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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肃风劲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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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岚府里,酒宴欢闹。
高高的院墙外,许多贫家孩子蹲坐在地上,年纪大些的,身子壮些的,占着那条厨房通到外面的沟道,在等酒宴的剩饭剩菜被污水从沟里冲出来。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是一场分层分级的“饭食抢夺战”,那些沟道两边的“强者”抢走好吃的以后,剩下的残羹,才是大多数蹲墙角的孩子要去争夺的目标,也只有到了那时,真正的“弱肉强食”才会上演……“弱肉强食”也是秋秉任治下,一直喜欢学习两戎与乌猿的地方。
羊古端起酒猛吸一口,笑道:“广云山的酒还是醇香,老君这条贪狗没白养!”
勾哙说:“到时候回到广云山,师父你说大主,是否会放过老君?”
羊古突然揪住身旁发呆的风族侍女的头发,瞪了她一眼,那侍女立刻跪地赔罪,拿起切刀将羊肉划开,切成一段一段。
羊古踢开那侍女,喝道:“你若是云奴,我便将你那呆眼挖掉了!”
侍女吓得抽泣起来,伏地谢罪,不敢动弹。
“毕竟是贫家的女子,什么都须教得仔细方能记住。”勾哙喝了口酒,一脸轻蔑。
羊古突然笑出声来,说:“徒儿,你说这女子,真是有意思,不论贵贱,都能生儿育女,不论美丑,都能煮饭洗衣,离开了男子,她们便分文不值,就如同这秋缇,离开了大主,她同那些花楼卖唱的贫家女,又有何分别呢?”
勾哙笑说:“师父,分别还是有的,那花楼女子服侍的男子成千上万,这秋缇可才服侍过叶兆青一人,听疾风卫报告说那次才是二人的第一次呢,如此说来,秋缇的身子较那花楼女子干净不少呢,哈哈……”
羊古将刚才那个侍女呼过来,揪住她的头发,露出她的泪庞来,他对勾哙说:“徒儿,女子都是薄情寡义的,千万不可被她们的脸,蒙蔽了双眼!”
勾哙频频点点。
“秋缇毕竟是个软心肠的废物女子!等大主回来,我定要寻个机会,陷害她一回,以绝后患。”酒劲上脸的羊古狠狠地拍响了桌子。
勾哙笑,说:“哎,师父,不必如此紧张。斑枯已是我们这边的人,敢问天下还有谁能威胁到大主与风族?再说,那一百个孩子反正都抓回来了,我们耐心些,等大主回来主事,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羊古点头,畅怀狂笑,大肆欢饮,不久便枕着那个侍女的腿睡着了。
勾哙朝帘子后面一望,羊古的侍妾,文戎美人娜依丽探出头来,朝他望了一眼,勾哙点点头。
秋缇目送叶兆青带着数百云奴从密道离开了凌云宫,随后她让德儿遣散了家中奴仆,分了钱财。
德儿不解,流泪不去,说:“主家救了我的娘亲,此次若是遇上大劫,便是死,我也不能弃了主家,独自去保命!”
秋缇笑了笑,对德儿说以他的聪明,在哪里都能糊口,还请他与其娘亲保重,之后她化风而去。
德儿跪地痛哭,连声说:“我不走,主家,我不走,肃语阁就算破了塌了垮了,我也在此地,等着主家回来!”
秋缇来到山脚下,几十个风族贫户家的老人相互搀扶着往风岭上爬。
秋缇问他们做什么。
老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我们可都是为风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人,如今我们的孙儿孙女,却被那扬凡尘害得,躲在贫下居渡口,为疾风卫当作‘叛徒’抓了回来,我们必须找大主,恳请大主饶过孩子们,严惩扬凡尘!”“孩子们可还病着呢!这个扬凡尘,真恨不得扒了他的筋,吃了他的肉……”“扬凡尘这个叛徒与我们说是大主的意思,我们这才将孙儿孙女们交与了他,想不到,竟是想带着孩子们逃去广云山,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应碎尸万段!”
秋缇苦笑,问他们“孩子关押在何处”,老人们说是“陷云地牢”,秋缇大惊——陷云地牢是一处专门用于囚禁重犯的地牢,里面阴暗潮湿,肮脏无比。
秋缇含眼中泛着泪光,对那些老人说:“诸位先回去吧,我自会将孩子们带回来!”
陷云地牢,原名“叛逆者地牢”,是乌猿王普若下令修建,用以监禁灵族反抗者的。秋秉任的妹夫风蛰运在风岭主事期间,让人重新修理了一番,用来关押反对他的风士。秋秉任从广云山败退回风岭后,便放出了那些风士,将此处改名为“陷云地牢”,用来监禁其他灵族的灵士。
几个护卫在陷云地牢前的大榕树下乘凉,有酒有肉,有说有笑。
一阵旋风吹响了榕树树叶,风息了,秋缇自风中现身,护卫们一看,赶紧跪拜。
秋缇对他们说:“将此次叛逃的孩子们都押出来,我要一一审问。”
护卫们连忙点上火把下去了。
过了许久,地牢里的孩子全被带了出来,孩子们满脸污泥,浑身脏灰,双目透着无比的惊恐,双腿立着都颤颤巍巍。有几个孩子见过秋缇,便带头跪向秋缇,磕头求饶。
护卫们喝令他们爬起来站好,等“新任大主”审问。
秋缇问那些护卫:“大人们呢,他们又在哪儿?”
护卫们说大人太多,暂时都圈在灰泉谷。
秋缇说:“我欲将这些孩子带走,但,我怕你们误了我的事,故而要辛苦你们一下了……”
众护卫一脸吃惊,互相看看,都跪下来求秋缇不要为难他们这些小卒。
秋缇指着他们说:“若是大主回来了问起来,你们便说是我好了!”
护卫们哭起来,但也无能为力,他们纵是拔出剑来,也不是“肃风剑”秋缇的对手。
秋缇一抬手,一阵柔风拂过,“醉语风”将那些护卫都迷倒了。
孩子们互相拉着手,跟着秋缇下了山,夜恢复了宁静。
秋缇将孩子带到肃语阁,唤出德儿,德儿喜出望外,顾不得擦拭泪痕,又高高兴兴地应了秋缇的吩咐,带着那些孩子去压云城贫户集居,让他们回家。
秋缇注视着那些孩子相互鼓励,相互扶持的身影,静静地说:“为此风族,我岂可逃避!”
流岚府里,勾哙擦拭完汗水,悄悄打开房门,左右看看。
娜依丽在床上问:“你答应我,带我离开压云城,何时方能成行?”
勾哙随口说道:“快了。”
“总说快了,快了,除了来得越来越勤,哪里快了?你若仍这般拖沓,大不了,玉石俱焚而已!”娜依丽凶眉恶目。
“美人儿,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尽力而为,只是近日风岭上有人坏事,疾风卫盯得很紧,保险起见,还是过了风头才是。”勾哙作礼欲去。
娜依丽将随身衣物甩到勾哙脸上,骂道:“你师父若是知道你还有这一手,怕不是要将你扒皮抽筋!”
勾哙闭上门,回身疾步冲到娜依丽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若是敢胡言乱语,我定宰了你那丈夫与那三岁孩儿!”
“死,我们可以,你可以吗?”娜依丽紧齿低吼,怒目挑眉。
勾哙松了手,笑嘻嘻地说:“好妹妹,我一定尽快,我以我妻子儿女起誓!稍安勿躁,时机,总是会有的!”
说完,勾哙穿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娜依丽下床捡起衣物清理了一番,换上新衣,慢慢踱步到窗前,望着西方,泣骂:“若不是萨苏汗当权,我何至于要来服侍你们这些风鬼!”
“邦”地一声,羊古破门而入,喝问:“刚才侍女看到的那男子是谁?”
娜依丽非常淡定地说:“是谁?你那大徒儿醉酒胡闯,甚是无礼!”
羊古说:“这个混账,总是借酒生事,你以后得让侍女陪着才是!”
娜依丽点点头,羊古走到娜依丽面前,揪住她的头发扔到床上,扑上去为其解衣,再以绳索缚上。
羊古一脸骄傲地望着娜依丽,从腰间取下他残害过无数灵士的皮鞭,笑着说:“唯有强者,方可将弱者,当作玩物!”
娜依丽笑,“强弱一时一时而已,主家后面,还不是须看我脸色?”
羊古笑,“辛苦我家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