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55、第55章

　　被池俊泽拉着七拐八拐走进一个漆黑的走廊，我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中开口：“你这是带我去哪啊？杀人越货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机地等我到这个时候再动手吧？”
　　“秋倩兮，你什么时候能说句好听的？”池俊泽低吼。
　　“关键是你带我来这地方也太……”
　　话说到一半，池俊泽摸索着拉开了面前完全看不出来是一道门的门，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震天的音乐声。
　　手上一阵大力把我拉进那个亮着光的世界，我跟在池俊泽身后，看着眼前的喧嚣。
　　“嘿，俊泽，好久没见你来了。”
　　“这不是刚回上海么。”池俊泽热络地打招呼，接着拉我到他身边，又把我的右手放到了臂弯里，“我女朋友，秋倩兮。”
　　我安静地站在池俊泽身边，朝池俊泽的朋友礼貌地点头。
　　池俊泽叫来旁边的侍者，飞快地说道：“今天我们就在包厢里吧，她还没吃饭，麻烦一会送上来一份晚餐，蔬菜沙拉，烟熏三文鱼，加一个鲜柠檬，还要一杯牛奶。”
　　“好的。”侍者领命退下。
　　“不过，俊泽，今晚你常用的包厢里……”池俊泽的朋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没关系，”池俊泽非常好说话，抬手拍了他朋友一下，“换一个也无所谓，安静点的就行。晚餐快点就好，我女朋友没吃晚饭。”
　　“行，你稍等，我帮你催。”
　　“谢啦，改天一起吃饭。”
　　池俊泽挥手一别，熟门熟路地带我穿过舞池，顺着镂空的楼梯盘旋而上，随手推开了一个包厢的门。
　　“你经常来这里么？”进了包厢关了门，我环顾四周紫色调温馨的装修，轻声问道。
　　“也不算经常，”池俊泽放松地坐进柔软的椅子上，“这里是会员制，不会有狗仔，所以圈儿里的朋友都比较爱来。”
　　“嗯……”我点着头在身后关上了门，透过包厢周围整块的玻璃往外看，“这玻璃是单向的吧？外面是不是看不进来？还挺隔音的。”
　　池俊泽笑了起来：“你能看到旁边包厢里的人么？”
　　我不由得趴在玻璃上细细往外看：“嗯，看到了看到了……”
　　“所以啊！”池俊泽理所当然。
　　“所以什么啊，我看到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诶？那女的有点……”
　　还没看个究竟，池俊泽就起身把我扯到了沙发上：“有点什么？你能看见她，她就能看见你，你还想偷窥到什么时候？等对方发现？”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傻眼，可刚刚那女的。
　　“我再看最后一眼！”
　　“你回来！”
　　“真的，那女的特别像颜晏，旁边那……”
　　池俊泽半推半就被我拉到玻璃罩前：“你看，那男的……是……是不是……Jason？”
　　池俊泽愣愣地看着对面不说话。
　　我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们来这干什么？”

　　说笑着，两人一瓶Martell下肚，颜晏却迟迟没有等来程猗的电话，所以Jason这个临时被她拉来讲好了戏的影帝级演员的经纪人也没有排上用场，最后一次和Jason碰杯，颜晏一口干掉了杯中剩下的醇香液体，抬起头，眼神清明地说：“Jason哥，送我回家吧！”
　　而程猗这一边——
　　“凌悦？”跟在侍者的身后推开包厢的门，程猗紧张地叫出了这个多年来一直挂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名字。
　　“程猗，你来啦。”薛珩闻声而起，松开臂弯中一直扶着的江凌悦朝程猗走来。
　　“嗯。”程公子一直都对薛少爷敬谢不敏，理所当然地冷淡。
　　“校友聚会，凌悦喝醉了，吵着要见你，一直打你的电话，也没人接。”
　　程猗一颗心都挂在了美人那里，从薛珩身边侧身而过，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关切地叫道：“凌悦，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么？”
　　“Yi……”江凌悦听到程猗的声音，终于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眼前人，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Yi……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伴随着江凌悦的拥抱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水和酒精的混合气味传入程猗的鼻息，程猗本要环抱住江凌悦的手一下子滞在了空中，转而推了推江凌悦的肩膀：“凌悦，你这是喝了多少？能走么？我送你回家。”
　　“Yi……”江凌悦死死地搂着程猗的脖子不松，“我爱你……”
　　“凌悦，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江凌悦半闭着眼睛从程猗的肩膀上抬起头，“Yi，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我，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
　　“你说过的，会爱我一辈子。”
　　“Yi，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我已经回上海了，就在你面前。或者，你想回纽约也可以，我听你的。”
　　“Yi……”
　　程猗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想念了八年之久的脸庞，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程猗。”
　　站在程猗身后的薛珩突然开口，程猗这才想起，原来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回过头，神色平静地看着薛家少爷在灯光幽暗处长身玉立的轮廓。
　　“凌悦就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程猗没说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薛珩转身离开，程猗拍了拍江凌悦，却发现她竟然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睡着了。
　　“凌悦？”程猗温柔地低唤。
　　绵长的呼吸依旧。
　　程猗只好放轻手上的动作，缓缓把江凌悦推开，刚要起身，却发现江凌悦竟然像多年前一样，习惯性地用手抓住了自己的领带，紧紧不放。
　　程猗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前，再习惯不过地做起了骑士的工作，在加班画图到凌晨后接到江凌悦从酒吧打来的醉醺醺的电话，然后放下手头不管是多重要的工作，匆忙赶到酒吧，再被江凌悦这样意识不清楚地伸手紧紧抓住领带。
　　程猗仿佛着了魔一样，顺势俯下身，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想要在江凌悦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Yi……”江凌悦像是有意识一样，在程猗慢慢靠近的时候拉紧了手里攥着的领带。
　　程猗的一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江凌悦的眉心，她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嘴角也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程猗看着江凌悦的睡颜，恍若隔世，仿佛昨日重现，而他鼻尖萦绕的气息却告诉他，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把江凌悦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

　　推开家门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猜到颜晏可能睡下了，程猗不敢开灯，只好脱掉鞋子，光着脚抱着江凌悦往屋里走。
　　“Yi……”江凌悦似是感觉到了程猗此时的紧张，却偏偏不配合地用撒娇式的口气呢喃着他的名字。
　　程猗熟门熟路地加快脚步，刚走到里面的客房门口要推门进去，另外一边颜晏的卧室就有了动静。
　　“程猗……是你么？”颜晏声音清明地问道。
　　“嗯，是我。”程猗抱着江凌悦站在原地不动。
　　“呼……”颜晏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轻快地说，“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呢？”说着，她快走了几步，按亮了客厅的灯。
　　“别，凌悦睡着呢……”程猗连忙开口。
　　客厅的灯啪地一下又全部灭掉，即使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颜晏还是看清了程猗怀中抱着的人，也看清了她紧紧地抓着程猗的领带的动作。
　　“抱歉……”颜晏压低了声音，“你快送她去休息吧，我把地灯给你打开，看路，别撞到她。”
　　“谢谢。”程猗道谢，可要谢的却并不只这一件事。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颜晏在程猗走进客房的门之前再次发声。
　　“好，你也是。”程猗回答。
　　“嗯。”
　　“嗯。”
　　过了好几秒钟，颜晏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其实，在几个小时之前，颜晏和Jason就已经设计好了，等程猗一回来，颜晏就开始装醉，抱着程猗大喊江凌恒的名字，再装作醉态给颜晏手机中缀着“凌恒”的那个实际上已经被改成Jason手机号的联系人打电话，大声告诉“他”自己想跟他重新在一起，想跟他一起去香港，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程猗会直接把江凌悦带回家。这让颜晏这个满分演员根本无从施展拳脚。
　　进了卧室，颜晏耸了耸肩膀，一头栽倒在床上，习惯性地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安眠药，却因想起自己今晚跟Jason在酒吧狂饮纯Martell，只得讪讪地缩回手，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一言不发，然后，在窒息的前一秒从床上翻身坐起，虚晃着对自己做了一个扇耳光的动作，接着气急败坏地起身准备去煮碗醒酒汤给江凌悦。
　　与此同时，门口则传来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颜晏连忙躲闪地往床头上靠了靠身体，瞪着两只高度近视的眼睛看向门口程猗高大而模糊的身影。
　　“怎么了？”颜晏低声询问，“不去休息么？”
　　“你呢？怎么还不睡？”程猗关上门，没有开灯，轻悄悄地朝颜晏走来，坐在她的床边，借着昏暗的地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于颜晏的新发型，程猗非常喜欢。
　　但是，还没等颜晏想好该怎么说，程猗就突然厉声开口：“你喝酒了？”
　　“呃……”颜晏瞪眼，“你重点放错了吧？”
　　“那我的重点应该是什么？”
　　“嗯……我想听听你现在，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心声。”
　　程猗明知颜晏不是这个意思，却还是轻轻笑了笑，拉起颜晏扣在一起乱抠的手，紧紧地按在了自己胸口。
　　“感受到了么？我此刻的心声。”
　　摸着程猗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浓郁的Chanel No. 5的香气，颜晏耳边回响的却是程猗母亲今晚语重心长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今晚应该速战速决。
　　颜晏没有开口，一下子挣脱了程猗的手，反身打开床头的台灯，带上眼镜，认真地看向程猗，吐字清晰地开口：“程猗，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程猗十分惊诧，“你怎么了？”他下意识地就要再去拉颜晏的手。
　　颜晏轻巧地躲开，坐直了身体，缓缓陈述：“今天你走之后，我想了很多。其实，我们之间，也许，到现在，真的该结束了。”
　　“为什么？”程猗不解，“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么？”
　　“不是因为这个，”颜晏摇头，“而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情。就像，你不会因为江凌恒要单独带我去香港出差而嫉妒，我也不会因为你半夜一个人去找江凌悦而生气。我们太像，又太理解彼此的处境了。我们都想着，如果有对方在，我们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而不回头。也因为有了对方的存在，我们在面对前一段感情的时候，总是那么的理智，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现在是一个有男朋友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再跟自己的前任纠缠不清。可是你考虑过没有，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放下过去，而过去，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深爱。”
　　“颜晏……”
　　“程猗，我知道，你懂我，想要保护我，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你都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我也是，我理解你的痛，你的苦，甚至有很多次我都告诉自己，跟你一直在一起，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我们永远不会背叛对方，因为我们都尝到过被放弃的滋味。可是程猗，这样理智而又从容的感情，根本不是爱。”
　　“颜晏，你是不是醉了？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程猗，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不会的，你是不是不想要让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超过63天？可以啊，我们可以现在分手，再开始第二段感情，我们可以有很多个63天，直到你能彻底忘记他为止。不，你甚至可以不用忘记他。真的，颜晏，也许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程猗，在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真的没有三心二意。你是我的全部。真的。”
　　“程猗，我相信你……”颜晏看着程猗着急而又诚恳的表情，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连忙开口，“可……我们……我们明天再说吧，我想休息了。”
　　“那，好。”程猗在颜晏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和刚刚吻凌悦的动作如出一辙，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很温暖。
　　很踏实。
　　很舒心。
　　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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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矫情又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