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8th July》河鳝的脑花

41、第 41 章

　　娜塔莉立刻屏息，仿佛呼吸中的热气能将自己点燃：“温度到达多少后会燃？”

　　“四十度左右就会。”霍雷肖说。

　　“那我应该怎么做……”娜塔莉立刻往自己身上叠加治愈术。

　　霍雷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转头看向娜塔丽身后扶着她的随从，语气罕见地生冷：“你往后退。”

　　随从并未立刻对霍雷肖的要求做出回应。霍雷肖见状，抬起手：“离开她。”

　　电流窜进随从扶住娜塔莉的手。霍雷肖控制的很好，电光没有丝毫碰上娜塔莉，而是直接往随从手心里钻。

　　虽然霍雷肖的电系魔法掌握不如景寒轻深入，但至少也能给人震个手臂发麻。然而随从却像是没感觉一样，扶住娜塔莉的手没有松开分毫。

　　霍雷肖不再客气，释放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娜塔莉包裹住，水流巨大的推力总算将随从的手从娜塔莉身上摘下。霍雷肖瞬间弹射出空气弹，将毫无准备的随从像断线的木偶一般弹出去，狠狠地撞向会场墙壁。

　　一声闷响后，霍雷肖未立刻对此行为作出解释，而是用水流将娜塔莉身上每一丝发光的粉末都清洗干净，将污水引流到窗外和雨水融为一体。

　　包裹住娜塔莉的水流是温热的，当水流离开后，娜塔莉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霍雷肖察觉后立刻又用风系魔法释放出暖风，将娜塔莉烘烤着吹干。

　　“你做了什么？”娜塔莉看向随从飞往的黑暗角落。

　　“这个随从，他跟了你多久？”霍雷肖问。

　　“我以前没有见过他。”娜塔莉如实回答，“他是父亲临时安排给我此次行程当助理的。”

　　霍雷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抬头：“我认为他就是‘烧死’瑞姆的凶手。“

　　娜塔莉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娜塔莉问，“因为我身上的粉末？”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霍雷肖说，“瑞姆一直在楼上工作，直到刚才舞会快结束时才下来。他下楼来后与他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只有你。而你身上也有那种粉末，并且计量还不少，我认为瑞姆身上沾到的粉末是在和你跳舞的过程中从你身上过去的。”

　　“刚才和我跳过舞的男宾有那么多，包括你，”娜塔莉说，“你又是怎么能确定一定是这个新随从在我身上撒了粉末呢？”

　　“这个凶手不仅要想方设法将粉末尽可能多的撒在目标身上，还要确保动手时离目标距离足够近。”霍雷肖说，“雨天动手变数很大，凶手还决定打碎窗户嫁祸给外来人员。这种粉末接触了水后很难再燃烧起来，凶手一定会保证死者身上不能淋到雨，所以站在能为他挡雨的角度。我们都没看见火光，也未感受到热量，前者有可能是因为火光和当时的闪电光巧妙的重合了，后者有可能是这个凶手在让死者燃烧的程度加深但时间缩短，这精巧控制也都需要凶手距离死者很近。”

　　娜塔莉看着窗外的往屋内飘的雨丝，回想起刚才霍雷肖为景寒轻挡雨时站的角度。

　　“和死者距离符合条件的人，除了你，就是随时站在你身后的随从。”霍雷肖说。

　　娜塔莉一时间不能完全消化，只得问出新的问题：“闪电拐弯又是怎么回事？”

　　“那道闪电应该由景先生发出，目的是击杀凶手。”霍雷肖说，“但因为某些原因凶手对闪电免疫，所以才能毫发无损的继续站在我们面前。我刚才也用电流试了，你的随从对电击毫无反应，好像电流能从他身上凭空消失一般。”

　　“免疫？”娜塔莉问，“人类为什么会对闪电免疫？”

　　“人体组织当然无法在闪电下幸存，但是陶瓷、橡胶、玻璃、木头等东西可以。”霍雷肖说。

　　“他没有戴手套，”娜塔莉说，“他是赤手抓的我。”

　　“我知道。”霍雷肖叹了口气，“我是说，他是个木偶。”

　　娜塔莉震惊在原地。

　　“你……你就把它扔那边吗？”娜塔莉转头往黑暗里瞅，“万一起来反击我们怎么办？”

　　“没关系。”霍雷肖转头对着黑暗里，“景先生，可以麻烦开一下灯吗？”

　　黑暗里没人立刻回答他，半晌，灯开关咔哒一声，会场里重新亮堂了起来。

　　娜塔莉眨眨眼，看见刚才随从落地的地方站着景寒轻。他已经将地上的木偶大卸八块，只拎了一个脑袋在手里。

　　“啊！！！！！”

　　娜塔莉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刺激的场面，当场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地厥过去。

　　“木偶而已。”霍雷肖绅士地扶住她，“你先上去会自己房间睡觉吧，我明早再告诉你处理结果。”

　　“没事。”娜塔莉努力站直，尽量不需要霍雷肖的扶持，并向前迈步，“是我的随从出了问题，我要对其负责。”

　　景寒轻就那么拎着脑袋，淡漠的看着霍雷肖扶着娜塔莉走来。

　　“我觉得你最好先去休息。”景寒轻说。

　　娜塔莉作为常年听老师话的好学生，第一次拒绝了金老师：“我可以。”

　　“如果你此刻坚持走过来的原因是你觉得你的侍从杀了瑞姆德尔克，觉得对不起霍雷肖，那大可不必。”景寒轻说，“他不在意的。”

　　娜塔莉和霍雷肖的的脚步都顿了顿。

　　“是吗？”她转头问霍雷肖。

　　霍雷肖扶着她，对上她诚恳的目光，点头。

　　“你二哥死了，你都不……”娜塔莉哽住，“生气吗？”

　　“生气是一回事，迁怒又是一回事。”霍雷肖软下声音安慰娜塔莉，“你对此事毫不知情，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查出来摆在我面前我才会原谅你。你今晚已经经历了很多，这时候回去好好休息才是对的。”

　　娜塔莉盯着他的蓝眸子看了会儿，移开目光，眼里闪着水花。

　　“突然觉得你有些冷血。”她说。

　　说完她甩开霍雷肖扶着她的手，转身跑了。

　　霍雷肖愣在原地。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挠头。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愤世嫉俗、容易冲动的年纪，与性格无关，每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情感理应丰富到会为任何小事大笑或是哭泣，面对像是失去亲人这种对任何少年都可以说是毁灭性打击的事，哭闹和迁怒才是正常的表现，霍雷肖却表现出超脱同龄人的平静客观，和正处芳华年岁的娜塔莉产生了价值观上的对冲。

　　然而霍雷肖一向是如此，以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算了，明天去道个歉。”霍雷肖喃喃。

　　他迈开大步朝景寒轻走去。

　　“这个木偶有标记吗？”霍雷肖知道景寒轻不会主动告诉自己，只能主动问。

　　“有。”景寒轻说。

　　“可以让我看看吗？”霍雷肖问。

　　景寒轻举起手中的头。“摸。”他说。

　　霍雷肖闻言，伸手去摸木偶随从的后颈。后颈的仿真皮已经被景寒轻掀开，露出木头本体。霍雷肖摸到一个圆形的复杂的文案，并将其牢牢记住。

　　“您刚才出去干什么了？”木偶虽是木头做的，但檀木木质紧实，霍雷肖怕景寒轻一直举着头累，就试图用两只手接过随从的头。景寒轻也不知道霍雷肖为什么想要拿木偶的头，只得顺了他的意，松开手。

　　“我去找人了。”景寒轻说，“这只木偶由人从外面用魔法操纵，我想他打破玻璃也是为了更好的视野。”

　　“那您找到了吗？”霍雷肖抱着木偶的头问。

　　“跑了。”景寒轻说。

　　“对方此次应该是专门来刺杀瑞姆，任务成功后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霍雷肖颠颠手中的头，“只可惜报废了一个木偶。”

　　霍雷肖的动作颇为诡异，把景寒轻看得迷惑。

　　“您也不用帮我找瑞姆了，”霍雷肖看向景寒轻，“是的，我知道他活着，这具尸体肯定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替死鬼掉包的。他假死也一定有他的计划，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只要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就不用管。”

　　你看我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吗。

　　“不过既然如此，您也不用答应他有关接替木偶师的事了吧？”霍雷肖忽然反应过来，欣喜道。

　　景寒轻不置可否。

　　霍雷肖从景寒轻眼神里读出了他的决定：“可是您都不知道承包方是谁，工作室在哪，订单如何提交……”

　　“去瑞姆的办公室里找找，”景寒轻打断他，“他在那里准备了一个晚上。”

　　“您不会觉得瑞姆晚来是在办公室里‘交代后事’吧？”霍雷肖瞪大了眼，“他只是单纯懒得来参加宴会罢了。”

　　景寒轻似乎并不想和霍雷肖多费口舌。他掏出一个巨大的口袋将木偶的残肢收了进去，然后抬眼看霍雷肖。

　　霍雷肖会意，像投球一样将脑袋扔进布袋子里。

　　这孩子总是在某些奇怪的方面很幼稚。

　　景寒轻将口袋缩小后放了起来。收拾好后抬手关上了会场的灯，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您不用关灯，一会儿会有佣人来关。”霍雷肖绕过去在陌生的墙上摸索一阵找到开关，又把灯打开，“地上有雨水，走路小心些。”

　　景寒轻已经在黑暗里爬了半层台阶，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

　　霍雷肖赶紧追了过去。

　　“景老师，我其实一只有个问题。”霍雷肖边爬楼梯边说，“您之前让我见的那个玛丽，为何会和德尔克庄园曾经的女仆长得一模一样？”

　　“你认识的玛丽是亚人，我带你见的是木偶。”景寒轻说，“你觉得她们长得像，是因为她们拥有同一张皮囊。”

　　“可是为什么木偶师在制作木偶的时候会用一模一样的仿生皮呢？”

　　景寒轻怜悯的看了霍雷肖一眼，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瑞姆的办公室在几楼？”

　　“五楼。”霍雷肖说，“他的办公室和卧室是套间，工作的时候能在里面呆上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