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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她不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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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想着她缠着竹讲睡前故事的事情，临一晚上都没睡好，天一亮就起来了。
阿辉给她讲睡前故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八年前她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怕阿辉，那时候，阿辉就给她讲睡前故事，每天晚上留下故事的结局，等到隔天晚上再讲，隔天晚上讲完故事的结局，再开始讲另一个故事。
就这样一个故事套着一个故事，临渐渐感觉阿辉没有恶意，可以信任了。再后来，阿辉要教她医术、写字、说人话，看他那么累，临就跟阿辉说不用讲睡前故事了，阿辉也就不再讲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就会缠着要竹，要他给她讲睡前故事呢？
临实在想不明白，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来到竹面前了。看着熟睡的竹，临总感觉她有什么事情要做。临静静地看着他，实在想不起来该干什么，竹突然就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早安雪沿。”
他轻声说着就起来了，临突然就想起来了，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来看竹，等他醒了就跟他道一声早安。
那时候她好像特别开心。她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有意识的时候，他经常跟她说早安晚安吗？
竹说完话就去洗漱了，临一个人在屋里发着呆。等竹进来喊她，她才反应过来，赶忙前去洗漱。
“雪沿，你状态还不太好，要不先留在院里吧？”
要出院子的时候，竹突然回头问了她这一句。
临赶忙摇了摇头，转身进里屋去找面具。她的面具掉到了床边，大概是昨晚她不小心蹭掉的。临把它捡起来戴上，转过身去，却没有看见竹。临一惊，赶忙走出屋子，看见竹正站在院门等着她，才松了口气。
她大概是被竹吓怕了，怕他会突然不要她，怕他会突然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临缓了缓神，走到竹的身旁，她很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突然被竹敲了一记头栗：“一路走好啊雪沿。”他说完话转身就走，临愣在原地。
“一路走好！”
那个笑嘻嘻喊出这句话的自己好像就在面前，临想起来了，生病的时候，他每天早上出门，她都会跟他说这一句。
天啊，她生病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乱用词语呢？这不是咒他早点死吗？
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刚敲她的头，明显就是生气了，该怎么办啊？今晚跟他道歉还来得及吗？一定是来得及的吧，不然他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的。
临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跟在竹身后走着。去到校练场，所有人的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到了学馆，大家看她的眼神也都怪怪的。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临实在想不明白，打算晚上跟竹道歉完，问问她生病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他应该会跟她说的吧。
临勉强地笑了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管生病的时候她做了什么蠢事，都会有办法解决的，没事的，会没事的。
寒风袭来，临拉了拉衣服。她现在跟其它奴隶一道，正在走廊吹风。竹已经进学堂学习了。
不知为何，她总是不自觉地看向戴着微芒氏的奴隶，手突然被窗豆握紧了，临转过头来，也握紧了窗豆的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胸口闷闷的，很是难受。
午饭时间的时候，临总是不自觉地看向流岩身后的那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掉了下来。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临伸手去扶额头，却感觉头更疼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着。
“头很疼吗？”
竹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抬头，竹已经在面前了。他让窗豆牵她去候室休息。就这样走着走着，一个人影好像在前面笑着，她拉着她的手，喊她一起去做事情。
是谁呢？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雪沿，雪沿！”回过神来，窗豆正在前面看着她，关切地问着：“你怎么了？”
临本能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寻一些东西，看到自己衣袖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一句话就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头疼：“雪沿雪沿，把它给我吧！”
这是谁的声音？她到底是忘了谁？
“雪沿啊留在我们微芒氏，你月姐我罩着你啊！”
“呐，这些都给你！”
“锵锵！喜欢吗？你月姐我懂你吧！”
这些声音一直在脑海里萦绕，只是这些声音背后，那个破碎的身影怎么也拼凑不起来。临只是觉得头要炸裂了，很痛，很难受。
“雪沿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临摇了摇头，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临大人，想不起来就别再想了。”
是阿辉！临往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阿辉。只听见阿辉用心意流说着：“这里我不方便现身，不过我离临大人也不是很远。”
临点了点头，不再去想了，努力平复心情。窗豆坐在一旁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窗豆我没事。就是感觉，好像把谁忘掉了，觉得很难受。”
临轻声说着，窗豆却笑了，讲道：“那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少主在外面看你好久了。”
临抬起头去，门口根本没有人，再转过头去，窗豆没解释什么，只是握紧她的手，低声道：“恭喜你啊雪沿，祝你和少主幸福。”
临不解地看着窗豆，窗豆只是低下眉，道：
“我都听人说了，其实少主对雪沿那么好，雪沿会喜欢少主是正常的，不必考虑我。我就是……”
窗豆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突然抱着她就哭了起来。
虽然听不懂窗豆说什么，临还是轻轻回抱她，就像竹安慰她那样。
“对不起啊雪沿，侍卫考核赛的时候没去帮你，我就是看有那个松月在了，想着一定没事的，对不起，对不起……”
临本来想说句“没事”，结果听到“松月”两个字，鼻子就酸了。
“松月，是谁啊？”问着窗豆，眼泪突然又落了下来。
“她……”窗豆欲言又止，赶忙抬头看她，“雪沿你还好吧？”
话一问出口，那个身影被刺穿胸膛的画面就浮现了，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在那些画面的碎片里，那张脸眼里的光慢慢散了。
“阿临，你害死了她。”一个声音又从脑海里钻了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临抱紧了头。
“阿临，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拖累的，窗豆也是，竹也是，最后都会被你害死的。”临使劲地摇头，抓住耳朵不去听它说话，可它偏偏在脑海里不听地说着。
“临大人，”阿辉的心意流一出现，那个声音就弱了下去，“那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好吗？”
“阿辉，是我害死她的，是我……”临心意流回道，眼泪不停地掉着。
“不，害死她的是那只妖，不是临大人。而且，临大人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临使劲摇头，用心意流回着阿辉：“可是我好没用啊……”
“临大人怎么会没用呢？就是因为有临大人，雪国才会存在。雪国的一草一木，全都要倚靠临大人灵力的庇护。没有临大人，阿辉也好，云萤雨烛也好，就没有家了。”
听着阿辉的话，临怔住了，就在这时，窗豆的声音突然出现：“雪沿，雪沿！”
临猛地回过神来，一看过去。窗豆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她，突然就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提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看窗豆哭了，临缓过神来，轻声道：“我没事窗豆，没事的。”
窗豆又哭了好一会，屋内的奴隶渐渐多了，她们不停地交头接耳，时不时看过来。窗豆抹了抹眼泪，又瞪了她们一眼，拉着她到外面走廊吹风去了。
在走廊外面，奴隶是不能说话的，她和窗豆站在外面一下午。竹下了课，就带她们回去了。晚上竹要去医馆值班，觉得她状态不好，就留她在院子里了。
“我会早点回来。”好像怕她多想，他特意说了这句，然后才走了。
竹走了没一会，焕霞就走了进来，说是夫人找她，于是临就跟着焕霞去了。到了将军和夫人的院里，夫人遣开了奴隶，立起了结界，让她坐下，而后才道：
“雪沿，看到你和竹儿成了，我很高兴。竹儿他先前喜欢的那个郡主，我就不是很喜欢。但是你让人放心得多。”
虽然听不太懂，但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雪沿，鹿衫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夫人打开了桌子上的盒子，把一个发光的铃铛递了过来，
“这个护身铃，是曾经救了竹儿的那个仙长留的，我现在把它给你了，希望它可以保你一生平安。”
临一愣，忙跪下道：“雪沿救家主，本就不图什么，至于少主，雪沿更是不敢妄想，还请夫人把护身铃收回去吧。”
不知为何，夫人反倒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想那么多？快起来。”
“请夫人收回去吧。”临不敢收下，仍旧跪着。
“雪沿啊，我知道你救鹿衫不图什么，只是你救了他，我想送你点东西，聊表心意而已。”
夫人将她扶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听竹儿说，你只是借住在我们家，等寻亲的事情有了着落，就要走的。我想你身边只有一个亲人，难免会出什么意外，就想把它给你。戴上这个铃铛，寻常妖魔无法近身，会安全得多。”
夫人一番话说得很是诚恳，临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收了下来。她刚把护身铃悄悄扔进袖里的影子空间里，就听见夫人讲道：
“雪沿，你身子弱，要多补补，我听说你不怎么吃东西，是家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听到夫人这么说，临赶忙摇了摇头。是她不吃东西的事情被发现了吗？这该怎么解释啊？
临正有些着急，夫人却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转而说道：
“雪沿要是走了，竹儿会很难过。如果可以的话，雪沿一直待在我们家吧？你那些亲人也可以接进来的。”
如果她在人间真的还有亲人的话，把他们托付给夫人，她也会觉得安心。只是，不知道她在人间还有没有亲人。
临低下了头，就算把亲人托付给夫人，她也不会留下来的。虽然她现在状态还好，但终究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了，还是不要跟太多人产生羁绊了，免得她死了，他们会难过。
“多谢夫人。”临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雪沿的时日不多了。”
虽然夫人看上去有些意外，但临知道，那估计也是装出来的。
夫人的医术比竹好，竹的那些医书什么的，大半也是夫人给的。就算竹不说，夫人看竹给她开的药方，再瞧她的状态，肯定也猜得七七八八了。夫人看上去不是坏人，而且可能是自己的故人，告诉夫人她的身份，应该也没有关系。
“不瞒夫人，雪沿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