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事欢歌》碳酸柠檬

3、小子，跟我去医院

　　学音乐的大三学生苏忘清，今年二一岁，在“随缘”酒吧驻唱，今天一个妹子说她有急事想把演出时间调前一点，于是他就很爽快的和妹子换了时间，所以弄得有些迟了。
　　正急匆匆往学校赶。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22：45，不走快点就真赶不上宿舍门禁了，一边快步走，一边小声骂道：“下次再也不接换班了，妹子也不行！”

　　小巷子里，本就寥寥无几的路灯还全部被小叶榕给藏在了树冠里，灯光泛着昏暗的绿，从树叶缝隙里投射出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匆忙之间，苏忘清远远看见两个身影。随着距离拉进，他才看清，前方是两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年。一个少年揪住另一个少年的衣领子，被抓住领子的抬手给了他一拳，随后抓领子的少年放开衣领，抽出挂在钥匙扣上的小型军刀，紧接着重重地扎进另一个少年的右手臂里。少年手臂上鲜红的血液正汩汩地冒出，一滴滴滑落，坠到地上，很快，地上就一摊鲜红。
　　“喂！干什么的？我已经报警了！”苏忘清一边吼一边飞奔到二人身边。
　　受到惊吓，持刀少年手挪动，竟然在另一个少年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不短的伤口，血肉翻飞，触目惊心。
　　手上的少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持刀少年手里的刀连着钥匙串一起掉落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重复呢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受伤少年，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并不理会跑过来的苏忘清，一脸冷漠地开口：“500块，我不说出去。”
　　开口要钱后，少年冷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同时紧紧捂住右手，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有几滴沾到了身上，染脏了蓝白色的短袖校服。
　　“我……我只有这么多……”持刀少年太过紧张，也没来得及多想，就乖乖地颤抖着从书包里抽出两张一百。
　　少年面无表情地用未受伤的左手接过钱，放进校服裤兜，不在乎地说：“剩下的，学校见到的时候给我。”随后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把腹部的校服卷起，稍微包住手臂，校服上的血变得更多，他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往前走。
　　见划伤人的少年如此胆小，现在正害怕得发抖，苏忘清想料他应该也是一时冲动，温柔地对他说道：“快回家吧，我没报警，吓唬你的。”随后快步去追捂着右手离开的少年，却正好遇上了人行道红灯。

　　红灯灭，绿灯起。苏忘清又一次飞奔起来。
　　“你这个手，得去医院包扎一下。”苏忘清好不容易追上他，喘着粗气，没想到这少年走得这么快。
　　“别管我。”少年低着头，看都没看苏忘清一眼。
　　苏忘清：“放着不管的话，伤口会发炎，还是去医院看看……”
　　少年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漠道：“没钱。”
　　“……”苏忘清无语，刚才那两张一百块怕是被狗捡走了。
　　沉默地看了眼前的少年一会儿，苏忘清拉起他的手，“算了，还是跟我走。”强行把人拉到了医院里挂了个急诊。

　　挂号的时候，苏忘清问：“带身份证了吗？”
　　少年低着头，不理他。
　　“唉，”苏忘清叹了一口气，“人都到这里了，还是看看医生吧，钱我出！”
　　片刻后，喻承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医生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教训人：“大晚上的出去打什么架！家里人多担心啊，现在的孩子，一点都不懂事！”还时不时回头问一句苏忘清，“你做哥哥的，平时就该要多关心一下弟弟，是不是？”
　　“就是，就是。”苏忘清附和着点头，反应过来又摇头：“我不是哥哥。”
　　“这么说，”医生打量了喻承一会儿，又看了苏忘清一会儿，说道：“这么仔细一看，你果然是弟弟。”
　　苏忘清这大眼睛、小圆脸被当做弟弟了，自己也篮得解释，只好说，“是是是，您眼神真好，这都被你发现了……”

　　伤口处理结束，苏忘清问喻承：“你家在哪儿？能自己回去吗？”
　　“能。”少年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行！那你自己回去吧，”苏忘清看了一眼时间，00：30，“我还要去找个地方睡觉，唉，学校是回不去了……”
　　“我家，没人。”少年突然开口，有点别扭地没正眼看苏忘清。
　　“嗯？”话在苏忘清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才想明白，本想拒绝，可是他摸了摸衣服口袋里，发现自己刚才医药费后，只剩了不到20块钱，哪里还能住宾馆，在没有移动支付的年代里，现金才是王道，“那多谢了。”

　　两人安静地走在路上，只是这安静没维持多久，就被打断了。“喻承？”苏忘清突然开口喊道：“我刚看你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这个，没错吧？”
　　喻承点头，“嗯”了一声。
　　苏忘清：“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朝着一家蛋糕店跑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的一小块芒果慕斯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苏忘清：“你吃吗？”
　　只有一块，两个人怎么吃？喻承说：“不吃。”
　　“嘿嘿，不吃就好，我最喜欢这个了，”喻承扒出勺子把蛋糕挖出一个圆圆的坑，“用光了所有的钱，也只够买一块，就怕你说‘要吃’，那我就没得吃了……”说着，一大勺蛋糕就被他送进了嘴里。

　　蛋糕很快就被苏忘清消灭了，可是他还是不觉得饱，于是笑眯眯地对喻承说：“我还想吃带点肉的东西。”
　　喻承：“你不是没钱了？”
　　苏忘清眨眨眼：“可是你还有钱啊！”
　　“……”喻承半天没说话，苏忘清本来都要放弃了，出人意料地，喻承问：“想吃什么？”
　　也不知道刚才说自己没钱去医院的是谁？
　　“手抓饼，加鸡柳，牛肉，煎蛋，腊肠，要沙拉酱的！”苏忘清兴奋地指着旁边的小吃摊急忙说道。
　　“等着。”甩下这句话，喻承走到摊位前，和老板娘说话。
　　看着不远处的场景，苏忘清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怎么能这样欺负小孩子？花小孩子的钱不光彩，这个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活存活于他那拿到食物前。
　　“拿着。”喻承将手里仅有的一个手抓饼递给苏忘清。
　　苏忘清接过，狠狠地咬了一口，“你怎么就买一个？”
　　喻承：“我不喜欢。”
　　“哦，”苏忘清闭上嘴，乖乖地啃手抓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