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9、第9章

　　池俊泽笑了起来，那张帅得让小姑娘尖叫到疯狂的脸此时就悬在我上方，坏到不行。
　　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哎……”池俊泽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书坐在了我身边，看向窗外的天空，“咱俩也算是难兄难妹了，不过，你跟我聊了这么多，之前就从没问问你家卓越，为啥对颜晏这么死心塌地呢？”
　　“这我根本不用问，看你就知道了。”
　　“啊？”
　　“贱啊！”
　　“滚！”
　　“坦白说，我真是不理解你们男人，也不理解颜晏。你说你们，年龄也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可偏偏还一副浪子的德行闯荡江湖，其实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如果你们一直把时间浪费在不该浪费的人身上，好女孩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倩兮，”池俊泽听了又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你这是在说谁呢？我？卓越？还是程猗？好女孩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话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卓越，我可能还会不好意思，觉得他会因为我话里有话而看不起我，可事实上，我身边坐着的是池俊泽，所以，这一切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向他，继续说道：“其实是谁并不重要，只是，这些年追卓越，我陪着他看过了颜晏身边一个又一个，一批又一批的大好青年前赴后继，一时有感而发吧。”
　　“其实，”池俊泽突然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那当然，实践出真知嘛。”
　　池俊泽又点点头，竟然也在我身边躺了下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池俊泽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你说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卓越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我动了动腿，缓缓坐起身，也是无限感慨：“其实你也没什么错，颜晏没看上你我也挺替你可惜的。也许过两年，她收心了，会回头。可那时候你又会在哪儿呢？”

　　夜色像往常一样不知不觉地降临，颜晏也依旧像往常一样对此毫无知觉，她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一边飞速地浏览今天下午刚刚见过的客户送来的公司资料，一边在等一通跨国的电话会议。约定的时间是八点半，而现在已然八点二十。她揉了揉自己空落落的胃，拿起面前的咖啡杯走向了咖啡机，突然想到办公室没有咖啡了，她只好转身，走向茶水间。
　　一会儿回家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一顿，颜晏心想。
　　从茶水间还没回到办公室，她就听到了自己手机令人烦躁的震动声。她端稳了手中的咖啡连忙加快脚步回到办公室，看了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却忽然间轻松了起来。
　　“是我。”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温和地说道。
　　“嗯。”颜晏在弹性颇好的办公椅的靠背上往后仰了仰头，轻声应道。
　　“忙完了么？”
　　“还没，五分钟后有个越洋电话。”
　　“那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这边说不好几点才能完事，不耽误你时间了。”
　　“……”
　　“你中午说有事找我，什么事？现在说就行。”
　　“见面再说吧，电话里不方便。”
　　“行，那咱们改天再约，嗯……稍等，我看一眼，”颜晏起身从电脑中调出Megan给她做好的行程安排，扫了一眼之后对电话说，“后天，25号，周四，下午4点到……你需要多长时间？”
　　可是，还没等电话这边的人缓过神来，颜晏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程猗，不说了，那边电话打来了，改天联系。”说完，她就切断电话，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听筒，“Hi, this is…”
　　“小晏。”
　　只有两个字，颜晏就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来电人的声音，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入心头，她眼前似乎都模糊了。
　　“小晏，你在听么？”
　　“嗯，”颜晏无声地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在，我在。”
　　“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你有时间么？”
　　“有，我马上下楼去接你，马上，你稍等。”

　　“小晏！”一推开公司大楼的玻璃门，颜晏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刚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但她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噔噔噔跑下台阶，冲到他面前，一句话没说就抱住了他，把头深深埋在了他胸前。
　　男人见了她这样莽撞的举动，既不惊惶，也不推开，只是把刚刚抬起的双臂缓缓收紧，轻轻圈住了颜晏瘦弱的小身板，用下巴蹭了蹭颜晏的头顶，轻声感慨：“小丫头，还不长大啊。”
　　“在你面前，我永远也不想长大。”颜晏难得收起她一贯的通情达理，把头在男人的怀里埋得更深，毫不介意地撒起娇来。
　　“好啦好啦，上楼说，这是你公司，影响多不好？”男人抬手揉了揉颜晏因为匆匆跑下来有些凌乱的头发，撑着她的肩膀把她推离怀抱，又伸手熟练地把她散落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
　　“走，上楼，我带你看我办公室，”颜晏笑着，像献宝一样拉着男人的大手往大楼里走，口中念念有词，“你也别说我永远长不大，我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Principal，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了，而且……”颜晏又凑向男人的耳边，像小孩子分享秘密一样心中怀揣忐忑又刺激的心情悄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我应该就能升到Director，接下来就是Partner，然后Global Partner，嘿嘿！我厉害吧！”
　　“厉害！我家小晏当然厉害！”说着，男人还不客气地伸手捏了捏颜晏根本没有什么肉的巴掌大的小脸。
　　久别重逢的两人心中的激动肯定是外人无法理解的，我很羡慕颜晏和这个我也无比熟悉的男人这样亲昵却不过分的微妙的关系，既有依赖，又有距离，像她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然而，在当下的场景下，我除了羡慕之外，还隐隐有些替她担心，因为就在大楼不远处，程猗正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抓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看，这就是我的办公室！”颜晏推开办公室的门，双手做闪闪发亮状抖动不停，“虽然肯定比不上你在华尔街的气派，但等我换到楼上，咱俩谁看到的风景好可就不好说了，这可是黄浦江一线江景，完全可以和Hudson匹敌！”
　　男人笑笑，当然不会计较颜晏幼稚的比较，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准备继续认真看颜晏耍宝，颜晏却反常地消停了下来，端庄地坐在他面前假笑着问道：“江先生，请问你这次回来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厌倦了华尔街的尔虞我诈，想回上海来感受一下国人投资界的明争暗斗和水深火热？”
　　“一半吧。”
　　“你真要回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颜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边点头，一边思索，像跟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对面的华尔街精英当然忍不了她这样故意的卖关子，像之前习惯的那样宠溺地抬手就要拍颜晏的头顶：“别卖关子，说！”
　　颜晏也没继续拖延，不知是真还是假地来了一句，如她一贯的随性慵懒一样：“我在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跟现在的男朋友分手，然后跟你破镜重圆。”

　　老友久别重逢，不管有没有旧情，总会让人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衷肠，对于像颜晏这样做事无比坦荡的人更是。所以，当颜晏他们聊完到尽兴的时候已经将近零点，两人完全是被迫不得不下楼回家。
　　“你这才刚回来没几天，一直住酒店么？哪里？我送你。”踏出公司大楼，颜晏裹了裹大衣紧了紧挎着男人的手臂。
　　“真当你是地主我是客啦？我怎么说不也是上海土著？”
　　“嘿嘿，我这不是要跟你显摆一下我新换的车么。”颜晏大言不惭。
　　“今天就算了，司机已经等这么久了，你也快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
　　“行，你慢走！”
　　“嗯。”
　　还没等颜晏转身去停车场，一辆黑色奔驰就缓缓开到了男人身边，时间刚刚好。颜晏对车子的方向撇了撇嘴：“果然是大少爷当惯了，让人家司机等这么久还这么理所当然。”谁知，话音没落，颜晏就被黑色奔驰后面的那辆熟悉的银灰色雷克萨斯LS牢牢吸住了视线，在仔细看清车牌号之后，颜晏一刻也不停地冲向了那个方向。
　　刚刚上车还没坐稳的老情人看着颜晏满脸带笑地再次朝自己冲过来，心中也是一喜，连忙叫停司机推开了车门，却见颜晏目不斜视地跑向了他后面的一辆车旁，咚咚咚有节奏地敲起了驾驶室的车窗。
　　车窗并没有如愿被按下，车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
　　“你来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下来就是了。”
　　程猗笑笑没有回答，视线却毫不掩饰地直直看向前方的同样也看向自己的男人。
　　颜晏顺着程猗的视线看去，终于知道了原因……
　　“你都看见了？”她扯了扯程猗的衣角，低声说道，“所以，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看着程猗默认的侧脸，颜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低下头，咬着嘴唇用轻到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都是男人，江先生自然懂得程猗眼神中的含义，如沐春风地向程猗颜晏二人的方向走来，在距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却一句话都不说。
　　程猗自然也不会做主动权尽失的事而率先开口，那么，所有的压力瞬间都倾泻到了颜晏的头上。
　　的确，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好过。
　　不知经过了多久的权衡，颜晏终于有所动作，她立场鲜明地向程猗的方向跨了一步，站在程猗身边，像刚刚挽着对面的人一样抬手挽住程猗插在口袋中的手臂，缓缓开口：“我男朋友，程猗。”接着又晃了晃程猗的手臂，抬手指向对面的男人，“程猗，这位是我的，初恋，江凌恒。”
　　我由衷地佩服颜晏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