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对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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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拿上敖颜的车钥匙就下了楼，完全没有跟她商量的想法，他现在脑子里根本装不下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匆匆忙忙下了楼，开着车直奔谢昂工作的小宠物医院。
敖颜跟谢昂说了个大概，还没说完谢昂就把电话挂了，他真心的不想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初被打的奄奄一息差点儿就魂飞魄散了，也不是不想报仇，但祝乞这个人都让雷劈没了，又找谁报仇去呢？找玄酒卿？实际上跟他仇又没那么大，再说这报了仇又能如何呢，生生死死就那么回事儿，他做渡魂使看多了各种恩怨情仇悲欢离合，早就没那么执着了，虽然恨还是恨，但仇也就只是个愁而已。
海宁一边儿往楼外跑一边儿继续给谢昂拨电话，他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了，所以显得十分焦虑，要不是他求着谢昂办事，谁敢对他这么傲娇，早被他骂的亲娘都不认识了。
当然，谢昂这种情况比较特别，他亲妈已经轮回转世不知道多少次了，估计不骂也早就不认识他了。
上了车，戴上耳机，海宁还在给谢昂拨电话，估计是谢昂的同事提出了抗议，谢昂终于悻悻地接起了电话，海宁什么都还没说呢，谢昂就来了一句：“你们的事儿我不想掺和。”
“你帮我这忙儿，我给您买辆二手奥拓怎么样——”海宁叼着烟，说完，啪地把烟点着了，没等谢昂答话，他又补充道：“一手的也行，总比你那二手女式小蹦蹦儿强。”
威逼谢昂管用吗？他什么没见过？不管用。
利诱最好使。
“您糊弄鬼呢？现在哪还找一手奥拓去？”
“那可不是糊弄鬼呢吗？！”海宁歪嘴一乐，“那玩意儿没了？”他低眼想了想现在的年份，实际上他也没仔细琢磨过买车的事儿，这牌子的车还产不产他也真的不太清楚，于是退让了一步，“那这样儿，你帮我找着人，二十万以下的车你随便挑。”
“公安局悬赏通缉逃犯的数儿就这么点儿吗？我怎么记得电视里重特大案件嫌疑人都得五十万起步呢？”
“这我私人悬赏，你将就着点儿吧。”海宁说完又补充道：“钱我都捐庙里了，能拿出来的就这么点儿了，你看怎么样？”
“……你想救那人，是上次见的时候跟旁边儿一直嘬牛奶的那小子吗？”
“对，就他，他不仅嘬牛奶，他还作死，要不他不能让人给绑了。”想起这事儿海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你什么人？你要花全身家当贿赂我救他？”
“嗐，这不是他能帮我想法儿回‘那边儿’吗。”海宁一边开车，一边儿眯着眼睛叼着烟看路，烟挡了眼睛，他干脆收回手来把烟从嘴边拿下去，夹在了指尖：“我回去，还要这边儿的钱干吗使？”
谢昂听了这话，沉默了一阵，他有句话想问，又想了想，没问出口。
“行了，你帮不帮这忙吧？我快到上次那个咖啡店了，指条明路，你医院在哪儿？”
“……往南一条街开到头儿就是了。”
谢昂最终还是选择帮他，为什么呢？突然想通了，心存善念救人一命？也不是，他是个地狱使者，他没这种好心，贪财为了那辆海宁承诺的车？可能也是，他在人间没几年，生活贫寒，要他自己，再过几年也不一定买的起车，但他又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一口回绝了还省的以后与海宁有所牵连。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谁都有个讲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缺口，大概是谢昂看见了海宁这个清规戒律老秃驴的缺口了吧。
海宁到宠物医院门口接上谢昂的时候，已经离挂断电话、谢昂临时请假，过去了小半个钟头了，谢昂坐上车就冲着海宁翻眼珠子：“你这快到了就整出去快半个小时？”
“嗐，四环边儿上堵车，这不是晚上的出城高峰吗，我总不能献法相让金刚把车抬过来吧，”海宁说着一挂挡，掰着方向盘又开回了朝阳路，“进城方向还行，您老吃饭了吗？你要不搜搜颜姐车上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得了吧，看见你我就饱了。”谢昂把他的吉娃娃从背包里抱出来，放在腿上，“你要搜人，直接借警犬不完了，干嘛非找我？”
“找人可以借警犬，难说还要找鬼，这你地狱双头恶犬专业，警犬不太行。”
“你已经想好怎么找了？”
“嗐，试试吧，死马要么救活，要么继续死。”
谢昂听着，他也不想继续问了，到地方必然会知道这人想怎么做，他反正是因为当初被劝入组时留了后遗症，见着海宁脑仁儿就疼，现在他也只好靠在窗户边儿揉太阳穴了。
“话说，颜姐说所有平行世界存在的人死了都去同一个天堂地狱，你们忙得过来？”
“怎么，想听听地狱鬼的日常吗？”
“……不要说得好像下一句就是鬼门关旁边的薯条儿半价一样，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怎么能从那么多的人里看出我们破坏了因果的？”
“其实你不知道，我们在地狱做事儿，跟现在的白领上班狗差不多，每人管一部分，部门多得是，同事也多得是，监管多条世界线路问题不是很大。”
“……这么先进吗？”
“也有疏漏的时候，比如同一个人的不同平行世界个体，死亡后搞错了，投错了胎的事儿多了去了，幸好都没上一辈子的记忆，省了不少麻烦。”
“唔，那比如我这种……”海宁把手从方向盘上拿开，抬起来揉了揉鼻子，装作不在意似得问道：“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我真不小心死了，让你们的人抓了，是势必会被翻旧账压去不周山吗？”
“你这太明显了，都一百多年了，傻子看不出来啊？”
海宁一撇嘴：“也是。”
“你只要不死，地狱就没权利上来强制执行，所以其实我建议你还是留在这边儿，起码自己小心点儿还能一直活着，你要是回去，那就不好说了。”
海宁听着，没答话，只不置可否地勉强点了点头。
“你在那边儿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吗？不应该吧？出家的和尚不都应该戒了吗？”
海宁想了想，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父母弟妹早就没了联系，大概也就是师父和一众师弟师侄了吧，可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就算清心理佛能添年长寿，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也都差不多剩不下什么当初的故人了。
所以他现在从这里回到以前的故乡，跟他当初懵懂地来到这里毫无差别，没有相熟的人，没有熟悉的环境，甚至还要冒着死亡后被天罚的风险，那他还在执著什么呢？
出家之人不是首要戒除的就是妄执吗？
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花大钱贿赂鬼，去救一个自己作死，而且其实无所谓救不救的人呢？
海宁突然觉得脑袋有根筋转不过来，他伸手又摸了根烟，点上。
到了约好的地方，没见着孙乐乐的人。
按说她应该到的早才是啊？海宁之所以让孙乐乐帮他办这件事，一是因为唐帝见过的只有张采臣、敖颜和孙乐乐这仨组里的人，张采臣走不开，敖颜动作慢，孙乐乐这猴姑娘一堵车就下车跑酷的事儿海宁是知道的，就是图她速度快才特意喊她去的，结果人还没到？
海宁长了个心眼儿，把车停在路边儿不碍事儿的地方，下车四处望了望，结果正好看见孙乐乐从一处平房院墙上跳落，冲他们奔过来。
——行吧，房上视野开阔。
“东西拿着了吗？”
孙乐乐刚跑到海宁面前，他就伸过手去要东西，孙乐乐跑这一路倒是气不喘心不跳，一看海宁伸过来的手，赶忙应和着从腰包里摸出手机和一个塑料袋。
手机是海宁落在宋英招那的，他接过来就揣进了兜儿里，顺手又接住了那个孙乐乐递上来的塑料袋，对谢昂道：“让你家狗记住宋英招的味儿，他就是从前面一个巷口儿走没的，帮忙找找。”
说着，海宁从塑料袋里抽出孙乐乐拿来的宋英招的贴身衣物。
谢昂抱着他的地狱双头恶……吉娃娃凑了过去，毕竟事情已经应下了，答应人家就好好帮忙，没什么可多嘴多舌的了，所以他也不说话，只默默准备开工，结果海宁刚把那件所谓的贴身衣物给抖落开，谢昂瞬间傻眼，紧接着向后退了一步。
海宁盯着自己手上拎着的东西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又一个收势，把它捂了起来，转过去冲孙乐乐叫到：“你这泼猴儿！谁让你拿……拿内裤的？”
当街展开别人的内裤的海宁，就算脸皮再厚他也难免恼羞成怒。
孙乐乐倒是不明所以地一副天真面孔：“不是你让我拿贴身的吗？这不够贴吗？”
“……那倒也不必——”海宁一阵无语，干脆也不跟她扯这些个了，抬头刚要对谢昂说什么，只见他一脸震惊又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被抓在自己手里的那条宋英招的内裤……
“我觉得……这里有些误会……”
“不，没有，可能是我的猜测坐实了。”
“？不，你没有！”
“行吧，你说了算，”谢昂也懒得跟他掰斥，只想赶紧办完事赶紧回去，他现在脑仁儿疼的厉害：“赶紧的吧，天儿都这么暗了。”
海宁觉得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所以干脆破罐破摔了，把二人拉到人烟比较稀疏的胡同里，让谢昂的吉娃娃嗅了嗅宋英招的“贴身衣物”，海宁赶忙把它又装回了塑料袋里，塞进裤子口袋，这玩意儿还得想辙不露痕迹地送回去呢。
时间是晚上近九点，虽然已经离开了人出现在街上的高峰时段，但地处闹市区的这一片地带人还是很多的，人的阳气浓重，鬼的阴气就浅薄，就算地狱犬再厉害，在人多的地方也很难找到鬼的痕迹，这是大多传说中黑白无常只出现在半夜三更抓捕阴魂的原因，因为人少了，阴气才会重，鬼才好找。
这是常识，就算海宁不懂“地狱鬼使的日常”他也明白有这么个事儿，所以最开始他们只能靠找宋英招的味道搜寻大致方向，定位带走宋英招的那个“鬼”的味道，再从宋英招最后消失的地方找鬼，说不定，要好找一些。
宋英招离开医院时走路的姿态不对，首先，他的脚有伤，如果他还有意识，他一定会觉得疼，走路会一瘸一拐，但监控视频中的他不是那样，他走路的姿态，更像一只被赶尸队赶着走的行尸，无知无觉行动缓慢又僵硬。
说明他已经暂短地失去了意识，并且有什么监控拍不到的东西正牵引着他往前走。
什么东西监控拍不到呢，众所周知，鬼呗。
“鬼”有很多状态，鬼魂，是魂灵的状态，肉眼、摄像镜头是察觉不到的，但当某种执念集聚暴增——比如仇恨、怨念，或自行修炼的鬼气慢慢增多增大，他们会产生实体，变成鬼魅、鬼煞等等渐渐可以被人察觉或拍摄到。
所以这个带走宋英招的鬼，还是个不太凶残的小魂灵，是个被人唆使的小卒子，它必然要把宋英招引往哪个地方，去见真正要绑走宋英招的那个主谋。
就是玄酒卿。
跟着谢昂的吉娃娃，三个人转过了几条小巷，这里离开了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转进了一小片平房区，这一片区域是历史遗留记忆，附近该拆的都拆的差不多了，这一片不是商业区，却留了下来，主要是因为，实在拆不起了。
这里道路很窄，小巷像迷宫一样四通八达，却又不小心就会走入死胡同，吉娃娃四条小腿儿倒腾的倒是快，他迅速并准确地帮身后的三个人找着路，时不常地抬头狂吠几声，跳着脚儿像是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没一般。
“它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咱看不见的东西？”
按说就算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海宁看不见，但他也感觉得到，所以这狗叫的让他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感官退化了。
“不是，它是自己跟自己吵架呢。”
“……啊？”
“地狱，双头，恶犬，虽然你现在看不出来它是双头。”
谢昂这么一说，刚才还一脸纳闷儿的海宁和孙乐乐顿时明白了，这狗是自己两个头闹了意见，可能为了前往哪个岔路口走才是对的这一问题，让它自己跟自己吵了起来。
“可爱吧。”谢昂面无表情地夸奖着他的吉娃娃。
谢昂这个人平日几乎没什么表情，就是俗称的面摊，可能是当渡魂使时间长了有些阴沉，也为了保持严肃的形象，久而久之负责做出表情的系统已经锈死了，所以他这个人乍一看有些过于冷淡了，但其实还挺……无厘头？
“……你认真的吗？”海宁震惊道。
“认真啊。”谢昂依旧面无表情地认真回答。
海宁默然。
不过连地狱犬都开始对方向产生了质疑，说明这条路实在难找，但那某个牵引着宋英招走动的鬼却可以在这里穿行自如，所以，它一定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这是个不太好的现象，因为可能会有“鬼路”存在。
所谓鬼路，就是经年累月时过变迁，某个地方因为市政改造路况街貌已经有所改变，但某个人在死后灵魂停留在了这片地方，它对死前的环境有着极其深重的怨念，或是思念，在它的意识中路是无法改变的，它仍然会顺着某条习惯的道路行走，哪怕那已经是一堵封死了的墙，在某个瞬间，鬼魂精神力的控制下也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变成一条通途。
这种想法刚从谢昂的脑子里冒出来，还未能脱口说给海宁和孙乐乐听的时候，他们面前的吉娃娃突然一跃，身形急速膨胀变大，颜色也由棕白色变成了黑红色，头部渐渐分裂开来，它落地时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地狱双头恶犬”的模样。
它的两张嘴裂着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孙乐乐反应极快，她上前一步从耳中扯出一根极细的针，那针瞬间膨胀变大，孙乐乐横着铁棒挡在二人面前，低声道：“小心，有什么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对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