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战记》余风荷

53、诋毁

　　碧落为婧氏梳妆时，含笑看着镜子：夫人，这几天觉得您愈发美了。

　　婧氏道：是嘛？你看出来了吗？

　　碧落道：奴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夫人跟从前不一样了，变得很动人，连我都忍不住要心跳加速了。

　　那碧落见婧氏心情难得好，遂大胆的说了几句。

　　婧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梳妆完毕，婧氏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忽然很有自信，想着就算是最差的结果，她也能将未来的日子过好。

　　碧落又道：夫人，要将老爷请过来吗？

　　婧氏微微一笑道：也好，正好我有事要请教他。

　　那碧落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

　　婧氏遂从梳妆桌旁抽出一张本子，那本子便是记得这几日跟几个好友筹起来的善款，每一笔进项都记录在内，其中还包括她从嫁妆里挑选的那一些送了当铺换成了银钱的。她愿意为陈礼还有自己的儿子付出，可是这付出她也要叫他们知道才行。婧氏检查完，又用笔详细的记着这几日即将举行的清谈会里面所需要的物资、场地如何布置，以及要邀请的好友的名单，还有安排好请帖，这些事情一个都不能大意。

　　正在思考着，那陈礼走过来，显然晚上还没有用饭。他看到婧氏并没有让人安排晚膳，心里有些奇怪，问道：夫人，我见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找我有事，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婧氏微微一笑道：老爷说的是，这几日，我四处奔波，稍微有些收获，但是还有一些疑问，想请老爷给指点一下。老爷请看，这是一份账本，这几日筹集到的善款，还有我当了一些首饰换来的银钱，每一笔都记在上面，老爷看一下是否还有问题。当然，我还需要老爷将账房的先生借我用几天，好将这本子梳理一下。另外，我还准备了清谈会的邀请的名单，您过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那陈礼应了，道：夫人体恤贫民，我心里有数，只是也要讲究些分寸，切不可太过委屈自己。低头看了单子半晌，又抬头看看婧氏，忽然发觉婧氏有些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她都是一副大家主母的装扮，中规中矩，他也没有过多的看。而前一段时间婧氏简单朴素的衣着，他更是没有细看，而今日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只看的出来，婧氏上妆了，衣服着的是锦衣，还有一股道不出的媚态。

　　陈礼又看了几眼。心里点点头，筹集宴会自然是要花心思装扮一下的。可是，猛然间，婧氏此举莫名触动了他心底一个很柔软的地方，像当初成亲之夜第一次见她那样的明艳惊了自己。

　　陈礼指着邀请的名单，指点着婧氏又加上了几个人的名字，婧氏埋头整理名单，还有即将要发出去的请帖，竟是没有挽留他吃饭的意思。

　　于是陈礼就离开了这个主屋，旁边碧落着急的只想跳脚，然而却没有胆子提醒婧氏。
　　待到陈礼走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婧氏才抬起头。碧落这才有些委屈的对婧氏道：夫人怎的不挽留，老爷又走了。

　　婧氏微微一笑，他走他的，你去准备晚膳吧，另外，有几样清谈会上要用的要紧的高汤要开始准备了。婧氏一一的跟碧落指出来，会场如何布置。那碧落领命出去了。

　　婧氏这才停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

　　陈礼在婧氏这边碰了壁，便去了瑶红的院子，那瑶红见陈礼果然来到自己的院子里，得意洋洋的使出千般柔情，万般好意，待布置上流水的佳肴，给陈礼斟上一杯美酒，见陈礼干了，这才贴着陈礼坐了。

　　陈礼此时一边吃着菜，一边听着姚红唠唠叨叨的跟他讲这些菜肴多么繁复难得，思绪飘得极远，他觉得婧氏这次似乎若有所思有心事，才不挽留自己用膳，不然不可能这样对自己视而不见，他觉得十分好奇，想就这样去问婧氏究竟心里在想什么，可惜又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过去问。还有那装扮，如果就这样等白日里再去粥棚舍粥，就有些不合适了，恐引人垂涎，他还得等用完膳再去亲自吩咐给婧氏拨去的几个护院，一定要护好了夫人的安全。那几个跟着的丫鬟婆子也得再仔细吩咐。

　　瑶红又唠唠叨叨说准备着菜多花心思，陈礼被打断思绪之后就觉得这菜味同嚼蜡，吃的有些难受。瑶红见陈礼用饭不香，就哄着给陈礼唱了两个小曲，见气氛差不多了，换了副委委屈屈的表情贴上来，揉着陈礼道：老爷，您看，妾为了熬这高汤，亲自忙活了一天，您看我的手。

　　陈礼低头看了看瑶红的手，从小受苦劳作的手，比之旁人骨节有些宽大，但这几个月来养尊处优皮肤已经有些光滑，上面有些殷红，估计是煲汤的时候烫到了。陈礼遂道：那以后你不要亲自做这些了。

　　瑶红见陈礼说了这话，心里明白差不多了，遂委屈含笑道：老爷说哪里话，妾服侍老爷是本分，假手他人我心里还不放心，只能自己亲自盯了才知道这菜跟汤有没有到火候。老爷身边的贴心人没有几个，妾自知责任重大。

　　责任？陈礼听到这句话，又想到了婧氏埋头看单子不理自己，心里顿时犯上一股酸意，她想必也是为了责任，作为一家主母自然跟一个妾不一样。

　　只是老爷，瑶红蓄上了眼泪，似掉不掉，眼眶微红，看上去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继续道：妾手受伤了，现在天又冷，妾又为老爷忙活着，只怕会落下疤痕。

　　瑶红看陈礼有些反应不到位，索性粘了上去，坐在陈礼的膝上，贴的极紧，又扭了几扭，继续道：今日夫人忽然前来，身边的丫鬟指责我整日里在院子里不出门，不知道忙活些什么，还责难我不给夫人请安。老爷您是知道的，我们两个小姐妹，一向不被夫人待见，一直都免了夫人请安的，今日不知道夫人在哪里受了委屈，来咱们这院子里找我撒气。可怜妾出身太过卑微，竟然连个丫鬟都不如，也不敢还嘴，饶是如此，那丫鬟还是不依不饶，非得让我这大冷天出去给那些贱民盛饭去。

　　老爷您是不知道，夫人身边那么多丫鬟婆子，派谁不好偏得派我，还不是瞧老爷多看我一眼，心里生气，派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这样老爷白日里就见不到我了。

　　陈礼撇了一眼瑶红，似笑非笑道：是这样吗？

　　瑶红心里一突，想想平时陈礼对婧氏的态度，心里有了底气，还是耐着头皮继续道：自然是的，夫人倒没说什么，只是身边的那个丫鬟，也不知借了谁的胆，这样侮辱我，老爷，妾只怕被派到了外面，没人再这么伺候老爷了。

　　瑶红觑着陈礼的表情，继续道：妾还听说，近日里，夫人身边的碧落时常带着包袱出门，跟着院子里的小厮，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银钱。。。。。。

　　你觉得出去给人舍粥是侮辱于你？陈礼忽然甩出这么一句冷冷的话。

　　瑶红一愣，怯怯的看着陈礼，颤声道：老爷。。。。。。

　　陈礼抓住瑶红的手腕，道：你看看你的手，进府之前也时常劳作的，夫人她出身名门，从小锦衣玉食，未曾受过什么委屈的，尚且亲自出去给贫民舍粥，从未有一丝怨言，你倒好，才来了几天，就贱民贱民的叫上了，还认为安抚贫民是羞辱与你。谁给你的胆子！

　　陈礼猛然站起来，将瑶红甩开。继续道：平日里我不多言，莫以为我就能容忍你无限度诋毁一家主母，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为我生育嫡子，为我官声考虑，抛头露面，舍弃嫁妆财产，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置喙。

　　瑶红一听身子抖的愈发厉害，不由得匍匐在地，拉住陈礼的衣角，苦苦哀求道：老爷，妾知错了，妾失言了，妾没读过几本书不知礼数，还请老爷看在妾辛苦服侍的份上，饶了妾这一次，妾再也不敢了。

　　陈礼又道：夫人她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纵然我独宠你们两个，夫人也从未对你们使过什么手段，为什么？她心性善良，也从未在我面前构陷过你们。你真是个好样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才是让陈礼最不能忍受的，瑶红将他当个傻子，认为挑拨几句他就能顺了她的意去发难婧氏。

　　瑶红听了此言几乎咬碎银牙，只可惜只能扑在地上，苦苦哀求。

　　陈礼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门之后小丫鬟才敢爬起来爬到瑶红身边，将瑶红扶了起来。

　　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有管家婆子来传话给瑶红，说既然瑶红姨娘不愿意出门生怕冻坏了身子，那就在院子里一步都不要外出。

　　这句传话没有禁足的时间限制，想来是无限期了，只能等陈礼消气再说。瑶红摊在床上，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会出问题，以往她都是装楚楚可怜让陈礼心疼，再借此要点福利，她甚至一点点让陈礼给这个院子布置的花团锦簇，自己也颇有积余，也让陈礼给自己的老子娘还有兄弟都好好安顿了，陈礼一次也没发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