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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新人 ...

  •   春生冬信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丹怀云所说的“帮助”,除了答应动用丹家的关系网打听时月风可能的去向外,还有这个形式。

      直到那道墨蓝的身影真跟着他们出了门,丹府的大门在身后沉重地扣合,冬信才直着眼睛转回来,愣愣地看着丹庭如:“你真的要跟着我们来?”

      “伯公之命,自然听从。”丹庭如笑得温和如春风,“况且算起来,那一位是我叔叔,于情于理,我都会尽力协助二位。”

      冬信张张嘴,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那股古怪感源于何处。她转过身去,仍旧有些茫然地伸手,招出寒英剑,没看见身后丹庭如的笑已经敛成纠结的微忿。

      前夜他本想在用过晚膳后找丹怀云问问,谁知丹怀云一头扎进客房里跟那两人商谈,直到了天明才出来。而出来之后,丹怀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似当头一锤,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庭如,收拾一下。后日早晨,便同他们一起上路吧。”

      自然,丹怀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同从那两位口中所打听到的东西全部告诉了他,丹庭如也因此窥见当年之事与如今这个烂摊子的起由。他能理解伯公为何如此急切,也懂此事牵连甚广,耽误不得,可问题在于,他并不想去啊!

      是,他求着伯公,要在伯公闭关时代人理事,就是看如今朝廷与门派积不相能,想从底层走起,将这庞大巨兽一点一点扭过来。可就这样跳进这个旋涡中心,更不是丹庭如的本意。

      “您不是要闭关,令我协理苍师兄管理这边事务吗?”

      “我可以等。”

      “那宫内呢?本门一向规矩森严,这次我只是借着祖父百岁生辰一事才能离开这么久,若再要违背先前报去的事情,再因这一件在外矬磨,别说违了议事堂条例,连师父也不会准许。”

      “我会应对。”

      见伯公一副顽固样子,丹庭如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简直无话可说。

      论辈分,他虽是长老亲传,比丹怀云高,但丹怀云是他伯公,这又压过一头去;论修为,都是混沌后期,但丹怀云已近生光,还比他强过一线。而要论情分……

      他按住额头,深呼吸,呼吸,最后以恳求的姿态抬头:“如此便出门,也太过仓促。至少也让我先回门中准备一下?”

      若是见了师父,同他一说来龙去脉,再表露出些不愿的意思,这事儿也就黄了。而丹怀云似看透一切般看着他,目光中是坚定的决心与近乎愧疚的慈祥:“你想要什么,都列个单子。我明日回一趟门中,定了事,都替你拿来。”

      这算盘还真是打得滴水不漏。

      自然,丹庭如可以趁着丹怀云离开另寻一路回循星宫,甚至可以预先同师父传讯,将这件事说出去,从而将苗头按下。但最终,他还是听从了那一条调遣。

      原因无他,只是丹怀云同他讲:“鸣玉斋名为门派,实则与朝廷休戚与共,‘风目’中多数人便出自其门下。如今出动,想必是要抓捕前代景王。你若随他们去,找到你叔叔,也就能找到那一位。再将人交给朝廷,或能因此与皇族、与京城中人搭上关系。”

      “庭如,我知你心气高,愿扭转这世道,只碍于循星宫孤,新仪县小。”中年人深深叹息,面上忧色浓重,“虽说如此,‘风目’并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御座上那一位,也更比之前昏庸。此去可要小心啊。”

      搏一个机会么……但他所想,或许不止此。

      丹庭如垂下眼睛,嘴角却露出一点笑来。

      丹怀云曾拉着三人一同商议,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时月风想借这件事为父母谋一个公平,毕竟当年最后判在时静棠头上的罪名,是莫须有的勾结叛党。但如果只是要交出晏衍,以此为筹码,他完全用不着离开云海门,也不必说出那一番要恩断义绝的话。

      他们是挠头不已,但丹庭如或许知道,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心里打的是多么大逆不道而又惊世骇俗的主意。

      多年行走在外,叔叔想必也对当今世道看得多且深。是想借着门派的力量推翻这已至末路的衰颓王朝,还是想做更大的事,也未可知。而倘若真有望成……他也不介意悄悄伸手,推一把。

      毕竟,无论如何做,都与丹庭如的目的不相违背。

      只是不知道,临川阁为什么又掺进一脚来。若是与天下正道共诛此人,那也不可能只有临川阁一家关注此事……那两人从赤骨原上离开的时候忘了打听这件的缘由,真是失策。

      不过无妨。就他们议定的,是要先在此买些东西,回门中一趟,再去找时月风。待到了云海门,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打听情况。

      他收回散落的心绪,继续听着前面并肩御剑的两人的对话。

      “这两晚又做噩梦了?”

      离开门中已经六七日了,没一个晚上大师兄睡了个整觉,即使在丹家也是如此。每日起得比自己早,睡得比自己晚,冬信叹口气,望着那张才过几天便明显看出清减的脸,有些心疼:“择席也没有这种择法吧,去开两副药看看?”

      别在师父的消息没找到时,先把自己拖垮了。

      春生一如既往摆手:“不妨事,不是噩梦。只是有点古怪……梦到什么家长里短吵架,还有一夜暴富,脑仁疼。”

      “别尽挑着好的说。”冬信叹气,“被拷打就不算噩梦?声音我都听见了。”

      逞强也要有个度啊,大师兄。

      “哎,不过是梦。就算醒了感觉还真,但醒了就完事了。”春生无奈地冲她笑笑,睁大眼睛眨动两下,以示自己状态真不错,“这几天我精神好着呢,别担心。”

      丹庭如在后头听得张目结舌:等等,开药?不是灵丹?他们晚上是在睡觉?都不修炼?还是说只是因为修为低微,不得不睡?

      才化灵,肯定是后者,肯定是。

      但接下来两个人的举动,让他更加惊讶。

      吃的,喝的,穿的,看的,衣服书本枕头被子乃至锅碗瓢盆桌床椅,要不是乾坤袋装不下,丹庭如几乎要怀疑他们能搬空新仪县所有店面。

      “两位道友,敢问这是……”

      冬信一拍头,恍然大悟,脸上却又突然显出些羞赧来:“哦,还未同丹道友讲过。我们门中比较……清寒,此次难得外出,便想着多带点好东西回去。到时候若住得不惯,请务必直说。”

      清寒?

      瞧着他们身上的衣服,丹庭如总觉得这句话是谦辞。不过既谈及门中,他倒想起前日听到的那一番说辞来:“我记得,两位道友门派是在赤骨原上?”

      这问题,前夜里丹怀云也曾问过,还一副隐有戒备的样子。但听他们说并不在尽崖,又松了口气。他后来也同两人说过缘由,道是因为数千年前,尽崖边上,那道将人魔两分的法阵不知怎的破过一回。怕附近有魔气泄入,那一处自那之后便成了修仙者禁地,轻易没人去得,产出的流金矿也因此成了稀物。

      怪不得流金矿那么贵,平日在乐兴镇也没见到什么修仙者。

      说起来,离尽崖好几十里,应该不能算是住在边上吧……看师父、师兄们、甚至是自己平日里的行为举止,也还正常,应该不至沾染魔气。况且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嘛,现在那阵既然还在,说不定早已自行修补好了?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冬信点点头:“请道友放心,不在尽崖上。”

      是嘛,在尽崖外头,当然不在尽崖上。

      “不,只是我从未去过江陵郡以外,对赤骨原稍有好奇罢了。”丹庭如笑一笑,想起丹怀云宽慰他的那一席话,心里起了三分好奇。但他面上还是摆出极客气又感兴趣得恰到好处的微笑:“可否请两位同我说一说那一处的风土人情呢?”

      风土人情?

      谈及这个,冬信犯了难。平日呆在门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节都懒怠过,要讲风土人情,可真是讲不出什么来。但既被问了,又不能不答,她挠了会儿头,眼看着大师兄还在挑枕头,没法帮自己解围,只好眼一闭心一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热。”

      “热?”能多热?

      “赤骨原常年骄阳,鲜少阴天,更少有雨,从未有雪。故一年到头都得穿单衣,凉水贵,冰更是有市无价。”冬信叹口气,扯扯身上那件衬了绒里的长裙,“等到了门中,这件衣服是必然得换的,不然时时以灵力制出水雾保着清凉,消耗也太大。”

      她脸上是对这么好看的裙子不能多穿几回的惋惜,而丹庭如望望路边屋檐上还未化去的积雪,一时间只觉得听到天方夜谭。

      虽说神陆确实是越往北越热,但热到这种地步,可真是世所罕见……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

      “是真的。”冬信一见,便知道他头点得有多敷衍。她耸耸肩,一边朝挑完东西的春生招手一边回头道:“乐兴镇上有成衣店,若道友未先备上单衣,到了再裁,也是可以的。”

      丹庭如还是半信半疑。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

  •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为止最粗制滥造的一章,真的,写得各种头疼脑热……
    本章大修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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