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8th July》河鳝的脑花

3、第 3 章

　　“那个……”霍雷肖被小萝莉一看，顿时不知道手脚该往什么地方摆，只能先僵在原地。

　　银发女孩向前微微探身，似乎想看清刚才踩到自己的“不明生物”，然而这一探，正好把自己的脸探进了阳光里。

　　阳光倏地照进她的眼底，霍雷肖这才惊讶的发现，女孩是异色瞳，一只蓝一只紫，颜色都很浅。

　　像果冻一般，水嫩、透明、且甜。

　　女孩仿佛被阳光灼伤了一般，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乖乖退回阴影里。

　　她打量着霍雷肖，偏头用软软的声音问：

　　“火鸡？”

　　霍雷肖：“？？？”

　　霍雷肖摸了摸自己红色的头发，觉得女孩的猜想也不无道理。

　　“不是火鸡。我是霍雷肖，你呢？”

　　女孩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霍雷肖想了想，觉得图书馆十米高的门也不是这小女孩一己之力就能推开的。既然不是误入，出现在这里就自然有她的道理。

　　“你是……图书管理员吗？”霍雷肖问出自己的猜想。

　　女孩依旧木木地看着他。

　　霍雷肖看着她身上被睡皱了的白裙子，又看了看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心里又有了不好的猜测。

　　正巧这时白裙子好像一个姿势呆的久了，滑到了另一个姿势。

　　女孩的锁骨上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有一道淡淡的，还未愈合完全的伤痕。

　　霍雷肖心里一惊，蹲下来仔细打量女孩，才发现她不只是锁骨，四肢和脖颈也有些伤痕和青紫的淤血。

　　这些莫非……

　　霍雷肖的脸噌一下就红了。恼怒大于羞耻的火苗一下子蹿过他的胸膛，烧得他猛地站了起来。

　　金先生也真是能干呢！

　　如果说刚才关于园丁的判断只是他年少脑细胞过于活跃而进行的没事找事的胡乱猜测，那现在这女孩儿就是人赃俱获的铁证了——至少女孩身上的伤痕证明了她曾受到虐待。

　　女孩又被吓了一跳，她仰起脸打量着怒火中烧的霍雷肖，竟被逗笑了。

　　“火鸡！”

　　她爬起来，又差点踩着裙子滑倒。

　　霍雷肖伸手扶她。

　　女孩紧紧抓着霍雷肖的手，终于站直了。然后她软嫩的掌心轻蹭霍雷肖的手，使两只手紧贴着举到空中。

　　接着女孩微微张开手指，顺着霍雷肖的指缝插了进去。

　　十指相扣。

　　霍雷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一股与金色羽毛如出一辙的热流滚进他的手心。刚才他想问的问题倒带似的全部滑进他的大脑，飞快地过了一遍。

　　随后那股热流缓缓退了出去，没了踪迹。

　　霍雷肖三魂七魄重新归位后，发现面前的女孩不见了。

　　他立刻感到一阵心慌。

　　“喂，你还在吗！”他试探的对着空旷的走廊喊了一声。

　　“嗯……”女孩的回应传来。

　　霍雷肖原地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分不清女孩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你在哪……”

　　他话还没问完，一阵风便向他扑来，他条件反射伸手挡住脸。

　　等他反应过来把手移开，才发现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一座小山。

　　书山。

　　“给你。”女孩的声音从书后面模模糊糊地传来。

　　霍雷肖一低头，才发现女孩用两根纤细的胳膊抬着这座书山。

　　他赶忙接过。结果重量还没完全转移，他就差点跪在地上了。

　　最后霍雷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书转移到地上放着，中途还差点砸着自己的脚。

　　这女孩力气怎么这么大，霍雷肖想。

　　女孩先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然后看着看着就累了，伸了个腰。等霍雷肖开始琢磨女孩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些书时，女孩已经蜷在地板上又睡得香甜了。

　　好吧。霍雷肖打量着女孩恬静的睡颜，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只得随便拿起书山里的一本书翻看。

　　《雷萨大陆通史》
　　《罗德史诗》
　　《夏吉巴边神话》
　　……

　　霍雷肖发现，这些书竟然和他想问的问题和了解的事有关。

　　奇了，那女孩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霍雷肖立下了雄心壮志，觉得自己今天起码可以搞定两三本书。

　　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年龄刚上两位数的孩子，实在不具备看几个小时书都不困的能力。更何况他还从来没喜欢过读书，一直看枯燥无味的历史简直是要他的命。

　　两个小时过去了，困意如约袭来。就在霍雷肖将睡未睡之际，他一头磕在书山上，把自己给磕醒了。

　　不仅磕醒了自己，还磕倒了书山，导致自己现在更清醒了。

　　书砸在身上唤醒了霍雷肖的痛觉，他狼狈的爬出来发现一本书在他面前摊开了。

　　金先生家的藏书既有现代书也有古书，而女孩为他搬来的，大部分都是古书。

　　书放置的时间久了，就会发黄，生霉，易碎，跟了脆骨病似的。

　　这不，面前摊开的古书上便硬生生脆开一页，自暴自弃地歪在一边。

　　霍雷肖心说不好，他小心翼翼用指尖夹起碎裂的书页，没想到又是咔擦一声，碎裂下的书页又断成了两截。

　　霍雷肖：“……”

　　他只得把碎裂的书页先放到一边，把幸存的书体合上，仔细辨认书的名字，好到时候和金先生请罪。

　　“两……强……种研究？”

　　霍雷肖放弃了。他觉得自己就算把书皮看出一个洞来都辨不清书名是什么。

　　他打开书，想从内容找找线索。

　　奈何开篇第一页就把他吓得差点又撕一页下来。

　　那是一张图画，上面画着一张面目狰狞的怪鸟，鹰头蛇身蝙蝠翅膀，绿油油的眼睛直直盯着霍雷肖，把它看得心里发毛。

　　这应该是什么神话动物图鉴吧？毕竟霍雷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奇葩组合的怪物。

　　然而转念一想，在经历昨天的事后，霍雷肖觉得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妖怪，他也见惯不惊了。

　　说不定这是本生物科普书？

　　霍雷肖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把书放到自己膝盖上垫着，开始翻阅。

　　这本书又厚又重，硌得他膝盖疼。即便如此他却仍看得津津有味，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一点瞌睡也没打。

　　“茨威尔，排位第二的神兽，是拥有理性的一切物种的情感燃起的火焰聚集起的狐狸。其栖身识海，持有引导着理性所衍生的情绪的力量。而因蔑视理性，它挑逗理性所生之欲望，撺掇理性所生之不安，在嗤笑理性之荒谬的时光里逐渐堕落成魔，为现实带来灾难。”

　　图画里画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和前面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怪物截然不同，简直是一股清流。

　　霍雷肖觉得这本书的作者颇有想法。

　　他又翻到下一页。

　　“德哈伊……”

　　出现了！

　　“德哈伊，排位第三的神兽，诞生于黄昏时雨后的绚丽天空的精灵，是同时掌管着于这昼夜交替、气象变更之际所诞生的元素的分裂的神兽。其以阳光为刃、月光作衣，是拥有着银白皮毛、金色双翼的雄狮。”

　　配图是一只带翅膀的雄狮，和文字描述的一样雄风昂扬，威震四方。

　　它背后铺展开的金色翅膀即使是画在书页上也刺得霍雷肖睁不开眼。

　　这就是德哈伊，排位第三的神兽。除了排位比它高前两名，其他妖魔鬼怪都要俯首称臣。

　　怪不得当时的金色羽毛给予霍雷肖护身符般的安全感。

　　当时的信函上沾着德哈伊的羽毛，换言之，金先生的府邸里很有可能养了一只德哈伊！

　　霍雷肖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有什么是这个老头子不敢养的！

　　不知不觉中，金先生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丰满立体了起来。霍雷肖觉得自己下一步不是拜入金先生门下，而是如何扳倒金先生，解救被他奴役折磨的困苦生灵。

　　正当他开始疑惑排名第一的神兽到底是何方神圣时，图书馆的大门开了。

　　来者逆光站在门框里，也要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米优，睡够了吗？”

　　霍雷肖身边熟睡的小女孩顿时一个激灵，消失的无影无踪。

　　霍雷肖的注意力被来者绑架了，直觉告诉他，这人是景寒轻——上午那个园丁。

　　那人本打算转身离开，但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身形顿了顿，转头踏进图书馆。

　　霍雷肖老远就看见他黑缎般散在身上的黑发——确实是景寒轻。

　　他的呼吸道突然就变窄了，只能一边控制着自己不要窒息而死，一边想抬手打声招呼。然而手根本不听他的话，全身上下所有神经元都自作主张跑到视网膜里去看景寒轻了。

　　一个园丁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这么盯着人家看多没礼貌。

　　还好景寒轻并没有在意霍雷肖傻兮兮的目光，他走到一个和霍雷肖距离不太远的位置，问他：“去餐厅吃饭吧，找得着路吗？”

　　“找不到！”霍雷肖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也不管厚书砸在指头上有多痛，一瘸一拐就向景寒轻走去。

　　人向来是有爱美知心的。特别是霍雷肖这样的孩子，大抵还没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只是觉得，人只要长得好看，就是应该多看两眼，多说两句。

　　霍雷肖小尾巴似的跟在景寒轻身后，想要搭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小寒哥哥，你来这里多久了？”

　　景寒轻明显被这个称呼吓得不轻，绷紧的后肩肌肉被针织衫裹着都显得尤为明显。

　　“好多年了。”他说。

　　“那你有没有在这里见过银色的狮子？”霍雷肖继续问，“还有金色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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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年纪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