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无望》纠结的枰子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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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行舒死了，死在押往监狱的囚车上。
　　在此之前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了死缓，他以为自己会被直接判处死刑的，没想到没能如愿。
　　他上囚车前以上厕所为由悄悄掰断了马桶冲水按钮塞进了袖子里，坐上囚车在去往监狱的路上，锋利不规则的断齿悄无声息的将血管划了个稀烂，等狱警察觉到时他身上的黑色棉衣早已被血浸透。
　　狱警跳起来向他扑来，他用尽仅存的所有力量将断齿扎进了自己的脖子………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结束了他的人生，可悲的一生！
　　三个月前，他在深夜去给已经三天没回家在公司加班的爱人送宵夜，程昱非说今晚全员一起通宵加班，可等他走到公司看到漆黑一片的大楼时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整个楼层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程昱非休息室的门，他看到程昱非紧紧的抱着方明启在亲吻，两个人缠绵悱恻的看似已经情动。
　　他听到程昱非含着方明启的耳朵轻声说着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他听到方明启深情地回应：“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所有的尊严道德，背上第三者的骂名我也认了，我只要你。”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直到方明启看到他尖叫出声，他看着程昱非惊慌失措的挡在方明启身前：“你别伤害他，有什么冲我来！”
　　谁？谁在伤害谁？我吗？究竟是谁在被伤害着？好疼，胸口里面的东西疼的仿若刺满了荆棘。
　　“你说你们已经彻底了断了……你说求我原谅你，你想回我们的家……”肖行舒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看着程昱非一字一句的开口问：“离不开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求我原谅？”
　　“我………”程昱非一脸被当场拆穿的羞愤：“你让他先走，我们回去慢慢说。”
　　“何必那么麻烦，难得凑在一起就现在说清楚吧。”肖行舒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拼命挡在方明启前的身体。
　　“你，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说了我们回家说！”程昱非脾气上来了。
　　“就在这里说。”
　　“你！好，你非要这样是吗？行！”程昱非气急败坏的吼起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离婚！”
　　肖行舒的心一下子熄灭了，思维突然变得异常缓慢，离婚？是啊，八年前程昱非带着他飞到了国外，在一座神圣的教堂里举行了婚礼领了法律认可生效的结婚证的，真是麻烦，早知道当年就不要那一张薄纸了，害得现在分个手还要如此的麻烦。
　　“好。”肖行舒答应他，慢慢的转过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掂着餐盒，里面是他炖了一天的汤。
　　程昱非看他真的转身就走了，本能的脱口叫道：“肖肖……”
　　肖行舒停下脚步转过身，在程昱非期盼的眼神中走到办公桌旁将手中的餐盒放下：“差点忘了，你的汤。”
　　说完这次真的没有再回头的走了......
　　那一夜程昱非依然没有回家，肖行舒收拾了一夜的行囊，打印出了两份离婚协议签好字摆在了桌子上。
　　窗外透进来晨光的时候，肖行舒拉着行李箱站在了客厅，他最后一次打量着他们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家。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他回头看见方明启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他动作自然的进门换上程昱非的拖鞋进了书房，不久就拿着一份文件走了出来。
　　“我帮昱非回来拿文件，他还赖在床上没起呢。”
　　方明启慢慢走到他面前：“你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肖行舒：“没有。”
　　“你不好奇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我？”
　　“不想知道。”
　　方明启耸耸肩：“那好吧，我走了。”
　　看着他弯腰换好鞋，肖行舒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方明启直起身子看着他。
　　肖行舒平静的转身走进了厨房，随手拿起里面最锋利的一把水果刀走了回来，在方明启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干净利落的结束了他的生命。
　　肖行舒扔了水果刀，抽出纸巾把手擦干净后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他杀人的时候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眼神空洞毫无理智的将毁了他八年婚姻的第三者一刀割喉，看着鲜血喷涌出来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杀人的过程没有带给他任何满足感。
　　他冷静的看着自己的爱人惊慌失措的扑向他的出轨对象，看他拼命的拿手捂着那个人喷血的伤口，大声的呼救，那痛苦的模样应该是爱惨了这个人吧。
　　那自己呢？哈，孤零零站在一旁的自己那时就像个刽子手，如此残忍的让一对爱侣天人永隔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肖行舒一脸麻木的别过了脸，不想再去看自己的爱人抱着别人痛哭的模样。
　　这件事上头条应该是没问题吧，可笑的婚姻因第三者的介入反目致使两人身亡，啧啧，多么有噱头的新闻，多么可悲的禁忌之恋，呵呵，好在这场冗长残酷的爱情战争，终于………都结束了，解脱了。
　　程昱非，我把命赔给他，你满意了吗？
　　可当他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像被诅咒般又回到了高三的开学前，十七岁的那年。
　　他竟然重生了，他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拿着药坐在他床头的母亲，他早已去世十几年的母亲。
　　“你这孩子不会是烧傻了吧，这是什么表情，过几天高三就要开学了，赶紧把药吃了，别一开学就落下功课了。”
　　“妈～？”肖行舒颤抖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哭腔。
　　“发烧而已，怎么还哭上了。”
　　“妈！”肖行舒猛地紧紧抱住了母亲，眼泪蜂拥而出：“妈！真的是你！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付岚莫名其妙的反手搂住儿子：“怎么了儿子？别哭啊，出什么事了，什么对起对不起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肖行舒咬住下唇埋首在母亲的后背用力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妈，我这次一定不会离开你了，我都听你的话。”
　　付岚无奈的扬起唇角：“这是要回学校了，舍不得妈妈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啊，我的傻儿子，周末可以回来看妈妈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一刻，抱着妈妈温暖的身体，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真的重生了，在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在还没有遇见那个人的这个时间里.......
　　可是......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真的已无留恋，活着的每一秒，只要想到曾被背叛的蚀骨之痛，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为什么要在自己心灰意冷的时候又把他送回这里，送回这个他已经遗弃的世界呢？
　　喝完药后独自躺在黑暗的房间中，肖行舒蜷缩着身体抱着枕头，刚刚自杀过的自己面对重生这样诡异又玄幻的事情让他一时弄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程昱非的脸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头疼欲裂的将他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
　　这个身体还在发烧，全身都在痛，他昏昏沉沉的在这似真似幻的矛盾中终是熬不住渐渐睡了过去......
　　肖行舒在床上躺了两天，病终于痊愈。
　　付岚给单位请了假在家细心的照顾了他两天，肖行舒贪婪的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母爱，含泪大口大口咽着妈妈熬的粥，在外面弄的遍体鳞伤后他才明白只有父母才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当年的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为了程昱非那个人渣抛弃了所有，还害得母亲当年因他事情败露而气得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而自己也被伤心欲绝的父亲赶出了家门。
　　自己真是傻x到家了，为了那样一个人大学都没上完就跟着他背井离乡的走了。结果呢，呵，还不是像个玩腻的娃娃一样被抛弃了。
　　肖行舒深吸一口气，舒缓着钝疼的心跳，这几天他已经重新开始面对重生后的生活，颓废了几天后他终于开始醒悟，如果这真的是上天在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他愿意为了自己再重活一次。
　　对于重生，让他唯一觉得值得庆幸的就是母亲还活着，他的家还在，没有散！死过一次后让他终于明白了，所谓情爱不过是浮云罢了，爱的有多深死得就有多惨。重活一世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他要离那个人渣远远的，此生此世，不！是生生世世永远不要再见到程昱非！他会好好活着，只为家人！
　　五天后
　　“妈，你别送了，我自己进去就行。”肖行舒从车上拉出行李制止了付岚的动作。
　　“好吧，自己在学校记得要好好吃饭，早点睡觉别熬夜……”付岚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遍。
　　“知道了妈，还要多喝水是吗？”
　　付岚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妈不啰嗦了，你赶快进去吧，周末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妈妈，肖行舒拉着行李迈进了校园。
　　依旧是高大的树木，宽阔的操场，古朴的教学楼，一切陌生又熟悉，不过……自己的宿舍是几号来着？肖行舒拉着行李犹豫不决的站在了宿舍楼下，自己死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离开高中校园差不多十几年了，能记住的真的不多了。
　　“哎，肖肖！今天返校这么早啊！真难得，平时你不总是拖到最后一个才回来吗？”
　　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身后扬起，紧接着一个偏细的胳膊便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肖行舒回过头，迟疑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叫道：“李维成？”
　　“你那什么表情？才一个暑假而已，不认识我了？信不信我揍你！”
　　肖行舒展露笑容：“嗯，差点不认识了。”
　　李维成的出现让本已陌生的高中时代刹时明朗了起来，这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死党一直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即使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也没被吓跑，当初知道程昱非出轨的时候他还气的浑身发抖的去揍了姓程的一顿。
　　肖行舒空落落的心里逐渐找到了一丝安全感，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时空里李维成在知道了自己自杀后会是什么感受？一定恨铁不成钢吧，也会，也会难过吧。
　　想到这里肖行舒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满眼歉意。
　　李维成吓得连连后退：“哥们，你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干嘛？我喜欢的可是女生！”
　　肖行舒心中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甩开他的胳膊：“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