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23、第23章

　　匆忙被程猗打发进洗手间，颜晏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淋得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还有因为大哭过后有些泛红还没有消肿的眼睛，默默地对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你废了”的表情，接着随便扯过琉璃台上放着的男士洁面乳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拿过旁边架子上的白色毛巾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发丝擦干净。倒不是因为颜晏矫情，而是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没想好要怎样去面对客厅里的二老。
　　“颜晏，好了没？”门口传来程猗的询问声。
　　“嗯，就好。”颜晏看了看门口磨砂玻璃背后的暗影轻声应道，接着把毛巾重新在架子上摆好，拉开了洗手间的门，心怦怦跳得越来越快。
　　程猗自然看得出颜晏紧张的小表情，侧身挤进了洗手间拉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安抚道：“我不知道我爸妈来了，你别紧张。他们人不错的，不会多问你什么。如果你遇到什么不想说的给我递眼神，我帮你挡，你千万别有负担。”
　　颜晏深吸了口气，使劲儿咽了咽口水，没有出声。
　　程猗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松，反正早晚都得见他们不是？今天就当彩排了，表现不好咱们还可以下回弥补对吧？”
　　程猗越安慰越不靠谱，颜晏伸手捂住他的嘴，使劲咬了咬牙之后还是不得不认怂，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尽力……”

　　“叔叔阿姨好。”刚刚走进坐在沙发上二老的视线范围内，颜晏就殷勤地打起了招呼。
　　“诶！快过来坐！”程母听了颜晏温柔似水的声音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程父也笑容满面地看向颜晏，这样的热情本应可以化解颜晏一大半的紧张，但因为许久不曾与陌生长辈有这样亲近的接触，她反而更加心慌。
　　“爸妈，这是颜晏，我女朋友。”程猗揽过颜晏的肩膀，亲昵地介绍道。
　　“叔叔阿姨好。”颜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重复刚刚的话。
　　“姑娘别紧张，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人的。”
　　颜晏咬了咬嘴唇，扯出了一抹笑容，却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爸妈你们别都站着了，颜晏胆子小，第一次见你们难免紧张。快坐下聊！”说完，程猗就压着颜晏的肩膀把她按到了整组沙发中独立的小扶手椅上，接着一屁股坐在了颜晏身边宽大的扶手上，手臂依旧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从容无比。
　　颜晏侧头看了看程猗在他爸妈面前吊儿郎当随意的样子，回头再次对二老咧嘴笑。
　　“你叫颜晏是吧？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今年多大了？在哪儿工作？”程母率先提问。
　　颜晏听了这问问题的方式，心中不由得揶揄起了程猗，看来他平常滥交二老是有所耳闻的，而口中却中规中矩地答道：“阿姨，我今年29，在SZ做私募。”
　　“SZ？那可是个大公司！不过，我听说SZ的工作强度很大的，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呢。”
　　颜晏实事求是：“嗯，是挺忙的，大部分下班时间都在加班。不过，我这两年还好，没有那么忙。”
　　“那颜晏是上海人么？听口音不像啊。”
　　“是，我是上海人，从小就没离开过上海，不过，却不怎么会说上海方言。”颜晏笑笑。
　　“大学也在上海读的？”
　　“嗯，同济，学经济金融。”
　　“那还挺巧的，我们俩也都是同济毕业的，现在还在同济工作。”
　　“是吗？”颜晏很惊讶，“能跟叔叔阿姨做校友，是我的荣幸。”
　　两个女人这样一问一答一方试探一方按部就班的状态持续了很久，颜晏也渐渐轻松了下来。其实这些问题很平常，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她唯一怕的也不过就是他们问起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之前的感情经历。
　　然而，颜晏刚这么轻松地想道，程母就直接抛来了一个自己躲避已久的问题：“对了颜晏，你父母也是上海人吧？他们都是做什么的？现在退休了么？”
　　听了这个问题，程猗明显感觉到颜晏身体瞬间僵住了，他连忙开口：“爸妈，第一次见面，你们不用问得这么详细吧？以后碰面的时间多得是，一次问清楚了以后聊什么？”
　　颜晏侧头对程猗感激地一笑，抿了抿嘴唇，犹豫了好久的“我父母已经过世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出口。
　　程母看了颜晏这欲言又止的表情眉头微蹙，程父连忙出面打破僵局：“颜晏，你阿姨一直都是这样唠叨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颜晏连忙摇头：“不会。”
　　“那你跟程猗交往多长时间了？是怎么认识的？其实，相对于其他，叔叔阿姨更关心的是你和程猗的感情。毕竟程猗也不小了，我们也一直盼着他能早点安定下来，结婚生子。”
　　听完这段虽然合情合理却异常尖锐的问题，颜晏又是一阵紧张。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但她现在却完全不能照实情来回答。
　　没等程父的话音落下两秒，程猗再次出手相助：“爸妈，我们两个可是一见钟情。真正的一见钟情。”说着他炫耀似的抬起颜晏端放在腿上的左手朝二老晃了晃，“看见没，颜晏早就是我的人了！”
　　“臭小子！”程父看了程猗这保护颜晏的架势出口调侃，“颜晏长得漂亮，你对她一见钟情是理所当然的，但你长得又不帅，颜晏怎么能这么草率就看上你了？”
　　颜晏笑了起来，自然给足了程猗面子：“叔叔，我看程猗就是完全继承了您和阿姨的优点，自然没有不帅的道理。”
　　“好啦好啦！”程猗在爸妈再次开口之前直接耍无赖，“爸妈，别问了，好不好？你们这回要是把我未来的老婆吓跑了，我可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行了，我们不问了。还真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老妈！”程母瞟了一眼程猗，那眼神中宠溺多过埋怨，“颜晏，这周末还会加班么？如果不加班的话，来家里吃饭吧。”
　　“哦……”颜晏又不自觉地偷看了程猗一眼，“谢谢阿姨，我一定尽力排开工作。”
　　“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颜晏点头，程猗却又突然打断：“妈，倩兮刚跟我说这周末要带颜晏回她家，下周末行么？”
　　“倩兮？”颜晏侧头看向程猗，满面疑惑。
　　“嗯，今天中午我去找你的时候她跟我说的，说你需要她妈妈的大餐安慰一下才能满血复活。”
　　“哦……”颜晏深深看了一眼程猗，缓缓点头，接着对程母抱歉一笑。
　　程母却并不介意：“那我们也可以……”
　　“妈！”程猗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下周就下周嘛，我跟颜晏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你也别太着急了！”
　　“哦，这样啊，那也好，下周就下周吧。”
　　颜晏看了一眼程父程母，又侧头看了一眼程猗，若有所思。

　　程父程母稍微坐了一小会就双双离开，偌大的酒店式公寓剩下程猗和颜晏两个人立刻就显得空旷了起来。
　　程猗在衣帽间整理自己的衣服，颜晏则一个人在房子里乱转，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碰碰那，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极其有目的性。
　　实在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颜晏悄声绕回衣帽间，看见程猗正一件一件站在衣架前叠着衬衫。颜晏放缓了脚步，从旁边抽屉里飞速抽出一条领带一下子从后面套在程猗的脖子上往后拽了拽，同时一只手臂也直接从后面圈在了程猗的脖子上。
　　程猗倒一点也不紧张，笑着看着面前镜子里单手吊在自己身上的颜晏，抬起左手反手摸了摸颜晏的头顶，无赖地侧头出声调侃：“怎么？谋杀亲夫？”
　　他这一动，颜晏这才发现，衣架后的墙壁上赫然装着一整面镜子，而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落到了程猗的眼里，但她并不泄气，反而使劲用鼻子吸了一口气，又紧了紧手臂上的力道，霸道地质问：“说，你跟倩兮到底什么关系？”
　　“我要是说没关系，你信么？”
　　“你说呢？”颜晏又紧了紧手臂。
　　程猗低低咳了一下，颜晏连忙松手，拍了拍程猗的后背：“没事儿吧？”
　　“有事儿！怎么能没事儿呢？”程猗转过身，伸手抓住颜晏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别转移话题！”颜晏用力挣脱，似是一定要问个究竟。
　　“颜晏，”程猗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和倩兮……”
　　“算了……”颜晏突然打断，“我不想知道。”说完，她就要挣开程猗的双手离开，但使了好几次劲都没有挣脱。
　　“程猗……”她不看他，低低叫他的名字。
　　“颜晏，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不是，是因为我妈妈和她妈妈，所以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
　　颜晏猛地抬头：“真的？”
　　“真的！”
　　“你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
　　“哦……”颜晏低头不再出声。
　　“还有，这西装是因为我昨天……你知道，我昨晚睡的时候没脱，今天实在没办法穿了，就给倩兮打电话让他帮我准备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她要送给卓越的。”
　　听了程猗这万全的解释，颜晏再也说不出来什么，程猗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故作坦荡：“颜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一次问清楚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晏闷声低头站了好久才终于抬起头，脸上是她强加掩饰的纠结：“程猗，咱俩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之前的’生活方式’你应该有所耳闻，不管是听倩兮他们提起，还是你亲眼看到的池俊泽，还有……我答应过你不提的他。甚至还有刚刚网上爆出来的有些我自己都忘了的……呃……前男友们……我知道我自己黑历史不少，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虽然换男朋友换得比较快，但我从来不复数交往，你懂吧，我从来不跟好几个人同时交往……我呢，也从倩兮那听到了不少你的事，所以，既然咱俩算是在一起了，那在咱俩在一起的时间里，或者说，你住在我家期间，我能不能跟你提个要求？”
　　程猗笑了笑：“你说。”
　　“我知道我这要求可能很过分，但我真的不想……”
　　“你说。”程猗再次坚定出口打消颜晏的疑虑。
　　“你能不能在跟我在一起期间，不跟别的女人有那方面的交往？”颜晏说完，深深地看向程猗，眼中是明显的不确定。
　　“就这个？”程猗脸上溢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你说，这是要求？”
　　“你不答应？”
　　“这不是恋爱最基本的么？你当我是什么？花心大萝卜？乱搞男女关系的渣男？”
　　颜晏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之前对他的看法。
　　“好啦，别想那么多，你刚刚也听了，我爸都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对你一见钟情是理所当然的，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身边，我还要看谁啊？”
　　颜晏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依旧咬着嘴唇。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颜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把该说的提前说清楚，像对之前的任何一任前男友一样，“程猗，我这么做，并不是在向你索要任何承诺，或者要求你跟我死磕到底永远不能分手。我虽然不算是个好女孩，但很多事情我是有底线的。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能跟彼此相互尊重。你懂我的意思么？”
　　程猗定定地看着颜晏没有出声。不知为何，听了颜晏的话，他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晏看着程猗脸上似乎在思索的表情，继续补充道：“再直白点说就是，我希望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cheating，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commitment。”
　　程猗看了看眼前的颜晏，这样不粘人的女人他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不管是有三个月的感情，还是有三天的感情，她们都没有颜晏面对自己时的这种平静。
　　是因为不爱么？
　　程猗自嘲地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颜晏笑着点头，而程猗看着她满意的笑容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心理状态的起伏，顿时浑身一冷。
　　颜晏这样好打发，这对于他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一桩么？自己到底在不爽什么？
　　“那你说的这些你自己能做到么？咱俩的恋爱条款至少得做到公平吧？”程猗连忙开口，用理智的语言克制自己不理智的情绪。
　　“会的。如果我找到了我爱的人，一定先跟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