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继位有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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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是巴登贝格如今的处境了。
他原以为自己情真意切的电报可以感动沙皇，换取两国的友谊，谁能想到，对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而且丝毫没有被感动呢？
沙皇不仅回电说，他一点不支持巴登贝格回国，还把巴登贝格的密电公布在俄国的报纸上，并且一本正经地宣布，他愿意收回王冠，接受巴登贝格的退位。这个态度让巴登贝格的支持者们惊骇不已，包括维多利亚女王和她的大女儿。
女王建议巴登贝格收回之前的电文，毕竟在赢得了巨大的胜利后，他已经有了无上的地位，没必要对沙皇过于俯首屈膝。但巴登贝格显然被这些变故弄得身心疲惫，心灰意冷。他决意退位，再不想保住头上的王冠了。
在任命了三名摄政后，他终于可以离开保加利亚了，而且这一次，他再不打算回来。估计那些摄政们也很难再找到一个倒霉蛋，愿意干这份危险的辛苦活。
巴登贝格的离去让奥蒂莉亚头疼起来。俄国人到底证明了他们在巴尔干的控制力，事实上搞不好他们就要直接往南推进，一举占领这个国家了。这可是奥匈帝国决不能容忍的。至于奥蒂莉亚本人，她不关心保加利亚，她关心的是奥匈的完整。
“对于谁统治保加利亚，以及它会变成什么样，我们一点都不关心。我们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让别人在我们的脖子上套上绳索，从而拖着我们参与对俄国的战争。”
奥蒂莉亚的嘴里这么念叨着，心里却做好了决定：可能自己的殖民政策要就此放一放了。这种情况下，奥匈和英国需要的是拉拢，而非争执。尤其是不应因为殖民地这样的小事而和他们起冲突。
“要是有可能，把德国占领的那部分非洲让给英国，从而获得一些好处，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的事。”
想想看，要是没有了殖民地，自己大约也不用把女儿和儿子送去非洲去了。奥蒂莉亚倒觉得还不错。尽管一再说着要把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扔得远远的，但奥蒂莉亚自己还是用行动表达了切切的不舍。她把这件事一拖再拖，拖得雷声大雨点小，拖得玛丽自己都以为已经安全过关了。
“大约我还能留在柏林，舒舒服服过日子。”
玛丽过于乐观的想象换来了赫伯特的一声冷笑。他近来为波兰问题忙得头昏眼花，都无暇嘲笑妹妹的愚蠢幼稚。
“等母亲腾出手来，她一准要收拾你。”
“我看不会，你干出在外交部里开枪那种事，她都没有苛责你。相比之下，我做的事小到不能再小了。”
玛丽嘻嘻笑着，对兄长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嘲讽。后者冷笑更甚，认为妹妹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开枪这种事，我就是再开一次也没关系，外交部里谁还敢在母亲面前搬弄唇舌？反倒是你，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躲到乡下去，没准还能逃过一劫。”
“你都好好留在外交部里，凭什么我要去乡下？”
玛丽对国家大事的漠不关心显得简直不像奥蒂莉亚的女儿。她当然听说了保加利亚国内的一系列变动，知晓巴登贝格的退位，但她除了觉得幸灾乐祸之外，完全不认为这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
“巴登贝格那家伙退了位，难道要四处漂泊流浪吗？他总要有个落脚之地。他的亲戚要么在英国，要么在德国。你最好期待他去往英国，要是他选择来德国发展，你就没有好日子了。”
“他来他的，我过我的，有什么关系？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去收拾你的波兰人吧。”
见妹妹冥顽不灵，赫伯特也懒得多费口舌。他忙着波兰人的问题还忙不过来呢。反对波兰人的运动也是他母亲发起的，很大的成分是为了抵消之前对罗马天主教做出的让步，消弭中央党的影响。
只在东部省份，就有三万多名没有德国国籍的波兰人被赶了出去，接下来就是强制征收波兰地主的土地。只要这件事控制在底层，对奥蒂莉亚来说，工人说的是的鱼还是波兰语，那都没有任何影响。她坚持认为其他人也应该这么看。
可是议会偏偏要对这件事进行讨论和谴责。这就让她十分恼怒，于是整天指责议会的种种做法妨碍了她同俄国保持良好关系的外交政策。但她心里明白，俄国人并不希望自己这么做，他们渴望同奥匈开战，愿意安抚波兰人，不想重拾旧的反波兰战线。
而奥匈也不怎么愿意安抚俄国人的情绪。匈牙利首相蒂萨在布达佩斯对议会发表演说，声称任何政府都无权对巴尔干半岛擅自进行军事干涉或建立保护国。这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三皇同盟实际上已经被放进了棺材，只差最后一根棺材钉。但奥蒂莉亚决不肯承认它的寿终正寝，不仅如此，她还要阻止其他两国的锤子敲在棺材板上。
只是外交事务突然变得如此丛杂，不能得心应手，即使是奥蒂莉亚也想要暂时摆脱出来。而她也已经有了些许计划。既然关税、社会危机、殖民地这些口号都不能再挑起民族情绪，那么有一个口号一定会让民族主义分子的神经兴奋起来，那就是——“帝国处于危机中”。而且当德国身处激烈的政治纷争中时，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躲避外交义务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得先把巴登贝格的问题处理好。要她说，皇储妃简直是一个不知放弃的人。巴登贝格已经失去皇位，几乎算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了，可她还想要把女儿嫁给他。而且最糟糕的是，因为他不再拥有王冠，这桩婚事看起来反倒可行了。
“玛丽和比尔不能再留在德国了！”
当巴登贝格回到老家达姆施塔特的消息传来后，奥蒂莉亚的脸色相当难看。她现在再不肯让事情拖延下去，以免夜长梦多。她以前曾经说过，如果巴登贝格是个普通的德国军官，她倒不反对他和公主做成亲事。现在这家伙真有可能变成个普通的德国军官了。
问题在于，假如变成普通德国军官的巴登贝格，一意要迎娶玛丽怎么办？那玛丽之前惹出来的祸事是一定要露馅的！奥蒂莉亚可不想看到皇储和皇储妃为此大发雷霆，把玛丽当做亲事不成的替罪羊。于是她一边要求仆人们立即给玛丽打包行李，一边亲自进宫一趟，将比尔接出来，顺便和威廉打声招呼，另外不忘提前给巴登贝格下几句谗言。
“一旦他回到德国的军队中，我恐怕会成为长久的危险。您得相信，一位前保加利亚的君主，不光是对德国，即使是对欧洲的和平，都很危险。”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威廉越来越听信奥蒂莉亚的每一句话。或者说，他对身边每一个陪伴自己日久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依赖。当奥蒂莉亚向他阐述巴登贝格的危险性时，他自然是频频点头。对于巴登贝格的去留，他也不是很关心，只是觉得奥蒂莉亚不该这么着急地让比尔和玛丽出国。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向您保证，他们今年还是能回来过圣诞节的。”
奥蒂莉亚倒是很想告诉威廉，要不是忌惮他的儿子儿媳，玛丽和比尔本是不用离开的。不过说到孩子们，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我一直和您说，皇储孙到了应该学习政务的年纪，理当让他进入外交部，熟悉熟悉官僚机构的内部运作。我看今年就很好。”
“让他学习是应该的事，他也该为政务做些准备工作。你安排好了就行，时间定下来和我说一声。”
威廉满意地点着头，终于忘了比尔要去非洲的事。奥蒂莉亚趁机拉着比尔一路告辞，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两个孩子塞进马车里，送出了城。赫伯特接受了把他们护送去车站的任务，非常满意玛丽的抽抽噎噎哭哭啼啼，感叹巴登贝格这只大蝴蝶，终于一翅膀把玛丽这个麻烦精扇去了非洲。
玛丽和比尔的行程颇为低调，一心要促成女儿婚事的维姬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还是同情巴登贝格，还是希望他当自己的女婿。但她听说，宰相决不肯容忍巴登贝格来柏林，甚至不愿他留在德国国内。因为她怀疑巴登贝格从了政的话，会充当议会反对派的头子。
不能说维姬没有让巴登贝格在德国从政的打算，如果巴登贝格能够在德国组建起一个和英国类似的政府，她是打心眼里愿意的。然而奥蒂莉亚的动作远比她要快。还没等维姬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她早已写好了一长篇备忘录，送到了威廉面前。
跟着备忘录一起交过去的还有一份详细的清单，里面清清楚楚列出了所有巴登贝格犯过的个人错误，恨不得连他踩死过几只蚂蚁都写得明明白白。备忘录里更是声称，巴登贝格搞不好是带着任务来到德国军队的。他的最终目的很可能是进入德国议会，成立一个反对党，领导他们反对威廉的统治。
“一旦他成为帝国宰相，想必议会中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支持他。”
这个悲观而肯定的论断吓坏了威廉。他赶忙下了一道命令，禁止巴登贝格进入柏林，而且严禁他加入军队，就连霍亨索伦宫廷也不能容他。
至此，巴登贝格再也无望成为霍亨索伦的女婿了。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继位有望（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