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烟雨一城池》京城一十二斋

1、初见

　　铃声响起，澄德高中的学生三三两两散去，江雨烟也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家，她走的踢踢踏踏，步伐缓慢。
　　那是高三的第二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五个月，江雨烟心情有些沉闷。思索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恍然抬头赫然是熟悉的两道门。她拉紧书包，踌躇地走进去。
　　那天的阳光不是很明媚，洒在身上却隐约间有一兮暖意，江雨烟的家是座四合院，院子中央种了一颗两米高的大树，正值二月，天气还是有些冷，树的叶子凋零了满地。风一扶，打着弯洋洋洒洒地肆意飘荡。江雨烟抬头望了眼那棵老树，几十年了，它却静止在了时光里。
　　江雨烟收起目光，信步踏入正门，淡淡的说了声：“爸……我回来了！”，这一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她，她有些疑惑，目光在家的周围逡巡了一遍，却在沙发的一角触及到一位不速之客。自她的位置望过去只可以看到他的侧脸，那个人双手展着报纸，正瞧的出神，许是那日的阳光微弱的有些明媚，照在那人身上铎出一层泛白的光圈。那样安静的画面如同镶嵌在时光里的一张旧画，仿佛时间静止，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声音来，气氛沉寂的有如坟墓。
　　江雨烟瞧的出神，那人何时收起报纸将目光探过来她也未曾察觉，许久才回过神来。
　　江雨烟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颞糯着嗓音说：“我爸……他应该不在家，您要喝水吗，我帮您倒一杯。”她向来沉默寡言，在学校也不太爱说话，于是那段话说的不是很顺畅。
　　那人含笑看向江雨烟，眸子星星点点，眼底似有光影流动，却又幽深浓郁，如雾如潭，自远处望过来，幽远宁静，模模糊糊的令人看不真切：“你帮我泡杯茶吧！”良久那人启唇淡淡吩咐道，言语间似有若无地带有几分疏离与淡漠。
　　江雨烟将书包放下，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将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了出来。因为开水的缘故，江雨烟指腹有些烫，欲用校服裹在茶杯外面。不料那人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而易举地单手将那杯茶稳稳握在手中。
　　江雨烟愣了愣神，重新打量下面前之人，目测他大概有一米八几，穿着黑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西装衬衫，鞋子是流行的新款休闲鞋，颜色也是黑的。面容清俊，眉目淡淡的，譬如远山，有些似有若无的温润，鼻梁高低恰好，薄唇微微苍白，下颌线条流畅。同学校里的男孩子留着的长发不一样，他的头发有些简短，前额的头发蓬松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认真打量着一位陌生的异性，仅出于好奇。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江雨烟的父亲回来了。这次，回来的还有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在医院上班，平日里工作忙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不会回家的，江雨烟不禁看了看坐在沙发的那个人，心里对他的身份有了几分好奇。
　　江父江妈提了几包食材，江雨烟上前接过袋子。
　　江妈妈含笑看向江雨烟，最后落在池远身上：“雨烟，这是你表叔，池远。”
　　江雨烟提着袋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那个人，与那人的视线交汇。一抹笑意自她面上荡开，她温声道：“表叔好！”
　　那人的眸子幽深如洞，却又淡淡的隐藏着些什么，眼底的光影熙熙攘攘，一点一点弥漫开来，如同夜间里倏忽而亮的灯光，眨眼间，又逐渐消散。
　　池远轻点了下头，移开视线，同江父江妈说起话来。
　　江雨烟将食材放进厨房便进卧室写作业去了，可是那一天，她翻开书脑海里闪现的却是池远那双犹如黑曜石漆黑幽深的眼。江雨烟烦躁的走下楼，沙发那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不禁松了口气。
　　江父看见江雨烟下了楼，坐在沙发抽着烟问：“雨烟，你周末有课没？”
　　江雨烟踢踢踏踏地走向客厅，坐到沙发上：“有课，怎么了爸？”
　　江父沉吟了会说：“你老舅周末过生日，我跟你妈妈准备去一下，问问你要不要去？”
　　江雨烟莫地想到那双幽深淡然的双眸，摆摆手：“爸，我还要复习功课呢，快高考了，我就不去了。”
　　江妈妈这时从厨房走出来，脱掉围裙：“雨烟，给你哥打电话，看他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我哥……他今天回来吗？”江雨烟惊喜道，游到江妈身边。
　　江妈宠溺的搂着她的腰：“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粘你哥。”
　　“那不一样嘛，江雨尘他可是我在这个世界除了你和爸爸最亲的人了。”
　　“快……打电话去！”江妈妈催促道。
　　江雨烟不满的瞥嘴，走到座机旁，打了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已经接了起来。
　　“哥，回来吃饭，妈今天做的饭可丰盛了。”
　　江雨尘听到来人声音后愉悦地笑出声来：“怎么，小兔崽子放假了？”
　　“哥……不许叫我小兔崽子！”
　　“好了，好了，我一会就到。”
　　“嗯，那你快点。”
　　江雨烟挂掉电话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她想，可能人的幸福便是如此，点点滴滴，细水流长。

　　江雨烟帮江妈妈在厨房打下手，江妈妈忍不住说：“等你高考完了，一家人出去走一走，你也好长时间没去外地旅游了吧。”
　　江雨烟想想貌似还真是，自从上了高中，三点一线，真的好久都没出去逛逛了。
　　“妈……我怕我今年考不好，丢您老的脸。”
　　江妈妈闻言，炒菜的动作顿住，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一家人你爸妈当初就是学习好，可是现在呢，日子还不是一样，你呢就平常心考吧，家里又不需要你挣钱。”
　　江雨烟感动地抱住江妈：“妈，你真好，不过呢，我就想证明一下我自己。”
　　“行了，吃饭吧，看你哥回来没？”
　　江雨烟出门看了看，发现门外停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从车上走下一男一女。
　　“妈，哥回来了！”
　　一时间家里老小都站在了门口，江雨尘牵着那名女子的手走了过来。
　　江雨尘向那名女子一一介绍：“这是我爸爸江淮，我妈妈池秀芬。”
　　“我是他妹妹，江雨烟，初次见面，你好！”江雨烟伸出手去，那名女子笑着同她握手，江雨烟莫地打量了下季旋，她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肤色莹白，身材高挑，搭了件黑色韩式呢子外套，周身一股道不出的清丽感。
　　“你好，我是你哥的女朋友季旋。”
　　江雨尘看着江雨烟打量半晌，手比划了下：“江雨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江雨烟摸了摸自己的头，兀自说：“有吗？”
　　季旋看向江雨尘微微笑了起来：“走了，雨尘，吃饭吧，爸妈都等我们很久了。”
　　江爸江妈说了好一阵话也有些饿，
　　一家人走到饭桌旁一一落座，江父提起适才的话题来。
　　“雨尘，你老舅周末过生日，池远专程跑了一趟，你老舅年龄也大了，你作为江家长子，应该去一下。”
　　江雨尘夹菜的动作顿住：“池远？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一天吧。”
　　江雨尘吃了口菜：“池远那小子成年在外做生意，这次要不是老爷子，我估计他都不会回来。”
　　“你也就别说人池远了，我看呐，你们兄弟两个没一个省心的。”江妈妈语重心长地说。
　　“妈……我这不是单位忙嘛，这不一有空就回来。”江雨尘不满说道。
　　江雨尘在政府单位上班，说他忙江雨烟可不相信，季旋满目温柔地看着江雨尘，一猜便知道是为了她所以不经常回家的。江雨烟活了十八岁，全家人都知道有池远这么一个人，只有她不知道。

　　吃完饭，暮色四合，江雨尘便同季旋走了，说是单位临时有个事，送走她们后，江雨烟回了卧室，翻开书坐了会儿题，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拉进一看，是她同桌，陆增年。陆增年与她同窗三年，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前列，陆增年长相清秀，因为这个原因，江雨烟经常替他收情书，在那个人言可畏的年代，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眨眼间臭名昭著，她和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睡了吗？”陆增年温声询问。
　　江雨烟翻开一页书，心不在焉地回道：“还没有。”
　　“复习的怎么样？”
　　“就那个样子吧。”
　　“周末有空吗？”
　　“有空。”
　　“那……我们出去逛逛吧。”电话那头声音有些询问的说道。
　　江雨烟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幕色，想了想，轻轻“嗯”了声。那边道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像是要将这聊赖的十八年尽数抛在另一段新程里，然后飞蛾扑火般的莫属着过往。

　　清晨的一抹光透窗而入，江雨烟很早便起了床，下楼的时候发现早餐已经做好，江爸江妈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
　　江雨烟头微微有些晕，莫地想起今天是周末，那个人父亲的生日。
　　“雨烟，饭已经做好了，你待会自己吃，爸妈先去你老舅家他们去了。”
　　江雨烟“哦”了声进了卫生间洗漱，镜子里面那张脸有些苍白，毫无光泽，唯独眼睛有些许明亮。江雨烟用水冲了冲，抹上护肤品。等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空无一人。
　　有时候突然一个人吃饭会有种莫名的孤独感，电话铃声响起，江雨烟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陆增年。
　　她接过电话，那边传来愉悦的低笑声。
　　“你猜我在哪？”
　　江雨烟狐疑，道了声：“不知道。”
　　“我在你家门口。”
　　江雨烟夹菜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饭桌上，面上有些惊喜：“你怎么在我家门口。”边说边自外走去，果然看到了陆增年。
　　江雨烟挂掉电话，陆增年朝她走了过来。
　　“你吃没吃饭，我妈正好做了。”江雨烟问道。
　　陆增年摇摇头：“没吃。”
　　江雨烟咧嘴笑道：“那进来吃饭吧。”
　　于是陆增年在江雨烟家吃了一顿早餐，两人收拾完后一块去逛街。
　　他们像很多年轻人一样，来到了游乐场，三三两两的情侣自她们面前走过，陆增年神情恍惚的问道：“你说……他们是真爱还是只是玩玩？”
　　江雨烟喝了一口水望向那张清白透明的脸，漫不经心的回道：“谁知道呢？”
　　听班里同学说陆增年家境殷实，父母是郑州市的高官，以后估计会去国外留学。
　　江雨烟呢她妈妈是医院的医生，父亲是警察局的，因为江父江妈工作的原因，她和江雨尘从小生活在孤独的世界里，时而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吃饭江父江妈便被单位叫去工作。比起江雨烟，陆增年其实很幸福，可是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她总是感觉到陆增年眼底似有若无的有种莫名的悲伤与孤独。

　　陆增年莫地问起：“江雨烟，毕业之后你想去哪个大学？”
　　江雨烟想也没想地说：“北京吧，那里……才是我的梦想之地。你呢？”她看着陆增年问。
　　陆增年淡笑，神情落寞：“我……纵有千思所想，可终是身不由己。”
　　江雨烟望着陆增年眨眼不明所以，陆增年摸了摸她的头，缓笑：“不过……既然是想去北京，那可一定得好好努力了。”
　　江雨烟笑容满面，点了点头。

　　夜，悄然来临，陆增年送她回家，那些年少的忧愁被放在心里，却又无处安放，道出却又毫无意义。两个人一张画面，其实已经是悲伤的隐喻。

　　快到家门口时，她们遇到了池远，在漆黑的夜幕里那人安静地朝她们望了过来，大概是没料到会遇见江雨烟，池远微微怔了怔，神情错愕，手里还握着屏幕发亮的手机。不知是那晚的微弱的光线太过明亮还是那人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太过熟稔，江雨烟忽然感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如果说……相识是喜欢的开始，那么，遇见是什么呢？是开始的悸动，还是命中注定的不可或缺，亦或是阴差阳错不为人知的相恋。
　　江雨烟也有些意外会在家里碰到池远，陆增年察觉到两人似乎认识，问起：“他是？”
　　江雨烟有些迟疑地说道：“他是我表叔。”
　　陆增年“哦”了声，继而缓缓道：“既然是你表叔，那我就放心了，江雨烟，那我走了，晚安。”
　　江雨烟还未来得及说晚安，陆增年便踏步离去，这下她们家门口只剩下她和池远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江雨烟望向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那个……表叔，他是我同学，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请你别告诉我爸妈。”
　　池远凝视着江雨烟，许久，不疾不徐地说了声：“好。”
　　“那……表叔不进去坐坐？”这般客气，仅仅出自于池远撞见江雨烟今天这件事而已。
　　池远自江雨烟身上收回视线，淡淡开口：“不了，我还有事。”
　　江雨烟看向那人，发现他不是不近人情而是性子根本就是冷冷淡淡。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池叔？”因为叫表叔感觉有点怪怪的。
　　池远轻声“嗯”了声，随后想起了什么，神色颇为凝重，语气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爸妈他们都来吃饭，你怎么没来？”有些随意听起来却又耐人寻味。
　　江雨烟没料到他居然会问这个，解释道：“今天同学邀请我一块逛街所以就没去。”回答的小心翼翼。
　　池远淡淡地看了一眼江雨烟，良久，不太确信地询问：“刚才那个男生？”
　　江雨烟轻声“嗯”道，其实她是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
　　“你怕我？”池远凝视着江雨烟，那双眼如同老师审视学生的模样，认真却又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果然，只一眼，便看透她心中所想。
　　江雨烟呆呆地朝着池远眨了眨眼，怕吗，是有那么一点。气氛忽然冷寂下来，许久，江雨烟才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是很怕。”
　　池远垂下眼帘，忽然低沉地笑了几声：“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拘束，我……没你想的那么严肃。”
　　话落，江雨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池叔，我能问你一个人问题吗？”
　　池远看着江雨烟，点头，表示莫许。
　　“池叔，你在哪里工作啊？”
　　“北京。”池远抬眼含笑看着江雨烟。
　　江雨烟眉目缀染喜色：“池叔，我毕业以后想去北京的大学。”
　　池远缓笑，眉目温润，哀叹一声：“那你要努力了。”眼底星光点点熠熠生辉。
　　江雨烟看得有些恍惚，愣神间，池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快回去吧。”说完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雨烟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发现那辆车已经开向远处，消失在一片烟雾里。江雨烟哀伤地想或者她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因为老舅生日已过，他便离开，而她，依旧会在这个看似繁华实则孤独的城市继续着她的生活。
　　有些人明明是不经意出现在你的生活，明明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生，却在你看到他的那一刻，忍不住会追逐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将你的人生和他重叠，如同……如同追星一般，那个光亮遥远而明亮。

　　二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江雨烟六点多钟起了床，街道的景象被沉浸在暗蓝色的天际里，描绘出黑色的轮廓。不久，便走到了学校门口，像往常一样，
　　来来往往很多人，上了楼梯高三四班的名字格外醒目，江雨烟踌躇踏进去，这时已有不少同学坐在位置上边吃早点边看书，教室的灯光亮的有些刺眼。她看了眼自己的座位，陆增年还没有来。
　　那以后无论是在人群奔跑的操场还是书声朗朗的教室，江雨烟总能想到那一双沉浸在黑夜里隔着很远朝她望过来的双眸，遥远又明亮，幽深如洞，看向你的时候神情微微闪烁着几缕悲伤。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陆增年时常会陪伴她走向通往家的那条路，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去。
　　春拂大地，旁之嫩柳扶地，绿草冒出头来，恍惚间已经到了三月。
　　江雨烟坐在草长莺飞的操场，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书中云：“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一朝悲欢离合，几朝忧愁心事。
　　陆增年逆光朝她走了过来，盘坐在她面前，看见她手中的书：“言情小说？”
　　江雨烟点头。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言情小说了。”
　　江雨烟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从第一次见到池远之后吧。
　　“快考试了，你不怕耽误学习？不说想去北京吗？”陆增年抿了一口水继续道。
　　江雨烟忽然想到似乎有个人对她说想去北京，那你要努力了，面颊飞霞，暖阳闲静在时光里，美好的一塌糊涂，她收起小说，扬眉一笑：“会去的，一定会去的。”
　　那样不经意间的神情落在陆增年眼里，有些刺目，有些诧异。

　　江雨烟回家后便发现门口大开，院子里停了一辆白色商务车。
　　江雨烟信步走进去，发现江雨尘坐在沙发上，吐着烟圈看电视，吊儿郎当的模样哪像个快成家的人。
　　“回来了？”江雨尘扭头扫了一眼江雨烟，然后继续看着电视。
　　江雨烟被整屋子的烟味熏得头昏脑涨，走过去将他嘴叼的烟抽走，江雨尘顿时双目发懵：“江雨烟，你抽你哥烟干什么？”
　　江雨烟扬起手：“哥，你是抽了多少烟，你不知道……抽烟容易得肺癌吗？”
　　江雨尘闷咳几声，神情微微转了转，盯着江雨烟：“你这是关心我？”
　　“不然呢？”
　　江雨尘勾唇玩味一笑：“得了吧，你什么德行，哥还不知道，不是闲呛嘛，成，哥我不抽了。”
　　“怎么吃啊，爸妈又不在。”江雨烟肚子有些发扁，做了一早晨的题烧脑。
　　江雨尘关掉电视：“出去吃。”
　　“出去吃？”
　　江雨尘点头。
　　“你这次可别带姑娘。”
　　“放心吧，我的傻妹妹。”
　　江雨烟小时候觉得江雨尘是个总会欺负她的哥哥，不知从何开始，江雨尘不欺负她了，反而对她好了起来，每逢过节，礼物一样不落。有一次，她问起江雨尘，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江雨尘笑了笑，说……爸妈总有老的一天，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江雨尘说的半真半假，反正她是信了。

　　江雨尘工作了几年，已经算是一位有钱的富人，因此，江雨烟没少压榨她这个亲哥。
　　江雨尘带江雨烟来了一家牛排店，店里带着自助火锅，江雨烟心情不错，点了很多。
　　江雨尘扶着额：“妹妹，作为一名高中生，即将步入大学的你，这么吃……合适吗？”却换来江雨烟一记狠瞪。
　　江雨烟大刀阔斧吃了许多，江雨尘没什么胃口，寥寥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边喝饮料边刷手机。
　　江雨烟吃完，背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拿起水杯喝饮料，莫地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店门，江雨烟迅速将水杯置于桌上不顾一切的奔出去，街上繁华落尽，暮色黯然，灯影稀疏，那抹身影却再也找寻不见。
　　江雨烟失落地想了想，或许她看错了，因为那个人已经去了北京。
　　江雨尘结完账走了出来，看到江雨烟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低叹：“走吧，雨烟，我们该回家了。”
　　江雨烟看向江雨尘轻轻说道：“哥，你知不知道有些事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什么事情？”
　　江雨烟摇摇头：“哥，我们回家吧。”
　　江雨尘盯着江雨烟：“确定没事？”
　　江雨烟换上笑颜，勾起江雨尘的胳膊：“没事，放心吧，哥。”说完，便兀自转过身去。
　　江雨尘无奈只好顺从，在转身的一刻，他的目光忽然触及到一道身影，隔着很远，车流过后，便不见了踪影。江雨尘想，那不是……
　　“哥……你走不走？”江雨烟回头问。
　　江雨尘收起思绪，满心疑惑，最终甩了甩头，握住江雨烟的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