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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贵人 ...

  •   顾林海不同意白飒上京去为萧卓诊病,老头虽然倔强,但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便不过多干预小辈的选择了。

      顾肆心中也有顾虑,大概是因为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和分离,他总是有些莫名的忐忑,而且萧卓是对自己有恩,又不是对白飒有恩,让他去替自己报恩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自己又无能为力,所以很是过意不去。白飒看得出他的为难,也觉得此事自己必须要前往,别说萧卓有恩于他的阿肆,就算是一个无药可医的普通百姓,按照他的性子,他也是必然前往一试的。

      临行前,顾肆用顾林海的破衣烂衫帮白飒改了一身麻布衣服,虽然短了点,但看上去恰巧显得更加寒酸了一些,掩去了白飒身上的贵气,因为他眼上有伤总是用头发遮着,或多或少也算是个特点,顾林海便找了顶斗笠让他带上,顺便把他药箱的外围钉上了一层鹿皮,染了些颜色,还在箱子上捆了一卷鹿皮,让它看上去像是有些特色的猎户背包,整体来说,白飒就像个皮货商人。

      毕竟京城人多事杂,做些伪装也好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出门前白飒嘱咐再三,让他们按时吃药、好好养伤,他会快去快回,不必担心。

      家中的马,要么小,要么伤,要么不听话,白飒干脆御剑而行,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驿站换成了骑马,毕竟要假扮猎户,戏要做的全才让人信服。

      进了京城之后,白飒按照萧卓所留地址找到了一间民居,高门大院非富即贵。白飒并不知道萧卓究竟是什么人,但听说他非官非士,看上去又不像是玄家的那种巨贾之子,还与江湖人士称兄道弟,难免会让白飒多些猜测,上门时就多留了心思。

      白飒上前敲了两下门,然后后退一步等着人来开门。

      过不多时,大门内便有了拉开门栓的响动,门缝开的不大,只一个老者站在缝隙处漏出大半身子,向白飒问道:“何人?”

      “我听说府上有人病了,‘无药可医’,正好在山上得了几株灵药,想来试试能不能治好你家病人的病。”白飒并未行礼,用辞也显得有些粗鄙,只边说边将斗笠的宽沿向上抬了抬,露出了略显粗犷的笑容。

      老者略微低眉想了一下,便露出笑容迎他进门了。

      府门一关,居然大白天就落了锁,白飒略抬头观察了一下府里的摆设,却觉得周身不爽,有种莫名的萧杀与压抑感,又不知为何,还没来得及看个明白,带路的老者突然开了口。

      “多谢药君前来诊治我家主人。”

      白飒一愣,却见身前走着的老者,原本微微驼着的背已经挺直了起来,还在疑惑时,那老者突然又说了话,只是声音忽然变了,成了尖细的女人声音!

      “我家主人就在前面那间屋中,药君,请!”

      白飒紧跟两步,停在了“老者”的面前,欠身行一礼,道:“在下冒昧,有劳姑娘了。”

      那姑娘顶着张老头的脸皮,捂嘴嘿嘿一笑,然后伸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敲门声刚落,屋里就有人来开了门,是个倜傥的公子,先是微低了头与那装成了老者的姑娘低语道:“如玉,你先下去吧。”

      见“如玉”以老者的身段行了个万福礼,然后离开了,门口的公子便抬眼看向稍远处站着,装成了皮货商的白飒。

      两人相视,先互相行一礼,然后门口的那位公子便请白飒进了堂屋中,但这堂屋虽大,也没见着半个人,更别说久病不起的病患了,白飒正纳闷时,带路的公子在柜架上不知碰了哪里,旁边突然现出一条暗道。

      经过暗道,似是来了地下的某间房屋,这屋子不大,除了迎白飒进来的那个公子,还有个穿着林军护卫装束的男子坐在一张方木桌旁,守着一壶一刀,正低头独饮着茶水。

      白飒站在门口观察半刻,然后面向迎他进来的公子道:“萧兄,看来你身体还算康健?”

      萧卓站在高过人头的扁窗边,转过身来笑道:“你我素未蒙面,药君为何会猜中?”

      “前些日子萧兄曾遣画玲珑来传话,他曾说萧兄非官非士,那这位穿着官服拿着官刀的官人,就定不是了。”

      听后,坐在桌旁的男子忽而开口笑道:“止默果然遇事冷静,若旁的人被骗来,可能早就气急了,不愧是白大将军的公子——”他说着,忽将面皮一把掀下,又道,“近十年未见,可不像当年那般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飒见那人真容心中一惊,赶忙躬身要行大礼,那人却提刀递前抬住了白飒的胳膊,说道:“诶,莫要露了我的身份。”

      白飒听了,只好不跪,但依然鞠了个躬以表敬重:“多年未见,您可安康!”

      “我好得很,”他笑起来眼角有了不明显的皱纹,“令姐……可还好?”

      “家姐乃英武女将,要说好,也是好得很,要说不好,她一身刀剑伤也是不好,”白飒又行一礼,“多些您惦念,待我归家,会向家姐转达。”

      “那便好。”他边说边又饮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待他不语,白飒便转向萧卓:“萧先生,您可是国——”

      “诶!”萧卓赶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药君聪颖,此时此地,也莫要明说了吧。”

      萧卓抬手打断药君,但似乎承认了他的猜测。萧卓非官非士,还能与这位饮茶人同屋而坐,又姓了萧姓,不难猜到他便是已故萧皇后的哥哥——国舅爷之子。

      白飒自觉有些唐突,便不再提他们身份之事,只又向二人鞠躬行礼,问道:“二位要在下前来,可是有只得在下去办之事?”

      “事关岳华提告之事……你可知晓?”

      “略知一二,”白飒表现出了一些惭愧,他只知道岳华告了御状,想着肯定是因为一花的事情,但此时提起,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便实话实说道,“在下已多日未归家去,家姐也从来报喜不报忧——”

      坐在桌前的那人低眉想了想,说道:“除去你白家本该知道内情的事情,还有一条,是告烧杀萧皇后——”

      白飒听闻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了看眼前之人的脸色,又微转了下身子去看萧卓,慌忙又要行大礼,这次是被萧卓挡了下来,他笑着说:“诶,此来便是想告诉你,这事应与你白家无关。”

      “朝中文武百官都在盯着这件事,在明面上,我不能有任何偏袒你白家的做法,但若不是白家的罪,则必不能让白家担下,所以便让萧卓帮我出宫来见你,为的就是亲自诺下为此事作保,若你能查到当年桐林苑大火之真相,便可在此事上功过相抵。”

      查明皇帝亲妈的死因那可不是个大功吗?!白飒心道。

      “可此事已过多年,桐林苑也已损毁废弃——”

      “我曾领命调查过此事,”萧卓摇着扇子说起,“倒是可以告知你内情一、二,但具体确凿证据,就需你去寻找了。”

      “萧先生请明示!”白飒躬身行一礼。

      “此事,应与当今祝太后有关。”萧卓说。

      “这……为何萧先生断说是祝太后?”

      “后宫倾轧,当年原本祝贵妃就对母后百般算计,她嫌疑本就大,再者那年父皇带母后与我前去幽林行宫避暑,他们二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父皇便将母后和贴身婢女两人留在了桐林苑,带着我回了宫去,因此事父皇气急,却又碍于母后皇后的身份,便未向他人透露,除了随行的几个贴身的公公和侍从都不知晓,”抿了口茶水,那位又继续说道,“回宫后父亲急火攻心,身体抱恙,祝贵妃就百般问询,向父皇身边的公公那里听说了,因两人的口舌之争,母后被关在了行宫里的桐林苑,谁知,那之后没几日,桐林苑就起了火,母后和她的贴身婢女全死在了火中。”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祝太后做的啊!

      白飒有质疑,但却不敢说出口。

      “姑母薨逝,此前她又是因为顶撞先帝而留在桐林苑,怕影响了皇族的声誉,又因当时先皇身体抱恙,精神不佳,此事便由祝贵妃主理,就以意外知名不了了之一起从简,未做追查了。”萧卓说起此时,也同样神情黯然,“不过正因此事未做追查,在当年几位老臣的怂恿下,以不详之名将并未遭破坏的行宫封禁了起来,着火的桐林苑再没有人进去过,直到我奉命前去调查……”

      “可找到了相关证据?”

      “根据火烧的轻重程度,以及向四周蔓延的趋势,可以粗略判定起火源,我在其中一个起火点上,找到了一枚烧的只剩边角的能看出一丝原貌的火令牌,而这火令牌的边沿有些山峦的纹路,可看清的,还有一个“屏”字的一半。”

      “萧卓向我禀明此事后,我便想起一人……那之前的几年,祝氏的身侧总有个说是王母坐下可以解命数的小道童,原本祝氏就是仙门出身,所以我曾有所疑虑,多留心了那个小道童,便记着他身上有块玉牌,也有山纹,而那道童之名,便是玉屏——”

      “玉屏真君?!”白飒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是的,说来你也应见过他,那日晚宴你发起狂来,这玉屏去制止,还被你打得满身是伤,那之后我便不信他是什么王母坐下之童子,许是那时的祝太后也觉出不妥,此后便再没见着他了。”

      那时白飒手镯脱落,精神混乱,实际上记不太清他曾打过谁了。

      白飒心中窃喜,当初在嵩梁山上被那玉屏真人当做蛇精带去府上,曾见他屋中法坛供奉着前祝氏家纹,因祝砚秋当上家主后那印子就做了废换了新的,白飒就觉玉屏一定与祝氏宗族一脉独活的祝太后有些关联,既然与皇室有关系,多多少少可能知道他白止默在皇家晚宴上发过疯——事发后一段时间,那都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当时在玉屏府上也是想试试,结果还真唬住了那玉屏真人,那便说明他定是与祝太后有关了!

      “看来,你似是有头绪了?”

      “我曾在山中误打误撞闯入玉屏府中,若我能再找到他,应该就可将陈年旧案翻白于天下了!”

      “那便好!”

      “我建议药君不妨先去找那祝砚秋,以助你一臂之力,毕竟他现在是祝氏家主,若与祝氏有关,还可有所牵制,”萧卓合起扇子,拍了拍掌心,“前几日我还在清水阁中见过他,这几日他应该带着妹妹在京中游玩,反正离得也近,与他商量一番也不是不可以,他应该也不太喜欢那祝太后。”

      “多些萧先生提点!”

      “诶,我与他家因后宫博弈,关系有些……”萧卓嘿嘿一笑,没有点明,“你可不要说是我让你去找他们的,免得他兄妹俩觉得我没事找事——”

      “好,我曾为祝燕心诊过病,应该好说话。”

      “好!”坐着喝茶的那位忽然站了起来,“向‘皇帝’借的侍卫要尽快还回去,去请面如玉来,为我易容换脸,早些回去便早安心了。”

      “谁让你撕去面具,如玉又要闹了!”萧卓翻了个白眼,又向白飒道,“说来,‘肆公子’可还好?我的逍遥可还好?”

      “都还安好。”白飒拱手行礼感谢,正说着,那扮成老者的面如玉就进门来了,她要重新帮那位易容,白飒就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一些,转而向萧卓又道,“萧先生,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可借纸笔,回山庄费时费力,在下便先去寻祝氏兄妹,想写封信给阿肆,免得他担扰。”

      “那不如,我亲自跑一趟为药君送信。”

      “萧先生,你可还‘病着’不便前往吧?!”

      “嗯,倒也是,”萧卓展开扇子,摇了两下,“那就请我八扇骨的踩轻云去,她来去速度快,我也放心于她。”

      “怎可麻烦萧先生,我去驿站放只信鸽便可。”

      “哎,怎会麻烦,这次借故将你‘骗来’我于心不忍,总要为你做些事情嘛!而且有人去送信,你还能多写一些什么什么的……对吧?!”

      白飒低眉略微一想,然后抬头说道:“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您请这位踩轻云将信送至掌柜处即可,阿肆他因清水阁的事胸中郁结,白日里总会牵着马去林中散步,也许遇不到他。”

      “牵着马,不会是我的逍遥吧?!”

      “正是,他说马若不跑一跑,时间久了也会生病。”

      “他居然能牵的动逍遥?!”萧卓惊讶。

      “阿肆年幼就喜欢动物,找片叶子就能学马鸣,马儿便就听话了。”白飒微微笑着,说着时有些自傲。

      “哦?!没想到还可如此……!”萧卓笑道,“药君在此稍等,我请人去准备笔墨纸砚。”

      “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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