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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真好看 ...

  •   一九八四年,盛夏。
      这天,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有个雄壮的身影在平坦的地里低头忙碌着,黑黝黝的肌肤泛着光,豆大的汗珠子无声地落入褐色的土中。
      此人是老程家的大儿子程锦年,严格说是养子。他从一岁被人送到百山洼,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一年,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家几十里地的镇上。

      “大年,大年……”

      听到声音,程锦年从地里抬起了头,憨实的眼里带着笑意,望向正跑来的老妇。
      那是他娘。

      今天是他们少有的全家一起下地干活的日子,刚才爹娘以及弟弟程锦月到不远处的山脚下解渴去了。本来百山洼就是因群山环绕、山泉众多而得名,所以到处都有清澈可饮用的泉水。

      没见爹和小月的身影,只娘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眨眼间就撞到了他跟前。
      程锦年裂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问:“啥事啊,娘,这么急。”

      “先别问了,跟俺来就是了。”
      老程家的脚都没站稳,就拉起程锦年往不远处的山脚下赶去。

      一路上,老程家的那速度让程锦年感觉诧异,他真是第一次见娘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但是,当远远看到爹和小月的身影之后,他便知道娘的激动从何而来了。因为爹和小月的面前好像躺着一个人。他们正面对面蹲着,研究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仔细的样子像是在研究地里的庄稼。
      那躺在地上的,看穿着,是一个女人!

      “大年,你赶紧过来!”
      老程头余光里见程锦年和老程家的已经赶了过来,便喊了他。

      程锦年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迈了过去。站定的一瞬间,腿就不由虚浮起来,心也跟着猛地一颤。
      躺在地上的果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女人双目紧闭,睫毛长而卷翘,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看起来也还是那样根根分明。皮肤白的像夜晚明亮又迷人的月。挺拔的俏鼻下是有些失了血色,却依然饱满的唇。样式独特的衣服上沾着土,露在外边的半截胳膊和腿跟脸蛋一样白皙。
      程锦年只觉心脏被什么狠狠地抓住了,抓得他都停止了呼吸。他从没见过这么白嫩好看的女人,因为他们百山洼就没有这样的女人,莫说百山洼,整个镇上也不会有。

      “大年,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老程头一嗓子喊过来,程锦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想,看来爹是要把这女人弄回家。

      只听弟弟悻悻道:“爹,你说这不会是仙女下凡,或者狐狸精转世吧?”
      很明显,程锦月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白皙好看的女人,他们见过的都是因日日劳作而变得黝黑粗糙的脸。

      程锦年听罢,不由哂笑,然后将眼睛从女人的身上转向周边,见其躺的地方有些低洼,而且低洼之处正好跟山坡相连。
      没猜错的话,这女人应该是直接从山上滚下来的。

      “大年,先把这女娃扛回家吧。”老程头说。

      程锦年伫立未动。

      老程头吼道:“愣着干什么,你不扛谁扛!你觉得是我这一把岁数的能扛动,还是你弟弟这瘦弱的小身板能扛动?”

      程锦年只觉心又漏跳了几拍。

      他不是不想扛,是不敢,他从没碰过女人,连女人的衣角都没沾过。一想到要把这个女人扛在肩上,既兴奋又恐慌。

      “赶紧着。”

      在老程头的催促下,程锦年俯下身来,把手伸到了女人的头下,只觉黏糊糊一片,耳根后边的头发已经被血渍粘在了一块。
      他想,看来这个女人是真的从山上滚下来的,滚落期间应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根本没用老程头和程锦月沾一下手,程锦年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地上的女人给拾上了肩。

      咚!
      刹那间,程锦年的心一下子乱了,无论怎么掩饰,都已经控制不了那不再均匀的呼吸。

      女人的身子太绵软了!

      程锦年只觉口干舌燥起来。

      慌乱中怕别人看出什么,便只能扛着女人阔步走了出去,后边跟着两个老弱不堪和一个瘦弱不堪。

      老程家的看了眼前边虎虎生威的大儿子,再看看身边的小儿子,从身板到气势,确实比哥哥差远了。不过再是差远,这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流着他们老程家的血。

      在百山洼,众人皆知,当年,他们婚后多年不育,最后没办法,从外边弄了个男娃来养,弄来的时候,全村羡慕,都听说有扔女娃的,竟然男娃也能弄到,还是个啥毛病都没有的男娃。他们给那男娃取名程锦年,小名大年。按照迷信的说法,收来的孩子,确实有大年,有小年。若是大年,定会给他们带下亲生的孩子来,若是小年,也就无缘血亲了。没想到,这程锦年还真是大年,收来的时候一岁左右,三年后,就给他们带下了亲生儿子程锦月,只是生小月的时候,自己年岁已高,所以没有足月生产,生下来就病歪歪的,有些不足之症。本来盼望着还能再带个,正好凑个年月日,第三个名字都取好了,大名程锦日,小名日子,可惜,未能如愿。

      给老程家带下血脉的男人,有着刚毅的脸,脸的颜色与胳膊一样,黑里透着红,此时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
      因为他的肩上正扛着一个女人。

      他在笑着,却不知肩上的女人在迷离中醒来了片刻,视线所到之处是一个男人雄厚而宽阔的背,这样的背让她想到了森林里的熊。

      这人是谁?
      她现在哪里?
      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

      没人能回答她,她只觉头很痛,很沉。
      在痛和沉中,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老程家一行人走进村子的时候,引了路边不少看热闹的人。

      “大年扛的那女娃是谁啊?”
      “皮肤还真是白嫩,能掐出水来似的。”
      “衣服也好看。”
      “但是怎么一动都不动啊?不会是个死的吧?”
      “……”

      只程锦年知道,当然不是死的,因为他能感到肩上绵软中传出的热度。不过这女人受了伤,程度如何暂时不得而知。

      有个孩子笑嘻嘻地问:“大年,这不会是你爹给你娶的媳妇吧?”

      媳妇?
      听到这两个字,程锦年那已经忙乎了半天的心又“噗通”、“噗通”地工作起来。

      他已经二十二岁,到娶亲年纪的时候,见爹娘根本没有要给他张罗的意思,他也主动问过,爹说不急,于是,他便等着,没想到,一眨眼,已经等了四年。在这期间,有人娶了媳妇,也有人如他一样继续打着光棍。看到那些娶了的,他不眼热是假的。不过在他们这个地界,女人实在太紧俏,也不缺跟他一样正打着光棍的难兄难弟。

      程锦年想,要是肩上的女人真能给他做媳妇就好了……
      以前他可没敢做过这样的梦。那时候,他就想有个媳妇,只要是个女人就行,白嫩又好看的,他连见都没见过,又怎敢奢望。
      而肩上的女人......实在太白嫩,太好看了!仙女也不过如此。

      将白嫩的女人扛回家以后,程锦年直接进了爹娘所住的堂屋。
      他想把昏迷中的女人放到炕上,谁知,刚放下来,正要扶其躺下,小仙女竟然醒了,睁开迷离的双眼懵懂地看着他。
      那眼睛真好看,里边像是盛满了水,一波一波拍着他的心。

      被扶住的女人,眼神迷茫又游离。
      她见眼前的男人,目光赤/裸,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她的脸上,额角汗珠滴答,活像只凶猛的兽。直直地望了她一会,然后裂开嘴笑了,因肤色偏黑,显得牙齿倒是白了许多,这种黑白相间的形象让她又一次想到了生活在森林里,不经开化的猛熊。
      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眼睛又告诉她,这男人笑起来憨厚又傻气,不像是会伤害她的样子。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第二次回光返照就结束了,她又一次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
      耳边只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大年,人放好了吗?”这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听到娘的声音,程锦年将刚才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女人赶紧放好,直起了身。

      老程头走进来问:“人怎么样,还有热乎气吗?”
      刚才听罢村民的各种议论,老程头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怕一时大意,让大年扛回来的女娃真是个死的,那可真就晦气了,不但晦气,关键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人应该没事,刚才还睁了下眼睛。”

      听程锦年这样说,老程头和老程家的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好像受伤了,俺去给她抓点药吧。”

      老程头嘟哝道:“人没事就行,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估计一会就醒了。”

      程锦年默然。
      在整个百山洼,每家每户几乎都是男人当家,儿子没结婚的,爹当家,他们老程家也不例外,所以,钱都在爹的手里,爹不让他去抓药,他也没办法,只想,幸好这炕上的女人就是晕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但此时手上那种黏糊的感觉告诉他,女人的后脑勺还流着血。
      程锦年不做他想,拔腿就走出了家门。他要去采点紫云英,他们百山洼很多地方长着这种花草,有很好的止血消炎作用,以前但凡受伤,大家都用这个。

      采完紫云英,回到家,将其捣碎,借着粘性直接糊在了女人的伤口处。
      见那伤口并不大,血也已经凝固。

      程锦年想,这伤疤幸好没有在脸上。不过这个女人的脸上即便留了疤,也比百山洼其他的女人好看千倍万倍。

      在程锦年忙乎间,老程头和老程家的一直默默观察着,然后两人面面相觑。

      自从小月出生以后,他们对这大年不是不好了,是不可能比小月好,小月是他们老程家盼望了多年的骨血,加上小月身子又弱,他们不可能不偏心。大年平时言语不多,不知道有没有觉出他们的偏心,反正从来没有置喙过,一直对他们侍以至孝。
      现如今见他对一个陌生的女娃也是如此用心。

      老程家的说:“这大年还真是个打小就会疼人的。”
      老程头说:“疼人是好事,只要别有些旁的心思就好。”

      各有心思的老程一家直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炕上的女人醒过来,老程头便早早地打发走了两个儿子,他和老伴在堂屋的外间支起了临时小床。

      被打发出来的两人走到院子里,分别回了自己的屋。
      在堂屋的两侧是一东一西两个屋,西边住的是程锦年,东边住的是程锦月。

      躺在西屋的炕上,程锦年实在难以入睡,肩上总有种绵软的感觉,鼻间也时时萦绕着一股子让他慌乱的气息。
      是那个女人的味道。

      东屋的程锦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那张白嫩好看的脸。
      以前有人开过他的玩笑,说他已经满十八,早就到了娶亲的年纪,他并未往心里去。可现在见到了那个女人,他便想,娶个媳妇还真是挺好的。

      “啊!”
      在兄弟俩想入非非间,只听堂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尖叫,那声音像要刺破静谧的夜。

      当程锦年撒丫子冲进堂屋的时候,见炕上的女人已经在老程家的安抚控制下再次睡了过去,睡得并不沉稳,胸口起伏,呼吸微促。

      而让程锦年不解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呼吸也跟着促促起来?
      直到脸越来越热,心跳也越来越快,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盯着一个不该看的地方,一个此时正上下起伏的地方。
      懊恼间,程锦年不忘扭头,赶紧转开了视线。

      老程家的叹气道:“这女娃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刚才张牙舞爪地压都压不住。”

      炕上女人做的梦确实可怕。
      在梦里,有盘在树上,比树枝还要粗的蛇,对她吐着恐怖的蛇信子。还有一张中年农妇的脸,那脸红里带黑,皮肤粗糙,堆满慈祥的笑,可是,那笑忽然一转,竟阴险起来,像树上的蛇一般。农妇和蛇在脑海中不断地交替出现,惊得她直接身子滑落,骨碌碌便滚下了带有几分陡峭的山崖。

      见程锦月也赶了过来,老程头便说:“都赶紧去睡吧,已经下半夜了。”
      冷不丁捡个女娃来,倒弄得两个儿子觉都睡不着了。

      堂屋清净以后,老程家的仔细端详起炕上的女娃来,啧啧道:“还真是好看,俺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女娃。”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又转而道:“哎,要是个没主的就好了。”

      老程头老眼囧囧,他自然也希望是个没主的,若不是有这点希冀,他也不会费劲吧啦地把人捡回家。

      只是这想白捡便宜的老两口没想到,希望很快就落空了。

      因为那“主”第二天就找上了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小作的预收文:《重生八零娇娇妻》 跪求猛戳专栏
    陈嘤嘤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想娶她做媳妇的男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其中包括那个癞那啥想吃天鹅肉,还又凶又狠的刺儿头二流子霍松延。
    可陈嘤嘤只看上了村里那个长得干净,又穿得干净的小学老师。
      
    后来,陈嘤嘤忽然离开了家乡,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陈英。她一路摆摊、干饭馆、开饭店......遇事比男人还狠。
    大家都说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学坏了。
      
    只是没人知道,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为了她而被投进监狱,所以她才离开了那个噩梦之地。
    她想等他出来,给他做媳妇。
      
    可是后来,她没有等到他的人,只等来了他的死讯。
    那天,她嘴里叼着烟,手里抓起了酒坛子……就像以前的他那样。
    所以,她也死了,死于酒精中毒。
      
    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回来的那天,路上正好碰到那个刺儿头二流子,直直地盯着她看。
    陈嘤嘤笑着问:“你想娶我做媳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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