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49、第49章

　　调整好心态，颜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江凌恒办公室的门。
　　“江总，你找我。”颜晏嘴角带着职业的微笑，强迫自己忘掉刚刚忘乎所以在电话里的撒娇。
　　“你坐。”江凌恒伸手指向他对面的椅子，“最近工作忙么？”
　　“还好。”颜晏想了想，轻声回答，接着又淡淡补充，“手里的案子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虽然之前……之前请了很多天的假，但进度并没有受影响，还希望江总……”
　　颜晏的忏悔还没进行一半，江凌恒就突然打断，问起了别的：“手里的案子两天之内能收尾么？”
　　“什么？”颜晏很是意外。
　　“你手里的，BR和朗天两个案子，后天之前能完成么？”
　　“能，”颜晏肯定地点头，“如果你急着要的话，明天中午之前应该就可以了。”
　　“非常好！”江凌恒拿出了为人上司的架势，笑着点点头，“不过，不需要那么着急，你后天早上完成就行。另外，你准备一下，后天晚上出差，去香港。”
　　“香港？”颜晏皱眉，“香港那边的业务不归我们管吧？江总，你刚来，可能不了解，公司在香港有regional office，不需要我们……”
　　“我知道，”江凌恒沉声打断，“不过，这个客户虽然是香港人，但他的公司是在大陆挂牌的，总部就在上海。而且他三天后就要去意大利，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所以合同一定要在这几天之内搞定。”
　　“哦。”颜晏点头，眉头却依旧紧锁。
　　江凌恒看着颜晏这不解的小表情，笑了起来：“当然，这次去香港也不止是谈业务，我还要见见老朋友，跟他们聚一聚。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说我KKR on board还来SZ？这次出差，我就是想带你去见见KKR HK的Partner，你要是想……”
　　“不！”颜晏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江总，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那天说的是一时气话，还是请你不要太在意。”
　　“小晏，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
　　“不要，”颜晏摇头再次打断，冷静澄清，“江总，不管是KKR还是SZ，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差别，我不会因为KKR的盛名而对那里垂涎三尺，也不会因为SZ暂时落后而对它弃如敝履，这都是工作，而且，我也没有想过要跳槽。”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凌恒被颜晏说得有些尴尬，连忙解释，“我并没有任何想要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的意思，但小晏，你要知道，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工作不仅仅只关于工作能力，你的社交圈也同样重要。就像现在，我可以轻轻松松坐上你想要的位置，可这一切无关专业能力。”
　　颜晏深吸一口气，却并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这种价值观上的分歧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统一的，更何况，她现在并没有任何立场和意愿去“纠正”江凌恒的三观。于是，她低声应道：“嗯，我懂。”
　　江凌恒见了颜晏这顺从的反应，浅笑着决定：“那就这样了，后天下午的机票飞香港，航班信息我会直接发到你手机上。”
　　“机票？”听到这陌生的二字，颜晏再次皱眉。
　　“怎么？难不成你想跑着去？”江凌恒的笑容逐渐放大，有些好笑颜晏的反应。
　　“那，江总，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次出差，只有我们两个么？”
　　“对啊，有什么问题？”
　　“那，我能不能不去？”
　　“小晏……”
　　“凌恒，你别误会，”颜晏下意识叫了江凌恒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想起……我没有港澳通行证……对！对……我没有港澳通行证！”颜晏下意识重复。
　　“现在办也来得及，我可以……”
　　“不不不，出差你直接找徐总就可以，他特别喜欢香港，去过很多次了！”
　　“小晏……”
　　“凌恒，你回来后，我难得不天天想着升职加薪，所以，你就当是给我放个假，让我轻松几天，而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不坐飞机。”
　　最后一个分句让江凌恒一下子愣住，久久都回不过神。
　　是啊，他的小晏是从来不坐飞机的。
　　他怎么忘了？
　　他怎么能忘。
　　赶在江凌恒说对不起前，颜晏微笑着请辞：“江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有事找Megan，她是我助理。”

　　颜晏那边是冰火两重天，我这边的奇幻程度也不输。
　　虽然池俊泽给我打电话是迟早的事，but，如果我们之间的对话直接到这种程度，应该也算是一枝独秀了：
　　“秋小姐，晚上有时间么？”
　　“不清楚，看今天的进度才知道。”
　　“那请问池俊泽的女友小姐，今晚有时间么？”
　　“废什么话啊，我不是都说了么，得看今天的进度，程猗把所有工作都推给我了，我都快忙死了！”
　　“Okay，就等你这句话了！怎么说，秋小姐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池俊泽在电话那边都笑出声来了，而我也终于明白过来，老娘竟然被池俊泽的小把戏给蒙住了，间接承认了自己是他女朋友的身份。
　　“滚！谁是你女朋友！”
　　我一声咆哮，身边好几个人同时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可池俊泽却不知死活地继续：“你啊，刚刚都承认了！”
　　“那我现在反悔了！”
　　“别啊，宝贝儿，我这情海无涯，终于找到了你这么个靠谱的岸，怎么说，你也不能不接受啊！”
　　“咱俩不熟！别宝贝儿宝贝儿的！”刚刚周围探出来的头贼拉拉地朝我射来了八卦的眼神，我抬头看了一圈，连忙补充，“咱俩的感情比黄浦江的水都清，你别来毁我清白！”
　　“黄浦江的水可不清，宝贝儿！”池俊泽竟然还叫上瘾了。
　　“你到底打电话什么事？我忙着呢！颜晏今天没给我打电话，你要是打听她的事，最好换别人！”我惯性思维地以为池俊泽又来找我刺探军情，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拒绝。
　　“倩兮，你也太无情了吧？新闻你也应该看了？我跟颜晏都已经彻底划清了界限，还不接受我？”
　　我心里一阵慌乱，却猛地意识到，这种情绪每到我和池俊泽的话题中出现颜晏这两个字，或者我们三个人共处在同一空间，就会特别明显，就像现在。
　　我叹了口气，终于认输，打算草草结束通话：“今晚下班后，酒吧，咱俩当面谈。”
　　池俊泽显然是开心的，他笑了几声之后连忙殷勤地提供服务：“我开车去接你，我的公主。”
　　我一句话没多说挂断电话。
　　“倩兮姐……”身后的Phoebe再一次坐着椅子滑到我旁边，“这回你是怎么都赖不掉了！我要50张签名海报！”

　　利用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颜晏终于把BR的计划做完了。其实，她早上跟江凌恒撒了个小谎，手头的两个案子她今天下班之前就可以完成，而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程猗的叮嘱——今天要回家，晚上不许加班。
　　推开面前的一整摞文件夹，颜晏仰起头半躺在了办公椅上，似乎早上跟江凌恒谈判时生的一肚子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全消了。摸摸空落落的胃，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颜晏拎起手包，起身往外面走去，同时还看到了手机上赵然的留言：别谢我了，要谢也应该谢谢池俊泽。
　　这关池俊泽什么事？
　　难道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颜晏刚想给池俊泽打电话，就想起了昨天在我家所发生的一切，只好讪讪地放下手机，缓步朝和薛琪约定好的餐厅走去。

　　离午休时间其实还早，颜晏坐在领位员口中“薛小姐”常坐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上帝一定会原谅颜晏这个工作忙到死的金融女在拼命工作这么多年之后突然体会到玩手机的乐趣而不务正业的。
　　看着微博上的创意视频、护肤秘籍、搞笑段子、和时事新闻，颜晏突然觉得，她似乎从未认真了解过这个世界，在她兀自沉浸在失去父母失去江凌恒的这十年当中，这个世界竟然发生着这么好玩的事，出现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人。而她这十年呢？除了失眠、酗酒、工作之外，除了最近才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程猗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回忆，还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有意思的事情呢？
　　时间在颜晏的感慨和手机精彩纷呈的世界中飞快流逝，待颜晏再次抬头，已经十二点半，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正要给薛琪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颜晏放下手机笑着回头，却在见到身后的男人之后突然愣住，而款步走来的男人也在看到颜晏的正脸之后顿住脚步。
　　领位员见二人之间萌生尴尬，连忙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轻声开口：“颜小姐，薛小姐常坐这里，所以薛先生……”
　　“哦，没关系。”一听来人姓薛，颜晏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连忙起身，微笑着朝男人伸出右手，“薛先生你好，我叫颜晏，是薛琪的朋友，今天中午，我和薛琪约在这里吃饭，所以……”
　　“久仰久仰。”男人了然，绅士地伸出右手。
　　领位员无声地朝二人点头，礼貌地退了下去。
　　二人面对面落座，男人拿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下，率先开口：“颜小姐似乎对我一点也不好奇，这倒是让我好奇了起来。”
　　既然清楚来人的身份，颜晏也不紧张，含笑淡定开口：“晓宇跟姑姑关系蛮好的。”
　　男人很是惊讶，微微挑眉，却继续卖关子。
　　颜晏自然会给好友的哥哥面子，轻声问道：“薛先生其实对我应该谈不上好奇吧？”
　　“从何说起？”
　　“赵哥的宴会上，薛先生是故意让晓宇跟着薛琪来找我的吧？”
　　“为什么？”
　　“因为……”颜晏想起了刚刚赵然的信息，轻声说，“因为池俊泽……”
　　“嗯？”薛珩继续装傻。
　　颜晏却不解释，继续补充：“当然，也因为江家人。”
　　“颜小姐这话我不是很懂。”
　　“薛先生不必认真，但我还是想说声谢谢。”
　　“这谢又是谢什么？”
　　“晓宇很可爱。”
　　薛珩终于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之前一直鲜活在网络上和妹妹口中的姑娘在现实生活中竟然如此聪明而又善解人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颜晏伸出右手，嘴角微扬说道：“鄙人薛珩，薛琪的哥哥，晓宇的父亲，池俊泽的朋友，失敬失敬！”
　　“薛珩？”颜晏也笑了，伸出右手，和薛珩的右手相握，同时也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歉，“抱歉，刚刚开了个小玩笑，还希望薛先生别放在心上。”
　　薛珩大度地摇摇头，拿起面前的水杯，朝颜晏挑眉。
　　颜晏也端起水杯朝薛珩点头，还没把杯沿凑到嘴边，手臂上一股似曾相识的猛力让颜晏一震，接着是更加让她记忆犹新的凌厉的疼。
　　来不及管被撒得到处都是的水，颜晏连忙抬头看向身边居高临下的女人，心底泛起一阵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