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颗糖》海豨

35、第三十五章

　　夕阳的余晖进在季府正院的阁楼里，二楼的窗台上，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停在了这里。

　　不一会儿，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鸽子猛地抓住，取下鸽子爪子上的信纸后，又将白鸽放飞了去，白鸽挣脱了束缚，一下飞向了远方。

　　林燊接过胡任已递过来的密信，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
　　“公子走后两日，圣医院突遭大火，院内付之一炬，前圣医等人不幸罹难，后，悠帝指派新圣医，重建圣医院”。

　　林燊看后，面无表情，好似早已知晓这事，只是将密信引燃后烧毁，待密信烧尽后，转头问道：“河间谷可打扫完毕？”

　　胡任已拱了拱手，说道：“浅然来信，河间谷诸事俱已办妥，只是新来的下人照顾不好花草，谷内的药圃里好些花草枯萎，问是否寻找其他药女，照顾花草。”

　　林燊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就这样吧，在河间谷的东西都拉回来了吧？”

　　“都已带回，莲儿姑娘的东西已放置客房，按您的吩咐，客房已打扫完毕，安排莲儿姑娘入住。”胡任已回道，后面又加了一句：“您的东西，也归置到内屋，那个，那个灯笼也放挂在了床前。”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公子。

　　林燊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胡任已，嘴里说道：“你去看看纪莲来了没？一会儿让人掌灯吧。”

　　胡任已说了个“是”，转身顺着楼梯下了楼，他心里松了口气，他从来没有告诉公子，当初他拿灯笼的时候被浅和看到了，也不知道浅和是不是看到那盏灯笼察觉到公子的心思，才有意加害莲儿姑娘，他有些唏嘘浅和的遭遇，可也知道公子最重规矩，但凡不听话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等季府的各院都上了灯，季柔就带着天冬从客房往正院走，到了阁楼下正好看见胡任已。

　　胡任已见了季柔，很是亲和，说道：“姑娘来了，公子在楼上等着呢，您快上去吧。”说完，还让出了路，一副恭迎的模样。

　　季柔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日里的胡任已可是个很高冷的男子啊，她看了他好几眼，见他都有些脸红了，才作罢，带着天冬顺着楼梯去往了二楼。

　　林燊负着手站在窗前，见她进来了，就说道：“过来坐吧。”

　　季柔福了福，说了个“是”，就走到圆桌边上坐下。

　　她刚坐下，就有几个婢女端着托盘上来，为首的付大娘，将饭菜都摆好了，就带着人走了。

　　林燊坐到主位，见屋里的天冬和胡任已站在季柔和自己的身后，就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说了个“是”，就退出了屋子。

　　季柔见他们两人退出了屋，也觉得自在很多，林燊见了，笑了下，说道：“吃饭吧。”

　　桌上的佳肴还是那么美味，可是季柔好似习惯了，再没有之前的欣喜，甚至还在心里思索这个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是否像现实中经历了无数次尝试，摸索出来的，还是仅仅是依靠现实的菜谱复制过来的，她无数次思索这个问题，却抵挡不住它的真实，甚至她开始心安理得接受这份设定。

　　用完饭，林燊给季柔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季柔接过茶，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说道：“我在河间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问天冬他们，他们都说没事，所以我想问问你。”

　　林燊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件事，不过也是睡了这么久，任谁清醒过来都会深究一番吧，就道：“你从谷里药圃的阁楼上摔了下来，晕倒在地，被我发现，就请了谷里医女来看，结果你吃了药，却睡了一天都没有醒，我就把你送到永南医学堂，柳堂主说你中毒了，只是不知道是何毒，好在到的及时，他帮你把毒逼出，又喂你吃了些药，没多久你就醒过来了。”

　　他说的平静无波，季柔却听出其中的惊心动魄，她低头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水，平静地叙述当时发生的事：“是蓝玉和我说何圣手有些药书，可以给我看看，我就跟着她去了书阁，后来，蓝玉说去关个门就没再回来，我下楼发现大门被锁住，一楼的窗户都打不开，只好去二楼看看有没有其他通道，没想到看到颗心脏，当时吓了一跳，跑的急，结果二楼的窗户居然没有锁，我就掉下去了。”
　　说完，她就抬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她后来回想，那些应该是些标本，她当时看见的应该是玻璃瓶里用福尔马林泡着的心脏。

　　林燊见她盯着自己，就知道她不是起疑浅和，而是起疑自己了，就往她杯子里续了些茶，才道：“那个书阁是何圣手拿来放东西用的，我之前是嘱咐人把它关上，免得吓着你，没想到你还是被吓到了。”说完，见她又想开口，就又加了句，
　　“里面的东西都是我替何圣手安排的，不过是用水晶杯来装东西的，里面的水是何圣手配的药水，至于里面的东西么，都是动物的内脏或者其他稀奇的东西。”

　　“你让人找的？”季柔有些惊讶，问道：“你为何要让人找这些东西？”

　　林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说道：“何圣手说素经国的医术都是靠着先人的智慧流传下来的，而他听说过破腹救婴的故事，就想看看除开先人的办法，是否有其他可行之术，靠研究人的内里去医治疾病。”

　　这是西医的启蒙，还是中医的延伸，季柔没有学习过医学历史，对这些都一知半解，没想到钟潜的游戏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就问道：“那你们可以研究出了什么？”

　　林燊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何圣手研究了许久，都没有进益，所以干脆出游，看看其他国度是否有新的发现。”

　　季柔理解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发展受阻了，也对，西医的发展也有赖科学的发展，单靠研究人体内脏和体表，确实难以解释更为复杂的体循环和细胞介质等等。

　　林燊见她低头思索，想来是把她糊弄过去了，就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是谁害的你？”

　　季柔一听这话就抬起了头，想了想，道：“是浅和吧，没有人比她更有条件来害人了。”

　　“也许吧”林燊眼里一丝精光一闪而过，说道：“倒是没有什么证据。”

　　季柔理解地点点头，谁能想到这个温柔待人的姑娘会下狠手呢，况且，当时时间紧迫，即使有遗漏的证据都应该被打扫干净了吧，她可是河间谷半个主人。

　　林燊继续说道：“你放心，河间谷我都处理好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季柔有点疑惑，问：“你没有证据，就处置了浅和么？”说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

　　林燊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浅和为何要做这些事？”

　　季柔被他这一问，定住了，浅和是有作案的条件，但如果没有动机，她作案的逻辑就说不通。她的动机是什么？季柔心里有个声音一直想冒出来，可是被她死死按住，她突然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个想法跳出来，后续有其他东西也会跟着冒出来，她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想。

　　林燊见她脸煞白，整个人僵住，也不想逼她，就说道：“对了，以后不用再种药草了，前几回种的药已经够了。”

　　季柔一听这个，马上回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林燊给自己续了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季柔瞬间清醒过来了，她还在想深究什么啊，接下来她怕是没着落，要沦落街头了，想了想，道：“你看，我之前存了些银子，还有公子也大方送了我一些珠宝，我想若是出游列国，应该也够本钱吧。”说完，又加了句：“还有，我也善于种些花草，若是银钱不够也可以在当地卖卖花草。”

　　林燊点了点头，问：“你这打算不错，不过，你有通关的文书么？”

　　“通关文书？那是什么？”季柔有些懵，她从来不知道在古代去别的国家还得护照啊。

　　林燊有些诧异地看着季柔，解释道：“自然似乎一国国主颁发的去往他国的文书，否则通关口岸是不让行的。”

　　季柔心存侥幸地问道：“那，可否绕过通关口岸进去呢？”她想了想又问道：“何圣手不是也出游列国了吗？他不是说走就走了么。”

　　“何圣手名满天下，不少国主认得他，他可是有不少国主给的令牌，”林燊解释道：“你若想绕过通关的地方，可有路线图和保镖，否则不等你到达他国，就被抢光财物了。”

　　季柔听了心里只想哭，闹了半天，她有钱还得提防别人来抢啊，哭丧着脸，低头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燊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品了品茶，说道：“要不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有了打算就来告诉我一声，说不定我可以帮帮你。”

　　季柔抬起头，很想问他能不能给她张通关令牌，可是他又已经不需要她种药草，叫她如何开口，只好说了个“是”，打算回去好好想想。

　　林燊坐着品着茶，看季柔垂头丧气地走了，嘴角勾起了个笑，慵懒地坐着，一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