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农场主》北边有狼

16、第 16 章

　　事件起因还得从程锦直播说起。自从知道四老爷子和程建华父子俩靠着直播挣了不少钱后，村里一些人就开始动心思，有学着他每天举着手机大喊老铁双击666的，也有隔三差五去打听消息的，其中就数赵秀珍两口子跑得最勤快，原因无他，就想求着老爷子收程运安为徒弟，教会他那手篾匠功夫。

　　平时没见他们问候一声，这会倒上赶着献殷勤，四老爷子平生最恨这种人，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将人赶出老远，连同带来的大几百块礼品也一并丢了出去。原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哪想没几天她居然带了个姑娘再次上门来。

　　说是姑娘不太准确，应当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三十来岁，带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脸盘子和身材一样圆，倒是个喜庆的长相。

　　要么说赵秀珍这人心思活呢，眼见老爷子这里使不上劲，就把念头打到程建华身上，他媳妇跑了至今得有十几年了，也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四老爷子不为财利所动，不代表不忧心这个唯一的儿子。

　　这次可算抓着了老爷子的软肋，没将人再赶出去，沉默着放人进了门。

　　“我这外甥女死了丈夫也有一两年了，女人家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我看建华人老实可靠，将来肯定是个疼媳妇的，就做主说了这场媒，来丽儿你们认识认识。”赵秀珍拉过小寡妇，满脸堆笑地看向程建华。

　　程建华局促地站着，手脚不知往哪儿摆，这时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抽烟的老爷子开了口：“去倒杯茶给人家。”

　　程建华暗暗松了口气，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去泡茶。

　　丽儿盯着他不太灵便的脚看了几眼，脸上表情有点难看。

　　赵秀珍还在那劝：“我说老爷子，建华单身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成家开枝散叶了，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您老能陪他多少年？以后就忍心看他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死了也没有儿子摔盆捧灵位？咱们丽儿虽然是二婚，但胜在年纪轻，多生几个，到时候——”

　　一番话说得在场两人红了眼眶，老爷子是念及儿子悲从中来，赵丽儿纯粹是气的。

　　她是个寡妇没错，但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还没进门就想着生二胎三胎，以后能对她和孩子好？

　　原本听了这个远房表姑的介绍说这家人老实不欺负人才同意过来相亲，谁知这男人年纪大了她一轮，还是个瘸子，这不是骗人么？

　　她咬牙一跺脚打断赵秀珍的话：“你别说了，这亲我不相了。”

　　说完带着小男孩往门口走去。

　　“诶，你这孩子怎么了？”赵秀珍一头雾水，忙上前拉住她，自认为苦口婆心地劝道：“都二婚了还挑什么挑，建华人是磕碜了点，但你前村后店问问，谁不说他老实憨厚——”

　　话音未落背上挨了一烟枪，老爷子横眉毛竖眼睛：“我建华哪磕碜了？爱相不相，不相滚。”

　　说完便将人往外赶，语气已带了哽咽。

　　眼看心里的算盘要打水漂，赵秀珍心里正急着呢，被老爷子一敲心里蹭蹭冒头，便不管不顾将他往旁边一推，只听“砰”地一声响，老爷子头撞在电视机上哀叫一声，人很快晕了过去。

　　*

　　程锦到医院时病房里站了一屋子的人，有村里几个和他沾亲带故的老人，赵秀珍两口子，程益波也来了，老爷子被围在病床中间，头上打了纱布，只不说话，眼泪水哗哗地往下掉，谁劝也没用。

　　程建华被挤在外围，他木愣愣地站了一会，突然朝赵秀珍两口子走去。

　　“你们给我滚出去。”他发狠般推搡着两人，眼底因愤怒充满了红血丝，看来异常凶狠。

　　赵秀珍被他推得几个趔趄往后退，垂头耷脑地，嘴里小声嘀咕：“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推……”

　　村里来的几个壮年男人又拉又劝都挡不住程建华的怒气，只得劝赵秀珍先回去，赵秀珍还要狡辩，病房里乱成一锅粥，程锦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你们干什么？把四爷爷闹死算了是不是？”一声怒斥传来，拥挤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齐刷刷看向门口。

　　程锦沉着脸走进，人群自动分开，露出正挣扎下床的四老爷子：“别吵了，你们是想我死啊。”

　　他面色焦急，险些从床上栽下来，幸好程锦快步上前将他扶回病房。

　　见程锦过来四老爷子眼泪一喷，攥着他的手胡乱说：“锦娃子你把那直播关了吧，咱们父子俩不在网上卖东西了，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是怎么过，省得一个个都惦记着，闹得家宅不宁啊。”

　　程益波离他最近，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老爷子您说的什么话，您和建华那是靠本事吃饭，这手艺能惦记来的？再者谁要把心思动到这上面真是黑了良心，就该被骂得抬不起头，大家说是不是？”

　　病房里的人连忙附和，暂时压下各自的小心思，连赵秀珍嘴唇嗫嚅了几下，不甘地把话压了下去。

　　程锦只须扫一眼，就知道这话压根没什么威慑力，但在老爷子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温声安慰他几句，让程建华陪着，随即把大家都叫了出去。

　　也许是他气场太强，病房里有一个算一个，竟然不假思索就跟了出去，几人来到走廊尽头比较偏僻的楼梯位置。

　　“这件事追根究底起因在我，帮四爷爷网上卖货起初只是我的一时兴起，从没想过会这么受欢迎，主要还是他的手艺过硬，织的席子有人买，村里某些动心思的人学是学不来的，也别在他们家使劲了。”

　　“谁使劲了，你自个儿还不是借着他家发财……”赵秀珍忍不住反驳，被程锦看了一眼声音就低了下去。

　　程锦：“最近我带人来村里玩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今天我跟大家说个敞亮话，我打算在村里开几间民宿，你们有什么手艺或者用得上的能力尽可以拿过来入股，我帮你们宣传，五五分账，也别去打听我和四爷爷分账多少，从现在起就是这个规矩，如果想自己单干也没关系，我不会针对任何人，但以后但凡暗地里使什么手段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声线清冷，平时笑吟吟时倒没觉出什么，这会脸上没什么表情，看来格外不通人情，几句话说得叫人心里打起鼓来。

　　赵秀珍这会像是反应过来了，最先表态：“那让我家运安跟着你学学那个什么网上宣传行不？”
　　话音刚落就有人插了一嘴：“他还带个徒弟怎么帮我们搞宣传？再者你家那小子一天天不见人影，别耽误程锦时间了。”

　　赵秀珍瞪了他一眼，语气非常不服：“我家运安还小，不懂事，其实可聪明了，怎么就学不了了？”

　　眼看又要吵起来，程益波出来做了和事佬：“都少说两句，程锦愿意带我们一起赚钱是他看得起我们，让我再看到哪个胡咧咧我第一个不客气，都散了吧。”

　　他是村支书，说出来的话颇有分量，这会大家都不敢再多话，三三两两离开了。

　　程益波拍拍程锦的肩膀：“辛苦了，你也回家去吧，四老爷子这我帮忙看着，轻微脑震荡，没多大的事儿。”

　　程锦“嗯”了一声，又进去安慰了老爷子几句，这才转身离开，走到电梯口时才注意到还有人没走，是个长相圆润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个小男孩。

　　他略一思索就知道这人恐怕就是风波的另一主角了。

　　小寡妇赵丽儿尴尬地站在一旁，眼睛望着病房的方向，眼里带着愧疚，一副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等电梯的功夫，程锦朝他略点了点头。

　　后者向突然鼓起勇气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老，老爷子还好吧，实在对不住，我当时太生气了，没注意到——”

　　程锦抬手打断她的话，冲走廊另一端去接开水的程建华扬了扬下巴：“如果过意不去就找他们当面道歉吧。”

　　此时电梯上来，程锦不再多说，转身走进电梯，门缓缓关上，余光看见赵丽儿原地纠结了几秒，随即下定决心般朝程建华的背影走去。

　　*

　　处理完四爷爷的事，程锦约的建筑设计师也到了，这人名叫安卡，程锦前世认识他还是因为秦舟请他给一套海边别墅做设计，后来才知道那套别墅成了他二十八岁那年的生日礼物。

　　现在的安卡还只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接到订单时惊喜又忐忑，不用程锦催促自己带着行李箱提前跑了过来。

　　他肤色偏白，头发是灿金色的，五官十分具有混血人种的特征，程锦将他安排在客房，但安卡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实地考察，于是程锦先带他去了自己规划的几片土地。

　　这一看可好，赵秀珍家的围墙还好好地立在那，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大棚里的菜长了一茬又一茬，半点要拆的迹象都没有。

　　这是把他三天之期的话当屁放了。

　　程锦站在原地眯了眯眼，突然转身离开，没一会拎着大锤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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