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颗糖》海豨

43、第四十三章

　　云雾缭绕的灵佑山山道上，一行马队向上行走，这山道宽仅一米有余，环绕着灵佑山盘旋向上，山道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悬崖，让走在山道上的人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掉落悬崖。

　　季柔跟着马队在山道上走了整整半天，才算到达了灵佑山山顶，入眼是石板平铺宽阔的地面，足有几百平方米，远远望见，尽头是宏大的建筑群像被仙气环绕，这一刻，她才觉得之前爬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们一行六人站在灵剑派大门口，林燊一个眼神，有个护卫上前，拍了拍门，不一会儿，小门打了开来，一个青衣小哥探出了身子，“你们有何事？”

　　“我们公子是素经国季白，应贵派严掌门之邀，前来对弈，这是帖子。”那护卫说完，从怀里拿了张帖子递了过去。

　　青衣小哥接了帖子，说了句“稍等”，并关上了门。

　　不到十分钟，灵剑派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林燊拱拱手，“季白公子许久不见，家师还道你可能不会来了，没想到阔别两年居然又见到你。”

　　林燊拱了拱手，道：“许久未见，你倒是无甚变化，不知严掌门可在山内。”

　　“在的，在的，自上回见你之后，掌门回了灵佑山，便未再出门了。”中年男子边说，边引了他们一行人进了灵剑派内。

　　灵剑派作为隐藏在石磊国的一个门派，门徒大概有两三百人，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不过它地理位置隐秘，门派内的弟子外出较少，又不愿参与武林诸事，几乎成了神隐的一个门派。

　　灵佑山上的灵剑山庄是灵剑派的栖身之所，灵剑派创派不过百余年，现任掌门严北新，却已经七十高龄，听闻他曾经闯荡过江湖，在江湖上大笔上一剑成名，后来就又销声匿迹，成了江湖人口中的“白发掌门”。

　　一日，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灵佑山最高峰启灵峰上，严北新和林燊对坐，面前是一个雕刻分明的棋盘，一人执黑子，一个执白子，开始对弈，季柔站在林燊身后伺候，她不懂围棋，看着面前两人你来我往下了回，随着太阳的高升，她开始打了好几个哈欠。

　　林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你回去吧，不必在这候着。”

　　季柔有些脸红，刚想狡辩。

　　鹤发童颜的严北新一脸笑呵呵，道：“姑娘不如去其他地方转转，我们这盘棋怕是要许久，你看着我们对弈也是无趣的很。”

　　季柔也知道下棋时间不定，又有些心痒，想去灵剑派其他地方看看，就福了福下了启灵峰。

　　林燊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摇头。

　　严北新见他一脸无奈，道：“她看着可不是陈绮，若是NPC你应该也不会如此怜香惜玉，这是哪来的姑娘？让你动了凡心。”

　　“我不是僧侣，又不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玩这个游戏居然选了个老年的角色，你是打算在这下完棋，出去后隐居么？”林燊下了一颗白棋，瞬间消灭了一大片黑棋。

　　严北新见他捂得严实，一点都不肯透露，倒有些好奇，“你这瞒着陈绮带了个姑娘进来，不怕她知道了，提刀来砍你们？”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看来你也没想做那清心寡欲的出家人，那我也就放心了，陈绮现在很好，正忙着培养夫婿建功立业呢。”林燊捏着颗白字，望着棋盘道。

　　严北新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他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干脆也专心下棋，他若有心，以后总能再见到那个姑娘。

　　从此以后，每个清晨，林燊就和严北新在启灵峰对弈，有时太阳高高挂着才罢手，有时太阳西落才下山。

　　季柔开始觉着作为武侠门派，灵剑派必然有古代武功的传承，而且这些习武之人的武功之奥妙都让她着迷，于是，她每天都在灵剑派里转悠，看着这些弟子清一色的青色着装，在院内练剑很是精彩，只是看多了就像在看武侠片，打打闹闹终究不适合她。

　　后来，她开始无所事事，周围的事物也不新鲜了，闲来无事就早起，站在林燊背后看他下棋，给他们沏茶倒水，做起了正经丫头的活来。

　　她还专门从灵剑阁内拿了些对弈的书来看，但都是些古文生涩难懂，又不好意思去问林燊，只好让天冬去问胡任已是否有简单的围棋书籍，结果就招了林燊这个老师上门。

　　“错了，你这子若是放在这里，那片白子就成不了气候的。”

　　“这步倒是可以，只是我下个黑子在这，你的白子就全军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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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是季柔学围棋的第三天了，可是她还是没开窍，看着宛如天书的棋盘，实在是提不起劲，可是看着林燊教的一脸认真，才撑了两天，看着他喋喋不休的说教，她有些气馁，
　　“要不，你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对着下，我好观摩一下，你这么教我，我还是不得要领。”

　　林燊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就让她把前盘上的棋子收好，开始左右手对下，每走一步都说明下棋的用意。

　　开始季柔还能聚精会神的听，到后面林燊越叫越深奥，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善弈者善谋”，当然这几个字很快一闪而过，她的眼皮开始打架，然后开始打盹。

　　林燊再下了颗黑子，说明下子用意后，抬头看见坐在对面地季柔用手支撑着脑袋，眼睛却是闭着的，一副睡着的模样，林燊嘴角浮出了一丝笑，从边上拿了只毛笔，笔尖在季柔的白皙的手肘上划了划。

　　季柔突然感觉很痒，马上被惊醒了，拿手抓了抓手肘，睡眼惺忪地看着林燊。

　　林燊看着她压着手的侧脸有些红，嘟着嘴，迷迷糊糊的样子很是可爱，手比脑子快了一步，捏了下她的脸，看到她瞬间清醒，睁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若是不喜欢下棋，不必勉强自己，更不必每天跟着我去启灵峰。”

　　季柔嘟嘟囔囔，“我只是在下棋方面不太有天赋罢了，有些事情好像不是努力就可以的。”说完，还自我安慰了一把，自己不过是做不了围棋高手罢了。

　　林燊边从棋盘里捡棋子，边道：“你才学了三天就发现自己没天赋了？我学下棋的时候，可是跟围棋老师学了一年，才考虑天赋的事情，你连基本的努力都还没做到。”

　　季柔有些不服，自己可不是偷懒，“人要持续做好一件事，肯定要有兴趣和天赋，我对围棋兴趣缺乏，天赋又平平，你都教了我两天了，可是我还是找不到门径，哪还有心思继续学。”

　　林燊撇了她一眼，“你现在每天都跟着我去看下棋，又对围棋没兴趣，那你的心思去哪儿了？所以，你到底是去看下棋啊？还是看人啊？”

　　季柔被他撩得都有些免疫了，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现代进步人士，能输给一个老古董的NPC，直接来了句：“那必须是看人啊，别看严掌门一把年纪，也就是头发白了些，剑目星眉、面容俊朗，端得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为人风趣又和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呢。”

　　虽然严北新选了个老年玩家角色，却不肯接受自己是个满脸褶子的糟老头，所以这个角色只不过是头发白了些，样貌完全是中年男子的模样，林燊刚见他时没少吐槽，不过好在他还在意外貌，不然他就真的担心他出了游戏就去寺庙坐禅。

　　“哦”林燊挑了挑眉，“原来你喜欢白发，染个头发倒是不难，只是怕我们走出去，别人以为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了我这个糟老头，鄙夷你罢了。”

　　歧视女性，严重歧视女性，季柔有些生气，“为什么鄙视的是女子啊？不论是男大女小还是女大男小的男女关系，世人总是鄙夷女子，而男子则被羡慕，真是太不公平了。”

　　林燊点点头，表示赞同，回道：“应该是‘一枝梨花压海棠’这句诗太出名了，众人总是容易想歪。”

　　季柔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发现他越说越不正经，腾地就站了起来，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林燊抬头看着脸红的季柔，好似一个煮熟的虾，歪着头，眼里满是笑意，“也好，虽然你着男装，但是个人也看得出你是个姑娘，在外确实不便在我屋里久待。”

　　什么叫在外确实不便久待？他们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季柔余光看到胡任已和天冬站在门口，都故意往门外看，一副听得不得了事情得样子，羞得挥了下袖子，撒腿就往外跑，天冬见了，赶紧跟了上去。

　　林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笑着摇摇头。

　　胡任已见公子心情很好，赶忙走了进去，道：“公子，集优国的密报又来了。”说完，将手里的鸽子递了过去。

　　林燊从鸽子的腿部将纸条取了下来，纸条上写着“良王与薛将军各占据集优国半壁江山，终在王城外交战，双方本势均力敌，一次交战中，薛将军被乱箭射中丧命，谢川誓为薛将军报仇，连夜偷袭良王大营，良王阵营内有细作配合，便取得大捷，随后谢川率大军一鼓作气，先后收复良王占领腹地，如今只余蓬辉县城未能攻破。另据暗影探查：薛将军所中之箭，由谢川护卫刘清扬所射，且谢川先前将薛夫人及薛莲等薛府女眷安置于千羽国，暂未将薛将军过世之事告知薛府女眷。”

　　林燊见了密信，冷笑了一声，暗忖钟潜好手段，他怕是要甩开陈绮，独自登基了，想了想，就走到内室，也写了一封密信，挂到白鸽的腿上，让它送往集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