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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解惑 ...

  •   “……三个月,是长了些。“安陵容眸色深深,从烟行的手上拿过梳子,自己梳着发尾,“听你这么说,是看出了什么?”
      烟行伏了一礼道:“奴婢前些日子常随小主去莞贵人宫里,也曾见着几回莞贵人用药,次数多了,便也有所疑惑。原本前些日子就想同小主说的,只是小主不曾察觉,奴婢也不好开口……”
      想起前世种种,安陵容握着梳子的手不由攥紧,烟行瞧着便出言宽慰道:“说句不好听的,若小主有了这样的法子,怕是也不会说与他人听的。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小主不必太过介怀。”
      安陵容没有搭话,烟行便继续说着:“昨日恰逢莞小主身边的流珠煎着药,奴婢便去瞧了一眼。莞贵人用的药,怕是同小主的殊途同归,药量可能要再轻几分,是以只是让人看上去病弱不堪……”
      听到这里,安陵容渐渐回过神来,眸光闪动收敛了自己的心神,目光平静地又看回镜子:“你下去吧,换宝鹃过来。自己去门前站半个时辰,好生想想,知道了分寸,再自己回房去。”
      烟行整个人一顿,微微侧头看向安陵容,却只瞧见安陵容缓缓地梳着头发,镜子朦胧,看不真切,只觉得面色如常,却透着一股子冷淡,想了想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不由背上生出些寒意,不曾上报,随意行事,是为大忌。
      相同这一点,烟行便收敛了眉眼,垂首答是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等到烟行出去以后,安陵容才缓缓顿住了梳头的手,一只手不住地抚摸着梳子上并蒂海棠的纹样。、
      若是甄嬛有意藏拙,那不说甄嬛今夜有意遮掩,便是从前无宠时的那份从容淡定,自然也就分明了。
      便是隔着一世想来,心中也觉得羞辱,自己被一个宫女出身的踩在脚下,自哀自伤坦诚与她之时,甄嬛稳坐钓鱼台,只时不时地宽慰自己两句,高兴了便赏个什么玩意儿……
      想到这里,安陵容缓缓沉下眼帘,不对,不可妄自揣测,不可心生妒嫉,不可因前世种种蒙蔽双眼……
      再睁开眼时,安陵容翻滚着的双眸,又恢复了安静,只余下点点涟漪。她得稳住,看不确切,那便等,等到自己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重来一次,她这一生最不甘心的,便是给人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等到第二日一早,安陵容便去了甄嬛宫里,沈眉庄同淳常在都还不曾过来,甄嬛却是已经起了。安陵容瞧着甄嬛脸上似有疲态,关怀问道:“姐姐作夜睡得可还好?瞧着姐姐似乎有些憔悴。”
      “是不太好,昨儿半夜魇着了。”甄嬛答得有些勉强,旋即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道,“昨晚我委实不该把你抛下,只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因着找不着你,便一个人先走了。你那时去了哪里?一个人可害怕?”
      安陵容温婉地笑笑,她看出了甄嬛眼中的担忧与些许疑心,虽则心内翻滚,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答道:“并不曾吓着,昨日着了迷,竟是一个不留神走到了园子深处。隐约听见有什么人说话,还以为是我听岔了,现下想来是姐姐在寻我吧。”
      甄嬛一听心中安稳了些许,后又拉起了安陵容的手:“昨日我让你一个人回来,今天做了你最爱的几道菜当作赔礼可好,可莫要生我的气了。”
      “我倒是无事,只是担心姐姐,怕不是病情又有所反复。”
      甄嬛柔柔地笑了,摆手说是无事,安陵容也不说其他的,看着甄嬛面上还剩下的半份期待,一份惊惶,在她的等待中,最终也不曾变成那么坦诚的三言两语,心便沉了下去。
      此后沈眉庄同淳常在也一前一后地过来了,这棠梨宫便又热闹了起来,甄嬛先前的那几分惶惶不安,便又尽数遮掩在了这份热闹中,寻不到了踪迹。安陵容一边用帕子掩住了似乎止也止不住的笑意,一边也掩住了自己掌心的掐痕,直到夜深了,四人才各自分散,回宫去了。
      身边只烟行一人,安陵容便也不再做什么遮掩,一路上便也不曾说话,只顺着路,安安静静地走回去。烟行似乎也有所感,只扶着安陵容,不再说什么。
      等到回了自己的寝殿,又坐在铜镜前时,安陵容原本压抑的情绪也都浮了上来。
      心知,自己如今也不曾将自己的病坦诚于她,只是她总会想起从前,因而心中难堪。说来算是扯平,只是实在难以把这算作常情,心中一点介怀也无。
      总想着,原来即便是这一世自己那般示好,当真捧着一片心去相交,也不过如此。便是露了痕迹,也只草草遮掩过去,连带着自己这段时日的跑前跑后,也都像是一个笑话,甄嬛始终不曾将自己真正地归为自己人。
      安陵容不由地猜测到,瞧着自己一副病容那般殷勤地前去探望,甄嬛没有半句推辞,也不曾哪一日到自己宫里来……她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感受。感动?愧疚?兼而有之?又觉得还不如说是几分自得,又或是可有可无来得贴切……
      “怕不是有的人的心,从来就只是隔着一层皮的,拿不到,也看不清。”心里乱糟糟的,安陵容抬眼看向镜子,喃喃道。
      烟行顺着安陵容的意,把梳子递到了安陵容手中:“小主不必为此伤神,这些小事本就是奴婢们该替小主解决的。只要小主说了一句,奴婢再如何也会拿着那颗心让小主看清楚的。”
      “你倒是会为自己说话。”安陵容从镜子里看着烟行笑了笑,又虚着眼睛轻声道,“何况,这可不是小事……“
      “奴婢只是觉着,小主再如何同其他小主亲近,最后成了娘娘也必然是因着小主自己的缘故。故而小主只要看清楚上头贵人的心,把控住奴婢们的心就很是足够了。“烟行为安陵容按摩着头皮,轻声说道。
      “我看得清你的心?“安陵容闭着眼睛随意地梳理着自己的发尾。
      烟行的语气带着坚定:“奴婢不敢欺瞒小主。”
      “便是因着你这份从我见着你就不曾变过的语气,我才会一直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盼着你莫要辜负了我。我不喜狠毒,却也不是不可。”说完这句,安陵容才睁开了眼睛,挥了挥手,顺手将梳子放在了梳妆台上,“这把梳子的花样子我不喜欢了,你把它收下去吧。”
      烟行双手接过梳子道:“先前不曾发觉,才瞧见这梳齿竟是断了一齿,索幸不曾伤到小主,奴婢这就把它收下去。”
      安陵容侧头看向烟行,只见她摊开的手中正是断掉的梳齿和那把自己不再喜欢了的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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