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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巫蛊(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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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爱妃究竟怎么样了?”
翊坤宫内十数个太医焦头烂额冷汗直流,贵妃娘娘病了,还病得很急,很是怪异。太医院数得上名的都来翊坤宫中瞧过了,没一个人说得上贵妃这是犯了什么病。
“这……”为首的太医被推到皇帝面前,他满头冷汗支支吾吾,“贵妃头痛不止,臣等开了止痛药服下也不见好转,或许……可能……”
“或许?可能!”陈甫一拍扶手,大怒,“贵妃之体如何贵重,你竟然用这等混账言论来敷衍了事,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
“陛下……陛下……”
为首太医很快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拖走了,剩下的众人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吭。可是皇帝问话,也不能不答,一时是人人提心吊胆。
“有谁能告诉朕,朕的贵妃究竟是怎么了?”陈甫又急又怒,“太医院中数百人竟然没一个看得准病症的,那朕还要你们有什么用,不如全推出去斩了好!”
“陛下饶命!”众太医慌忙拜倒。
其中一个从中爬到陈甫面前:“陛下,臣有话要说!”
陈甫只觉得眼前这个有些眼熟“你是?”
“禀陛下,臣名王奉,去年开始便为贵妃娘娘请脉。恕臣直言,贵妃娘娘之病症非臣等学艺不精,是实在力有不逮。只因贵妃娘娘非是患病,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臣不敢说。”
“放你娘的狗屁!”陈甫气得站起来。闻听他说出这种粗鄙的言论,不管是身旁的太监还是跪着的太医都心中一跳,看来皇帝真是气得口不择言了。
王奉把头埋得更低,一咬牙:“贵妃恐怕是……是中了巫蛊之术!”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王奉胆子可真不小啊!
巫蛊两个字,在皇宫大内从来都是无人敢提及。一涉及巫蛊之术,必然会是一番大清洗,众人皆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大好头颅就不知为何给人拿去了。
“你说什么,”陈甫面目狰狞,“贵妃中了巫蛊之术?!”
无怪陈甫如此愤怒,他的生母,先帝的庄贵妃就是因为后宫巫蛊之术被无辜牵连,以致最后命丧黄泉。那是当年后宫一场大案,牵连人数之广,从前朝到后宫无一幸免。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帝位而已,陈甫在先帝众多儿子中并不出色,但却深受先帝的宠爱,原因就是他的母亲庄贵妃十分得势。眼见他们母子二人受宠,有心之人自然按捺不住,便伙同宦官与朝廷某些官员一起掀起了当年轰轰烈烈的‘巫蛊案’。
思及当年杀得人头滚滚的旧事,翊坤宫中众人都瑟瑟发抖,恨不得把开口说这两个字的王奉一人一脚踹死。
“不错,”王奉一个头磕在地上,言辞凿凿,“微臣等人皆为贵妃号过脉,并无人能准确说出贵妃究竟所患何病,况且贵妃的头痛症来得猛且急,以往并无任何征兆,微臣敢说这绝非疾病所致!”
陈甫还未说话,一旁的太医院院判赵辉腾就厉声呵斥。
“荒唐!岂有看不出病来就言及怪力乱神之说的,若是如此,那世上庸医诊不出病便如此推脱岂非乱了套?
陛下,臣等学艺不精,贵妃之病的确古怪,还请陛下发布榜文,天下之大必然有不出世之神医。”
“院判大人还容下官说一句,”王奉语带讥讽,“天下固然有不出世之奇人,可你如何能保证他们就能看见皇榜入宫为贵妃诊治。况且贵妃之症来得如此急猛,你又如何能保证能等来那不出世的神医?!”
“你……”
“都给朕闭嘴!”陈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王奉,“你可知你说的这番话,已经足够让朕取你狗命?”
“陛下,贵妃之症古怪,臣只能得出此番言论,若陛下认为臣是信口胡说,尽管……取臣性命便是了!”
王奉的话说得很漂亮,可背心却早就被冷汗打湿,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再有其他举动,只盼望着自己命大些,别真被暴躁易怒的皇帝给砍了才是。
“来人,”陈甫指着地上的王奉大声呼唤,“给朕把这个……”
“陛下……陛下,贵妃不好了!”
一个宫女突然从内室跑出来,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一条裙子竟然血染似的,突然一出现吓煞了一众人等。
陈甫脸色急变,颇有摇摇欲坠之感:“朕……朕的纤儿怎么了?”
宫女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众人这才发现她肩上挨了一刀,原来那血都是她自己的。
“陛下,”宫女惊恐万分,“娘娘疯了!”
陈甫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来不及仔细问那宫女,大跨步的走进了内室。
翊坤宫中金碧辉煌、富贵难言,尤其是程纤居住的正殿,人一进入便觉得香风扑鼻,各种陈设摆件都是难得一见。可惜此时无人有心情去欣赏,陈甫一进内室就看见自己的爱妃只着中衣头发披散,手中拿着把长剑四处劈砍,内里十几个人都不敢近身,已经有好几个宫女被她给刺伤了。
陈甫大惊失色,他身边的太监更是唬得魂都飞了。
“护驾……护驾!”
翊坤宫贵妃疯了一事迅速传遍整个后宫,人人议论,有置身事外只等着看戏的,也有心惊胆战忧虑不已的。
钱云来就是那个心惊胆战的,说来丢脸,虽然大家都是穿越的,可是并非所有穿越人士都是主角啊。
钱云来自从在钱云身体里醒过来,就没有一天好过的,不是担惊受怕就是命悬一线,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这个程纤前脚借皇帝的手杀自己未遂,这才两天竟然又作起妖来了?!
钱云来捧着自己的心脏,觉得很是难受。
“主子,贵妃这一招来者不善啊,”冷月紧皱着眉头,“巫蛊之术自古以来就是后宫禁术,一旦粘上这两个字不死也要掉层皮。”
钱云来郁闷得不想说话,这哪里是来者不善,简直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主子,唯今之计,只有请出皇后太后,让这两尊大佛挡在前面,否则……”
钱云来叹了口气:“程纤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在后宫中皇帝面前持刀拿剑,这是多大的罪名。哼,罪名越大,事情就越大,咱们这位贵妃所图不小啊。我们在这儿愁得直掉头发,说不定只是人家顺带要收拾的。唉,这后宫里待着真没意思,天天都担心自己这条小命还怎么享受生活?”
冷月选择性忽视了这位主子时不时发出的颇为不合时宜的言论,继续建言:“主子,咱们需得防范于未然。”
钱云来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对了,本宫受伤的那天……程纤来过,你去吩咐下,找些信得过的人把宫里四处都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出点儿什么不属于景仁宫的东西呢。”
其实这也是安慰自己,景仁宫里钱云来能用的人不过三个,霓裳、冷月还有小贤子。当初和冷月一起来的周轩,已经被打发了出去,既然擅武,钱云来觉得还有比她这景仁宫更好的去处。
“对了,你跟霓裳说一声,让她去皇后宫里哭一哭,这事她还是在行的。”
慈宁宫。
皇后和太后共坐一堂,堂下站着个胖嘟嘟白呼呼的中年太监,这是皇后身边的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善。此人本事不大,全靠着太后和皇后的提拔。放他在司礼监,对抗掌印太监刘德。虽然几乎钳制不住刘德,可有他占着个位置,也总比没人的好。
“禀太后、皇后,太医王奉咬定了贵妃这次是中邪,皇上那边好似也信了。如今贵妃的状况是一日坏过一日,听说今儿一天,一滴水一粒米也没吃过。”
皇后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也只有陛下肯信他。”
太后品着今年的新茶,一边说:“有皇帝一个人信便行了,咱们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忍不住朝前探身:“难道又由着她兴风作浪?”
“张宸生虽然不肯见哀家,但哀家告诉他的话他也并非听不下去。前朝后宫两边施压,皇帝已经准备把刘钦送出来挡住悠悠众口了。你说,程纤怎么能不表态呢?”
皇后大急:“您是说,她是要装疯卖傻,博得陛下的同情?”
连底下站着的王善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太后更是皱眉:“若程纤真是一个只知道装疯卖傻博取男人怜悯的女人,那哀家倒是放心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她的所图不小!”
看皇后还是云里雾里,太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帝的生母是怎么没的,他多忌讳巫蛊这两个字?程纤最是了解他,所以下手这么准。先帝时的巫蛊案死了多少人,在程纤的计划里,这次……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皇后心惊肉跳:“她有那么大的胆子?”
“怎么没有,聚众银乐、明目张胆的利用帝王之手杀害妃嫔,这些哪一件事不是闻所未闻之大罪?偏她就敢,这个女人心狠,而且已经猖狂到一定的地步了。哀家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将这颗毒瘤铲除!”
“那……那该如何应对?”
太后放下茶盅,说:“带人去景仁宫看着丽嫔,程纤要发难,她必然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皇后略有为难:“这……儿臣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景仁宫吧?”
“用不着你等多久,”太后冷哼,“没听王善说,贵妃已经滴水不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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