喊道：“哎哟，‘风圣大主’真不简单，竟敢乘着大主去百道山庄，领着这帮叛徒，反了大主！秋秉魏还是‘厉害’，死都死了，还为我风族留了你这个祸害！”
　　秋缇对疾风卫喊道：“我风族已上下齐心，贫贵同道，决意恢复风族‘清修如风，同舟共济’的遗风！无论你出自贫家，出自贵族，我们与你们并无血海深仇，甚至我们当中有许多是你们家人朋友！我们只求你们不为羊古卖命，各自归家，我们绝不追究你们的罪责！待我们拿下羊古与勾哙，驱逐了秋秉任，也会对你们论功行赏！各位，切莫忘了，‘梅香君’齐永忆大主的古训——‘风族决不可自相残杀，亦不可为了贪利而残害他族！’为家，为亲，为友，为情，为我风族之古训与遗风，望你们，休要与我们为敌！”
　　羊古大笑，问：“废话真多！告诉你，贱女，我们手上的血，正是里面那些贪生怕死之人的！此刻这里剩下的，皆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那所谓古训，遗风，于我们，不过是你裆里漏出的屁而已！还是以灵力，决我风族的归属吧！”
　　俄而，羊古对天三拜，高声喊道：“我族人为秋缇魔女煽动，反了大主，毁我风族气运，此乃罪无可恕之恶行，还望祖宗们护佑！兄弟们，大主不在，我便代大主统领你们，打败秋缇和那些乌合之众！披上皮毛，握紧拳头，让我们同生共死！为大主，为风族，即便对方是亲友，我们也绝不留情！切记，杀了秋缇与齐允慎，必会获得大主的重赏！风族也会恢复往日的平和与祥瑞！上吧，让他们尝尝，我们疾风卫的厉害！”
　　疾风卫应声披上乌猿皮毛，化身乌猿力士。
　　秋缇高呼：“杀羊古者，城主必有重赏！为风族，为古道，诸位可敢与我奋死一战？”
　　风士们山呼海啸地回应道：“敢！”
　　这一声巨响，气冲天云，撼动山峦。
　　双方即刻短兵相接，拳风四起，鲜血飞溅。
　　还是有不少疾风卫乘机跑了，气得羊古痛骂不已。
　　齐允慎赶到时，双方已陷入混战——到处是旋风突起，风刃呜呜。
　　惨叫声，号哭声，求助声，痛骂声，统统融到一处，充耳的困惑混乱；
　　草木味，血腥味，烟火味，臭味，混杂于一处，满鼻的残酷无情；
　　山石崩裂，树木碎断，残肢遍地，血流成河，一眼望去，满目的惨绝人寰。
　　此处便是佛经里的地狱，便是古夏人被大荒神魔物子嗣们肆意残杀的洪荒世……
　　与此同时，贾利斯已带着文戎人悄悄从流星岭西坡上了岭，他们杀光了守卫与他们家中的老□□子，俘获了两百多名女子。
　　拉骨多满脸是血，笑着来说：“哨兵来报，风族人还在流星岭东面厮杀，不如打进压云城，拿下风岭！”
　　贾利斯摇头，说：“压云城居于高处，易守难攻，我们无须冒险！相较而言，还是乘那些风族人杀得两败俱伤之时，一口吃掉他们来得保险！如此一来，风族元气大伤，我们便可通报大王，让大王带兵前来，一举铲平风岭！”
　　拉骨多连连称赞贾利斯足智多谋。
　　说话间，杀声忽起。
　　韩谡带着那两千人杀了出来，双方立刻战作一团，血飞人号。
　　文戎人凶狠异常，越战越勇，连续击退了风族的三次进攻，正在韩谡无计可施之时，扬凡尘带着援兵赶到，风族再次发动攻击，文戎死伤无数。
　　贾利斯见势不妙，下令拉骨多掩护众人撤退，拉骨多只得带了数百人拼死拖住风族部队。但是，风族的人数优势过大，拉骨多一咬牙，丢下剩下的文戎，一个人逃走了。
　　黎明时分，星月蒙蒙。
　　当贾利斯带着文戎军队回到流行关关下时，他却发现流星关上悬挂着文戎旗帜已为风族旗帜所取代。
　　贾利斯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韩谡已乘流星关兵力空虚之时，派出齐允慎的千余精兵，借着夜色，兵分两路，一路假意攻打北门，一路自南门攀援入城，打开了南门，杀入关内，诛杀数百文戎士兵，重新夺取了流星关。
　　拉骨多埋怨贾利斯“聪明反被聪明误，丢了脸面”。
　　贾利斯则说：“失了颜面是小，我怕大王动怒，你我二人的性命，便不保了！”
　　贾利斯与拉骨多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弃了文戎残余的军队，北上去投奔“乌鸦岭”了。
　　疾风卫所外，尸首满坡，凝血遍洒，土石四散，草木零落……疾风卫死的死，降得降——激战终于到了尾声。
　　齐允慎脸上血污斑斑，面色凝重，他一边让人清点伤亡，一边让人收监投降的疾风卫。
　　有人报说，羊古的家人已被搜出。齐允慎派人前去将他们押进压云城看守。
　　接着又有人来报，说是羊古跑了。
　　齐允慎咬牙切齿地问：“往何处去了？”
　　“往东去了，有人看见秋缇大主，追上去了！”来人报说。
　　不远处的山谷中传来震声……
　　齐允慎焦急万分，便让人去寻韩谡来主事，自己则纵身跃下，化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