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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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带着一股诡异而轻快的敏捷，像是某种四肢着地的小动物从落叶堆下飞速爬过。
工藤新一凝神去听，声音仿佛在耳道深处响起，耳背后萌生出一股令人忍不住抓挠的痒意。
夜晚的森林其实并不安静。
潺潺流水声，小动物在枝干上跳跃的响动，虫子钻过厚密树皮间的沙沙声，在远离了电磁干扰的人耳中显得越发刺耳。
工藤新一一个机灵从石头上弹射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攥紧手中的手机，沿着地上枯黄的叶片一点点扫视过去。
四处一片沉寂，仿佛一幅夜晚的油画。
那声音就像是小小森林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瞬息便消失了。
他不死心地又暗自打量很久，直到心脏砰砰的跳声在胸腔里逐渐放大到仿佛就在自己耳蜗内震动，这才松开屏住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呼——”
手里的手机打了个转，险些从指尖滑落，工藤新一叠起手指摩挲了一下掌心，湿滑冰冷的汗液浅浅覆盖一层，男生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出了一身冷汗。
虽说寻找失踪的女同学是要紧事，可照这么发展下去，指不定明天搜救队要搜救的人就又要填上自己的名字了。
男高中生扯着嘴角苦笑一声。
福尔摩斯身边尚且有一个退伍的军医华生，自己也是拳击和巴顿术高手，就算是遇到这种状况，想必也不会像自己这样吧？
万一真有什么猛兽或者杀人犯之类的，自己怕是转身就跑才是正解吧。
把某位英国侦探当作毕生偶像的男生思维发散地转移着注意力。
他抬头望望天，高耸入云的树木刺向靛蓝的天空，如同栅栏般用黑暗将四周包裹，透过茂密枝叶，一小片天空如同井中之人抬眼可见的全部，这片圆形的天空之上没有云朵，不见星星也不见月亮。
像是有人用一块虚假的幕布盖住森立森林。
工藤新一把校服领子立起来，盖住脖颈喉结，减少温度的流失。
利用天象辨别方向的方法行不通，工藤新一低头观察起身下这块大石头，石头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球形，贴近地面的部分生着墨绿色的苔藓。
森立森林作为一个半开放景区，因为一直以来未曾中断过的诡异传说，行步道修建得极其简单——仅仅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连分叉口都没有。
工藤新一借着手机手电筒光勉强辨认出苔藓的生长走势，他抬起手中的光亮想要再看看树木枝叶，借以佐证自己的推断，但森林的黑暗比他想象中更加浓厚，莹白色的光束穿过隐隐绰绰雾气，只刚刚投射在树干上，就像被人在空中打散般，消弭掉原本的明亮。别说是看清树叶了，就算是想分辨哪边枝丫略多一些，都极为困难。
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断前进。
苔藓生长较为茂盛的方向为北，自己先前离开行步道的时候是面向西面，进入了右手边的林子，那么现在只要朝着苔藓较少的方向行走，中途不偏离方向，就一定能走到行步道上。
男生迈步前进。
他离开行步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大约花了40分钟，回去的路程中加上辨认方向和偏离路线后修正的时间，也应该能在一个小时之内看见大路的影子。
可他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周围依旧是一片森林，茂密的树木仿佛分毫没有变化，若不是他一路都在用尖利的石头在树干上刻下标记，至今还没见到自己留下的痕迹，他一定会认为自己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周围细密的响动仍在继续，走了这么久，耳畔总是会有这种声响，工藤新一逐渐习惯，不再如同一开始那般惊慌。
他甚至有闲心开始在脑海中推理是什么动物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大抵是蛇吧？
在落叶枯木间用鳞片蠕动爬行，身躯碾过脆黄的叶片，攀过枯枝的缝隙。
工藤新一定定神，用石片在树干上刻下三角形。
不，不对！
工藤新一骤然向前跑去，离开刚才站的位置。
留在树干上的刻痕没能完成，三角形只留下一个类似于“大于”符号的形状。
他边跑余光边在林地间搜寻，脚下步伐不停，俯身在脚边捡起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树枝末端有着Y型的分叉，工藤新一抬手把分叉前脆弱的树枝掰掉，余下的部分和长杆组成如同鱼叉般的造型。
他继续跑，风从耳畔变成模糊的呼啸，身后那紧跟着的声音还在逼近。
“呼——”
“呼——”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勾勒刚才借着手机光亮，在盘综错杂的树木根系间看到的东西。
那不是蛇，也不是什么松鼠老鼠一类的啮齿动物。
黑色的，柔顺的，光亮的，蛇一般粗壮，长度却不可思议得如深埋在地底的电缆一般。
工藤新一的眼瞳收缩如针，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始终举着那根树枝。
灯光随着跑动的动作来回摇晃，视野中一会儿明亮一会黑暗，工藤新一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回头看。
这种情况，如果像是什么恶俗恐怖片那样被藤蔓根系绊倒，那真的有点太荒谬了！
他咬紧牙关，加速向前冲去。
脚后跟离开地面的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蛇影”猛地从地面刺出，动物般在空中摇晃了一下身躯。
工藤新一终于看清了——那东西没有嘴巴也没有眼睛，甚至连鳞片都没有！
——那是头发，一根一根细密缠绕，如同成年人小臂粗细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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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井把钱丢给司机，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远时，停在原地的出租车司机刚刚从拉开车门的缝隙把脚伸出来。
看样子这少年不用我给他开车门了。
中年司机降下车窗，扶着方向盘，侧头望过去——少年的背影渐渐变小，眨眼工夫便消失在层叠的树林间。
这个时间，又是在这种自鲨圣地……
中年男人的手放在手刹上，迟迟没有按下去，他瞥了一眼又一眼，觉得自己可能在多管闲事，又觉得自己在挥洒无畏的同情心——如果真是担心大可以追上去拦住少年，但关于同事们口中流传的森立森林的恐怖传说不停在脑海中盘旋。
回想起少年纤细的四肢和那张稚嫩的脸，他终于还是拗不过内心的声音，掏出了手机。
“您好，我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是这样的，我刚才送了一位未成年乘客来到森立森林……”
不管司机和警方是怎么沟通“失意少年”可能的自鲨行为，平井沿着石子路一路狂奔，来到了森林入口不远处的安保室。
安保室是一个小平房，坐落在行步道入口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它前面是一个保安岗亭，红蓝的灯在屋角顶来回旋转着。
岗亭大门紧锁，平井透过透明玻璃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放着毛毯的转椅，桌上摆着一个写着赠品字样的马克杯，里面没水，只剩下暗棕色的咖啡渍一圈一圈叠在白色的杯壁上。
平井皱了下眉，走过岗亭，来到后面的安保室。
安保室一片寂静，透过门边拉着帘子的窗子，隐约能看见电子设备特有的灰蓝色荧光。
“砰砰砰！”
平井拽了下门把，里面是锁住的，他重重拍门，声响惊动起不远树杈上停驻的鸟类，几声低哑的鸟叫在翅膀的扇动中逐渐远去，平井屏住鼻息，侧耳贴在铁门上，却听不到里面有人类活动的声音。
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后门旁有个木板搭的狗屋，门口栓狗链的杆子空空荡荡，狗窝前的食盆里依然空空荡荡，但不远处的树木旁，还能看到新鲜粪便和黄色水渍。
看完这些，平井没有犹豫，从林地间捡起一块石头，稳准狠地砸向安保室后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还没有深入森林，原本应该加装在窗户上的铁丝网这里并没有，平井连续扔了三块石头，从破开大洞的窗户钻了进去。
进来的屋子正好是安保人员的宿舍，这里应该每次只有一个人轮岗，贴墙放置的上下床只有下铺放着枕头被褥，上铺早已被各种杂物堆满。
平井伸手在床位的取暖器上探了探，还有温度残余。
他推门来到监控室，一整面墙的监视器画面只有一半在工作，夜晚的监视器呈现出绿色的画面，只有路灯明亮的地方才能分辨出世界本来的模样。
平井伸手调出一个小时前视频画面，倍速加快，很快，他就在画面里看到一个熟悉的穿着校服的身影。
他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工藤新一，更没见过对方的模样，但工藤新一和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就算看不清脸，只看身形和那个熟悉的发型，就足以分辨出这些像素点构成的模糊小人。
找到人是什么时候进入森林，又是多久没有出现在监视器里只是第一步。
平井坐在转椅上，蜷起腿，心头突然像是被丝线绷紧一般，急促地跳动起来。
他跳下椅子，探身向窗外望去，青色的天际，一股难以形容的黑气扭曲了林间的空气，如同蠕动的触手探出爪牙，一点一点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沉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