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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梦冢奇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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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在消散,地平线上仿佛有光。
梦姒对竹衣真说:“可惜你妹妹已然选择出了迷雾乡,徘徊于似睡似醒的无有境,不然,你们姐妹也能相聚一回。”
竹衣真拱手谢过梦姒,说:“并不可惜,只要知道她好好活着,我就知足了。”
梦姒说:“外面的天已近中午,迷雾乡要消散了……就此别过了,若是洪荒之灾过后,还有缘分,我们再会吧!”
竹衣真跪拜,梦姒躺入红棺,火起而没。
十二梦婆也向竹衣真道别,说:“好了,我们也得出去了。午时到了,再不吃,我们这些老东西就得饿死了。”
“你们是活人?”竹衣真凝眉。
十二梦婆大笑,“当然是活人,我们只是护冢人的后代!梦冢下面的谷中,有我们的村子,叫‘梦姒村’,据老者们说,是玉姒大主将我等祖先迁入,保护梦冢的!”
竹衣真目送十二梦婆卷雾而去,再回首时,竹衣寒已消失了,她微笑着,迷雾扑面而逝,转眼,已是烈日灼目……
竹林深处的池水旁,月雨梨眼皮打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噜噜”声——一只小山猪拿它那粉红色的嘴对着她的脸拱来拱去。
“原来梦里是你!”月雨梨顿时来了精神,火上眉头,一个翻滚就爬了起来,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就追着小山猪跑,可怜的小山猪撒开小短腿在竹林中奔来奔去,嘶号声声,仿佛在向月雨梨讨饶。
吴丑儿则在飞石下醒了过来,她摸摸身体,起身到处望望,随即又躺下,仿佛累透了似的。
大成到处找,终究是找到了昏迷中的竹衣寒,他替她在脚踝上抹上神木树汁,那些蓝色的血脉渐渐渗出蓝色液体,脚踝上的伤口慢慢消失了,脚踝恢复了白皙。
大成替竹衣寒穿好袜子与靴子,然后又到处张望起来。
一阵迷雾翻腾,十二梦婆纷纷现身,一个一个脸上毫无喜色,满眼愁绪。
月雨梨追着小山猪跑出竹林,正撞着十二梦婆。
十二梦婆一看月雨梨又高兴地笑起来,仿佛看了不少月雨梨的笑话。
月雨梨更加气怒,上前质问十二梦婆为何要吓自己,十二梦婆自知无理,也不回答,都避开月雨梨往坡上跑,月雨梨追着不放,追问竹衣寒的下落。
十二梦婆跑到坡上,回首对月雨梨说:“别追了,我们知错了,过会,我们请你们去‘梦姒村’会宴!”
月雨梨还要发难,大成却跑过来告诉她竹衣寒在神木北面的坡下,他还问月雨梨知不知道吴丑儿在哪儿。
月雨梨指着十二梦婆说:“问她们!”
十二梦婆一脸无辜地说:“我们是不知的,那个叫‘丑儿’的可是‘木头娃子’带走去成亲的……”
“那‘木头娃’又在哪儿?”月雨梨叉腰,没好气地问。
为首的梦婆指着竹林的方向,说:“喏,在那边陪小山猪玩的便是。”
月雨梨与大成回过头去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小孩子在给小山猪套上花布绳子。
月雨梨气势汹汹地冲了下去,大成被她的劲头吓了一跳。
十二梦婆都捂嘴笑,都说:“有好戏看了,嘿嘿。”
十丈开外,月雨梨就对“梦娃”大喝道:“喂,那个什么木头娃,丑儿在哪儿!”
“梦娃”抬眼一看,回说不知道,然后他见月雨梨双目喷火,便又指着月雨梨身后,说:“在那边!”
月雨梨回头一看,十二梦婆都指着这边边跳边喊:“哎,哎,哎,跑了,跑了!”
月雨梨这才意识到上了当,反身过来就去追“梦娃”。
“梦娃”丢下了小山猪,迅捷地在竹林中穿行,还回首嘻嘻哈哈地嘲笑月雨梨屁股上肥肉太多跑不快。
月雨梨咬牙切齿地喝道:“等姑奶奶抓到你,让你吃猪屎!”
“梦娃”很快甩开了月雨梨,哈哈大笑,说道:“凭你,本大爷还没遇到过能抓到我的人呢!”
不知何时,吴丑儿的双手已经揪住了“梦娃”的两只耳朵,她用力一提——“哎呀哦哟,疼,疼,疼,疼……”“梦娃”用手抓吴丑儿的手,哭着喊道。
月雨梨赶到,随手抄起两根枯树枝,挑了一坨小山猪的屎就来了。
“梦娃”连连讨饶。
吴丑儿就和月雨梨商议道:“吃猪屎太残忍了,抹在他脸上即可!”
月雨梨想了想,点点头,说:“可行!”
“梦娃”抬头对月雨梨说:“逗你玩的是老婆婆她们,为何迁怒于我!”
月雨梨竖起眉头,大声喝道:“少废话!谁是那头猪的主人,我就与谁发火!”
“梦娃”说:“那你吃了‘小宠神’的亏,你怎可算到我头上!”
吴丑儿对月雨梨说:“少与他废话,他嘴油得很!”
月雨梨就将猪屎“啪”地糊在“梦娃”的脸上,“梦娃”边喊冤,边哭起来。
十二梦婆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老眉飞飞,兴趣盎然,笑意不绝,都赞叹说:“这比迷雾乡好玩!”
“龙婆”突然说:“咳,若是午饭送上来吃,一边吃一边看,便更有意思了!”
十二梦婆又大声告诉月雨梨要惩罚“梦娃”,还有更有趣的招式。
“什么招式?”月雨梨喊道。
“梦娃”大喊大叫,干扰两处人的对话。
与大成打过照面的“猪婆”跑下坡来,喘着气,对月雨梨说:“他是主家用神木枝丫刻的一个小木人,你拍三下他的头,他便现出原形了!”
“那在梦里,他让我拍他头三下,他可是长大了呀!”吴丑儿疑惑地说。
“猪婆”撑着腰,说:“反的,反的,跟迷雾乡里是相反的!”
月雨梨与吴丑儿对笑,“梦娃”说:“我知错了,两位好姐姐!”
月雨梨拍一下,“梦娃”小了。吴丑儿拍一下,“梦娃”又小了。两人同时拍一下,一阵雾气飘散,“梦娃”立刻成了一个小木人。
众人哈哈笑起来。
见此情形,大成小声说:“‘不要惹女儿生气’,还是娘说得对。”
月雨梨将小木人用一根草藤绑在小山猪的屁股上,小山猪带着小木人欢快地奔跑在竹林之间。
众人已笑弯了腰。
慢慢地,竹衣寒醒了,她低头按了按脚踝,然后脱掉靴子,袜子,仔细看了看,这才穿好,站起来。
竹衣寒抬眼看着神木与那高庙,走入其中,烛火照耀下,一个面容娇白的女子身着红衣,没于清澈发黄的树脂之中,静谧安详。她看到巨石上赫然写着“梦姒之冢”四个黑字,下面有几行小点的字——“梦姒,吾儿,火云君叶空之女,是为三娥。自出生之日始,终日不醒,至十七年纪,盍然而逝,久置登云林中,不似云人化云登天,不似凡人腐烂入地,祭祀曰其有不朽之躯,现将吾儿面朝东方,葬于神木之中,望神龙之月庇佑吾儿化云登天,早日安歇。——玉姒”
竹衣寒神情肃穆地跪下,三拜梦姒。
风过长坡,吹得人无比悠然。
坡下的闹声与坡上十二梦婆的笑声,让竹衣寒的脸上洋溢着轻松,她缓缓坐到地上,平躺下来,望着天空里的长云,舒了一口气。
沉鱼潭边上的大壮已经睡着了,每当他肚子饿又吃不到东西时,他都会很快睡着,仿佛像熊一样在冬眠。
而悬崖上小房子等了许久不见大成,便往下喊道:“大壮哥?”
大壮身体一颤,醒了,回答道:“小房子,我还在呢!就是太饿了,屁股又麻又酸,好难受!”
小房子皱上眉头,“如何是好,是逃还是留?”
“哎哟,我还是歇一会吧。”大壮挪开屁股,钻出树根丛,回首一看,那石崖壁上哪儿有什么机关。
大壮一脸疑惑,又钻了回去,用屁股在石壁上撞来撞去,杂木中并没有声音传来。
“是不是被我屁股压坏了?那,那,如何是好……”大壮愁仿佛受了惊吓,两眼直白。
小房子坐下顿了顿,从包袱里拿出干饼,用布包上,他向下大喊:“大壮哥,我用布包好了干饼,你接着!”
大壮也没回答,干饼随即掉在石子滩上。
“我先吃饱再说,唔,这个饼有些馊了,还能下口,可以吃。”大壮将两个干饼一下全吃掉了。
十二梦婆喊来村里人,在梦冢办了场享宴,众人好酒好菜,吃得尽兴,闹得欢乐。
“那木头娃,要不要吃些?”月雨梨问。
有个梦婆说:“丢,丢水里,他自己会恢复的。”
月雨梨从小山猪的屁股上解下小木人,扔到水池里,“嘭”,“梦娃”回来了。
众人便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竹衣寒却只喝了溪水,服了丹药。“梦娃”笑着想凑过来,嘴里说道:“嘿嘿,短发小娘省下的那份,我来吃!”
“臭死了!一边去!”十二梦婆异口同声地呵斥“梦娃”,月雨梨与吴丑儿捂肚大笑,村里人也是白牙暴露,笑声不迭。
小山猪仿佛会错了意思,很识趣地跑开了,它顺着石洞出了梦冢,出了杂木林,来到石子滩上戏水。
大壮的眼睛直了,咽了口口水,喃喃道:“是烤还是煮呢……”
小山猪仿佛看懂了大壮的心思,嚎叫着冲出了水,慌忙中摔进了石洞。
大壮没追上,懊恼不已。
小山猪惊魂未定地回到梦冢,“梦娃”正在寻它,他便带着它去吃“午饭”——众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十二梦婆都想月雨梨留下来陪伴她们,“你们一走,我们无趣无聊,好生悲凉!他们为赚些钱财,都去了重云渡口,不知何时才会回来,陪陪我们呢!”
“婆婆放心,我们路过重云渡。我自会去寻他们,让他们时常回来看望你们!”月雨梨说道。
“鸡婆”摇头晃脑,“你们都须感谢我才是!不是我开了石洞,哪里有如此多的趣事!”
其余的梦婆投来鄙夷的目光,有个梦婆嘀咕道:“若你不开石洞,我们说不定都窥着这短发小女儿的秘密了!”
众人在“梦娃”的带领下,从一条狭窄的山隙转到了大路上。
大成这才想起大壮来,于是就又跟着“梦娃”绕回梦冢,再从石洞处出来了。
但是大壮太重,悬崖是爬不上去了,而另一头的石洞又太小,大壮钻不进去。
大成欲哭无泪地骂道:“你这个大胖子!”
大壮挠挠肚皮,说:“这几日,我都没吃饱,肯定瘦了的。”
大成叹息。
“梦娃”说等到夜里可以用梦灵托他们上去,众人无奈,只得如此。
于是,竹衣寒让大成留下跟大壮一起,其余人则先行上路,约好到重云渡口东岸的木头寨子会合。
到了夜里,“梦娃”试了几次,失败了。
“你这位伙伴,有些过于贪口了。”“梦娃”不禁对大成抱怨道。
“梦娃”下去喊了老婆婆们出来,大家一起用梦灵将大壮举了上去,大壮感激不尽。
“你下次要助我,先思量思量自己多少斤!”大成垂首上马。
大壮追着喊道:“我饿了……”
大成气得喝道:“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