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四爷他惧内》丶不见临安

8、第八章

　　此时慈宁宫已经坐满了人，几个高位妃子和亲王福晋围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坐着，亲亲密密的说这话，下头的几个皇子公主并亲王家的阿哥格格也玩在一块。

　　珺鸾同胤禛一到就知道只在等他们了。

　　先同太皇太后请了安，献上了自己做的针线，又得了赏才按照皇太后，皇贵妃，德惠宜荣，裕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的顺序往下请安献礼，得赏。

　　到了胤禛这一辈就只用行半礼了，甚至五阿哥往下都不用珺鸾行礼的，她一一送上了见面礼又拿了回礼才轮到小一辈的子嗣。

　　这时候胤禛兄弟几个年纪尚且不大，有子嗣的也就大阿哥家有三个嫡女，历史上太子的第一个子嗣现在还揣在侧福晋的肚子里，大阿哥的第四个嫡女也还怀着，这种是没有见面礼的，孩子出来之后还能见，到时候给送上也是一样。

　　她礼数做的很足，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见面礼，绝不给任何人留下编排她的话头，让长辈们原本对她的满意从八分也要拉到十分，总归不能让自己花了心思出了血还讨不着好。现在皇子们年岁都还小，还没到后来九龙夺嫡的时候，感情也出的不错，没有后头的喊打喊杀。

　　大阿哥虽然对自己福晋针对四弟妹的事情莫名其妙，但现在也不像是后期逮着谁咬谁，他谦逊的同珺鸾和胤禛赔了礼道了歉。这样一衬，同样和胤禛珺鸾有过不痛快的太子就显得格外突出了，高下立见一目了然。

　　珺鸾和胤禛退回自己的座位时开了分分钟看透你往太子头上扫了一眼。

　　【这本来该是爷的侧福晋，老四，你好得很。】

　　这话说的就让人背锅了，赐婚的是康熙，胤禛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过手，便是皇贵妃想要珺鸾给她做儿媳妇，可能跟康熙提过几次，可康熙的想法还真能是皇贵妃可以左右的？

　　珺鸾脸上该羞怯时羞怯，该大气时大气，面上没显露出一星半点出来，心里却盘算了一道又一道。她在太子婚事上出了大力的，既然能做的康熙和太皇太后都找不到证据来，那她就把握做第二次。只要太子再犯浑，就别怪她出手了。

　　上首几位高位妃嫔说这话就把话头岔道珺鸾身上来，无非是孝敬长辈，体贴胤禛，为他打理后院开枝散叶之类的。她都乖巧的应下了，惹来众人赞了又赞。

　　等太皇太后乏了就让人散了，珺鸾这才跟着胤禛往景仁宫走。

　　到了景仁宫自然又要送上另一份礼，金银玉石什么的皇贵妃并不缺，但珺鸾也不能不送，一匣子的鲛珠，个个都有扳指那么大。软烟罗做的手笼，烟云纱做的鞋子，鲛纱做的抹额坎肩，此外还有早就备好的琼浆仙露。

　　皇贵妃拉着珺鸾坐在一处说话：“在宫里可还习惯？四阿哥没欺负你吧？那起子奴才有没有以下犯上？”

　　珺鸾亲自给皇贵妃奉了茶，听了这话大大方方的摇摇头：“习惯的，爷待我很好，下人们也听话，我住着舒心，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额娘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们夫妻顺心我就放心了。”皇贵妃对胤禛是真的好，连带对着珺鸾都爱屋及乌，要不是想着等会子他们还得去永和宫见德妃，她都是要留两个人用午膳的：“胤禛平日里可不要欺负你媳妇儿，夫妻一体，你们尊荣都是一处的。”

　　“儿子晓得的。”胤禛点头，微微笑了一下：“儿子瞧着额娘对福晋比对儿子还要好，往后儿子是不是要排在福晋后头了？”

　　这一番话下来让皇贵妃笑的打跌，她笑了半天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点了一下胤禛的额头：“你媳妇儿对我好，我自然是对她好的，怎的，你还吃醋了。”

　　“儿子可不怕，儿子对额娘也好着呢。”

　　珺鸾看着他们母子俩说话，感觉眼前这个胤禛仿佛和史书上的有一些出入，不再是书里那些文字刻画出来的，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皇贵妃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让他们俩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去永和宫看看吧，毕竟是你亲额娘，怎么能不带着媳妇儿去让她见见。”

　　“儿子知道的，明儿再来给额娘请安。”

　　“去吧。”

　　两人同皇贵妃告了辞才往永和宫走，珺鸾扭头看了眼身侧的胤禛，看着他淡下来的笑：“爷不高兴？”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复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是永和宫德妃，以前自己还去找过她，可她似乎并不高兴，还和他说既然已经跟了皇贵妃娘娘，就好好孝敬皇贵妃，不用老是往永和宫跑。

　　以前他只觉得是生母不喜欢自己，后来才知道她是怕额娘不高兴，她也是偷摸来瞧过自己的，只是连抱抱他也不敢。

　　同样复杂的还有珺鸾，史书上说德妃对胤禛并不好，但是看胤禛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样，仿佛是有什么隐情。她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又感叹起自己来。

　　宫里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外，她还有两个正经婆婆。哪怕胤禛是被养到皇贵妃名下，难道德妃就不是他额娘了吗？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这么一算，光婆婆，婆婆的婆婆，婆婆的婆婆的婆婆她头上就压着四个人，无论做些什么都比较麻烦。可胤禛才十三，他被封为贝勒出宫建府的时候是二十岁，也就是说，她还得熬个七年才能自己真真正正的当家作主。

　　珺鸾拧了拧眉头，又极快的舒散了，默默的跟在胤禛后头往永和宫去。

　　四阿哥，雍正帝，你可得给力一些啊。

　　“阿嚏。”走在前面的胤禛打了个喷嚏。

　　珺鸾快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来问他：“怎么了？伤风了？”

　　胤禛揉了揉鼻子：“无碍。走吧，别让德额娘等久了。”

　　永和宫布置要比景仁宫满目琳琅一些，景仁宫皇贵妃布置的很清雅别致，一进去很舒服，永和宫一进来珺鸾就一个反应——有钱。

　　德妃等不及胤禛和珺鸾行礼，匆匆忙忙的把人拉起来，等喝了媳妇茶也拉着珺鸾和胤禛说话，问的话和皇贵妃问的基本上是大同小异。

　　珺鸾看了眼德妃微红的眼眶，找了借口和德妃的大宫女出去整理自己重新梳妆洗漱，留下德妃和胤禛说体己话。怎么都是德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平日里装作再不在意，难道就真的不上心了？

　　珺鸾觉得不可能。只能说德妃识时务，她舍了胤禛换了嫔位不见得就没有为胤禛打算的心思。胤禛养在皇贵妃身边德妃不怎么去瞧他怕是也担心皇贵妃会不高兴。她方才把分分钟看透你剩余的时间用在德妃身上，她满心满意都是为胤禛担忧为胤禛高兴。这也是为什么珺鸾会找借口出来把地方留给他们母子俩的原因。

　　永和宫的大宫女茜草把珺鸾领到偏殿，给她上了瓜果点心茶水，殷勤的伺候着。等珺鸾一杯茶见底，点心也吃了两块的时候就有小宫女来叫用膳，时间卡的刚刚好。

　　她若是来得早一些，留给珺鸾所谓的梳妆梳洗的时间就太匆促，来晚一些，就要给人察觉出把柄了。

　　珺鸾站起来拢了拢头上茜草新梳的发饰，扶着她的手臂往殿内走。这宫里阖宫可能都是眼线，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她出来的时候德妃和胤禛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甚至胤禛还当着德妃的面亲自牵起她的手落座，还给她夹了几筷子爱吃的菜，德妃也没有训斥不合规矩，反而笑眯眯的看着，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挪揄。

　　……所以她离开这会儿功夫他俩到底说了什么？史书上不是说胤禛是最重规矩的吗？

　　“你们俩能互相扶持，额娘就放心了。”德妃吃着瑞草布的菜，看着他俩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欣慰：“往后有机会常来坐坐，陪额娘说说话，你十四弟早就念叨你了。”十四这会子并不在，早上在慈宁宫见过之后他就去种痘去了，皇子种痘是大事，太医院院正和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都要去守着，这比陪自己额娘和哥哥嫂子吃饭要重要的多。

　　“知道了，额娘。”

　　两人陪德妃吃了饭才回东三所，这些日子都是胤禛的婚嫁，他不用去尚书房，每日记事陪陪珺鸾，然后给长辈请安，等民间三朝回门的日子还陪着珺鸾回了趟家。

　　皇家是不讲究回门的，便是朝廷重臣也不能在皇子面前摆岳丈的架子。所以皇家妇回不回门都是看皇家阿哥的心意，胤禛就算不带着她回门外人也不能说什么，带着她回门了，反倒会被赞谦逊爱妻。

　　经此一遭，觉罗氏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还私下安慰珺鸾，只要丈夫心在自己这里，便什么过不去的。

　　珺鸾笑了笑没说话，没提这几日大福晋明里暗里讽刺自己马上胤禛就要有人事丫头的事情。
　　皇家阿哥到了十三岁这个年纪通常都已经有了人事丫头了，哪怕大阿哥再爱重大福晋，同她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他后院也不止大福晋一个人，也是有格格妾室的。她心里酸，自己心里的坎过不去就酸到珺鸾这里来了，偏生这人事丫头珺鸾还拒不了，若是她开口拒了，一顶善妒的帽子就要牢牢压在她头上抠都抠不下来。

　　珺鸾心里不舒坦，在胤禛面前却是没表露出来的，只要人事丫头还没下来，胤禛还没用了她，她同他就还能做一对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