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也是重生的》楚清晏

4、讨债

　　“颜大哥，阿姐受了些惊吓，我先陪她回府休息。”

　　“好。”

　　颜庆取来杨汀兰的斗篷，帮她穿上后系好系带，又戴好风帽，尽显身为未婚夫的温柔体贴。送她们出门时，还不忘叮嘱杨清芷照顾好她的阿姐。

　　点了点头，杨清芷也不多言，扶着杨汀兰出了酒铺，在路边拦下一辆载客马车，回到杨府。

　　“大姑娘回来了？二姑娘来了？”夏荷迎了出来，挑起帘栊，让两人进去。

　　进了屋，秋枫先替杨汀兰解下斗篷，又在热水盆里绞了帕子递过来。

　　马车走到半路的时候，杨汀兰就已经恢复了镇定，此刻如常接过帕子擦了擦脸，递回帕子时随口问了一句：“春柳回来了吗？”

　　“回大姑娘的话，春柳早回来了，说是身体不舒服，正在自个的屋里休息呢。”

　　答话的是冬雪，只一小会工夫，她已经熟练地泡好了一壶西湖龙井，放在黄花梨圆桌上。

　　杨汀兰点点头，“我要和芷儿说些体己话，你们都退下吧。”

　　三女退了出去，杨汀兰拉着杨清芷在桌前坐下，斟了两杯茶，一杯给清芷，另一杯送到唇边小啜了一口便放下了。

　　有些沉重地开口：“芷儿，今日之事……”

　　“今日梁麒才意欲强买客人预定的碧香清，强买不成就大闹酒铺，幸得安王世子和廉小将军仗义出手，将其赶走。”杨清芷浅笑着接过话。

　　看着杨清芷巧笑倩兮的样子，杨汀兰愣了一下，微微失神了片刻，方缓缓点头：“对，今日在酒铺里发生的事正如你所言。”

　　“还有，”杨汀兰露出一丝为难，“今日安王世子和廉小将军出手相助，这谢礼是不能免的，但是此刻爹不在府里，我又成亲在即，不方便亲自去送谢礼。看来只能是由颜大哥……”

　　“不用颜大哥去！如果阿姐相信我，这件事交给我。”杨清芷主动请缨，她是不会让颜庆借此机会攀上安王府和将军府的关系。

　　“你去？”杨汀兰略一思忖，点头答应了，“也好。你需要些什么，找管家到库房取。你见到安王世子和廉小将军时，记得替阿姐好好谢谢他们。”

　　“知道了。”杨清芷嫣然一笑，信心满满，“我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阿姐就放心吧。”

　　她不但要好好向赵乐谨和廉铮道谢，还要好好惩治梁麒才，以及颜庆和春柳这一对渣男贱女。

　　这么一想，杨清芷顿时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告辞：“阿姐，今日你受了些惊吓，需要好好休息，芷儿就不多待了。”

　　“好，”杨汀兰微笑点头，“你去吧。”

　　望着杨清芷离去的背影，杨汀兰渐渐敛了笑意，好看的杏眼中流泻出几丝狐疑之色。

　　刚才某一刻，她竟然从芷儿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阅尽世事的沧桑。

　　这种眼神，本不该出现在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芷儿身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芷儿在一夕之间有了这样的变化？

　　并不知道姐姐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杨清芷出了听兰院后，没有回自己的青栀院，而是径直出了杨府。

　　现在，她必须尽快去做一件事，那就是在对杨汀兰不利的流言起来之前，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她一个人力量不够，需要找人帮忙。

　　这个人，便是廉小将军。

　　先找了个机灵的小孩，花两个铜板请他给廉小将军送了封信，然后杨清芷到百味楼开了个雅间，守株待兔。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廉铮来到，看见邀他前来的人是杨清芷，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

　　竟然被表哥说中了。

　　“廉小将军，请坐！”杨清芷起身，请廉铮就坐后，方才重新坐下了，“廉小将军，事情紧急，我就不绕圈子了。邀你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梁麒才，你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躲在府里做缩头乌龟，梁麒才你害不害臊？”

　　“梁麒才，快出来！”

　　……

　　接连不断的叫骂声，引来百姓的好奇围观。

　　不一会儿，丞相府大门前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最前方负责叫骂的是襄助会的人，名字很好听，其实说白了这些人就是专门替人收债的。
　　他们是杨清芷花钱雇来的。

　　毕竟，出身正经人家的小姑娘是不适合在别人的府门前叫骂讨债的。

　　襄助会众人身后并肩站着杨清芷和廉铮，外围则是那些不明情况，等着看好戏的百姓，其中不乏一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襄助会的人叫骂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丞相府的大门依然紧闭。

　　见喊了半天没有一点效果，领头的王汉跑过来，对杨清芷道：“杨二姑娘，喊了这么久了，这府里的人就是不开门，怎么办？”

　　“不急，你们继续喊。喊开了自然好，喊不开钱也照给。”

　　“好勒，那就先多谢杨二姑娘了。”

　　得了杨清芷的准话，王汉立刻跑回去，指挥手下的人打起精神来，继续叫骂。

　　看着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的杨清芷，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焦躁之色，廉铮不由暗暗佩服她的气定神闲。

　　一向看不怪梁麒才借着其父的名望权势，在天子脚下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此前他也曾仗义出手，教训过梁麒才好几次。

　　当杨清芷请他帮忙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穿过人群，跑到廉铮的身边，低声禀道：“小少爷，梁丞相的轿子已经到了上一个街口。”

　　杨清芷也听见了小厮的禀报，轻轻握了握拳头，唇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出来了！”

　　听见前方王汉的声音，杨清芷抬眸看向大门的方向，果见梁麒才带着一群家奴气势汹汹从丞相府里走出来。

　　往台阶上方一站，高声质问：“杨清芷，你带着这些人来我丞相府门前闹事，是什么意思？”

　　襄助会的人往两边分开，杨清芷走上前，浅笑道：“我不是来闹事的，是来讨债的。只要梁公子把欠我们杨家的钱还了，我的人立刻就走，不会再叨扰梁公子。”

　　“你不要胡说八道，本公子什么时候欠了你的钱？”

　　“今天上午，你强买我家的碧香清酒不成，就发狠砸了我家的酒铺，二十坛碧香清尽皆毁于你之手。一坛碧香清二十两，二十坛就是四百两，加上不能如期交酒给客人要付的违约金四百两，打坏的家具就不跟你算了，一共八百两，还请梁公子立刻还钱！”

　　一听这话，梁麒才顿时气急败坏，“八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不对！本公子根本就没有做过你说的事！”

　　上午，杨清芷拿扁担砸他，他被迫四处逃窜时，确实不小心撞倒了几坛酒，但绝没有杨清芷所说的二十坛这么多。

　　事情的起因也并非他要强买美酒不成，砸了杨家酒铺。

　　杨清芷是在讹他！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道醇厚的男声从杨清芷的身后传过来。

　　这声音的主人，如果没有猜出，应该就是当朝丞相梁宽。

　　杨清芷缓缓转过身，果然看见一个身穿紫色公服，腰系金鱼袋的中年男子站在两步开外，他长了一副好相貌，没有一般文官身上的柔弱书生气，反而显得气宇轩昂，眼里闪着精明睿智的光芒。

　　气定神闲看了杨清芷一眼，不认识，但梁宽认得她身边的廉铮。

　　本来以他的官职和年龄、辈分，是不需要主动向一个没有功名的小辈打招呼的。

　　奈何廉铮不是别人，乃是当朝长公主之子，其父是骠骑大将军廉从毅。他天生神力，且深得廉大将军的真传，习得一身好武功。

　　要不是长公主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廉大将军早就将他带进军营历练了。

　　以廉铮的出身，将一身武艺货与帝王家，搏得功名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

　　脸上浮上和蔼的笑容，梁丞相客气道：“廉小将军来了，怎么站在大门外？府里的人也太不懂事了！”

　　“爹，你回来了？他们……”

　　梁麒才匆匆跑过来，正要告二人的状，立刻就被梁丞相打断，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对他道：“怎么可以怠慢了廉小将军，还不快替为父将廉小将军请进去！”

　　不敢违抗父亲的话，梁麒才不情愿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廉小将军，请！”

　　廉铮没有立刻迈步，而是先看向身旁的杨清芷，含笑道：“杨二姑娘，请！”

　　别人对她客气有礼，杨清芷自然是投桃报李，立刻扬起浅浅的笑容，“廉小将军，你先请！”

　　四人前后进了丞相府，大门立刻关上。

　　外面聚集的人群见没有戏看了，慢慢地都散了。王汉让襄助会其他人先回去，自己往墙角一蹲，等杨清芷出来。

　　丞相府里，梁丞相先去换衣服，而廉铮和杨清芷则被迎入正厅坐下，很快就有侍女过来，给各人上刚泡好的茶。

　　梁麒才大大咧咧地往上方主人的位子上一坐，臀部刚一碰到座位，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上午杨清芷那几扁担打得有些狠，若不是她年纪尚小，力气不够大，只怕他不在床上趴上几天都不行。

　　梁麒才侧着坐了，得意地睨着廉铮和杨清芷。

　　丞相府是他的地盘，又有爹爹撑腰，他就不信这两人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想从他手里讹银两，还八百两？想得真美！

　　感觉到了那道不善的视线，杨清芷不慌不忙地喝着茶，才懒得看梁麒才一眼，等着梁丞相的到来。

　　见状，廉铮心里暗笑，也学杨清芷的模样，端起茶杯慢慢地品。

　　不得不说，这丞相府的茶还不错，茶汤清澈，入口甘甜清香，是上品的碧螺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