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又在写和离书》昔寻

10、第 10 章

　　“裴小姐、炀大哥，好巧。”

　　裴炀眼角一抽，转过身来不着痕迹的将萧泽打量了一番，行礼道：“含王殿下。”

　　裴芷跟着行了一礼，微微拉扯哥哥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太过冲动。

　　虽然哥哥替她出头她很开心，但萧泽毕竟是未来的帝王，万一哥哥真的一气之下把对方给揍了，难免萧泽不会怀恨在心，记住这个敢向他挥拳的人。

　　她可是瞧见了，哥哥发现萧泽出现，下意识的就要摸出他藏在袖子里的蒙汗药。

　　裴芷叹了口气，哥哥常年在外到处乱跑，身上备点自保之物也没什么错，可这连遇到当朝王爷都想下药的胆子是从哪练出来的？

　　萧泽似乎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微微一笑道：“不知两位是要去何处？”

　　有裴芷提醒，裴炀倒是收敛了几分情绪：“我兄妹二人准备去延陵侯府拜谒，许久未见侯爷和夫人，着实有愧。”

　　“这么巧？”萧泽讶异道，“我刚从延陵侯府来，他们家管事说，侯爷和夫人一大早便去成明寺，到现在还没回来。”

　　成明寺？

　　兄妹对视一眼，裴炀皮笑肉不笑道：“这倒是巧，原来王爷也有事要找延陵侯。”

　　言下之意，便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萧泽故意为之了。

　　萧泽无奈，他可没提前得知什么消息，特地在这候着截这兄妹俩。是他父皇让他这段日子没事，就上门给几位两朝元老见个礼，慰问一下他们，他这几日一直往返于各府，正巧今日行程是拜谒延陵侯。

　　虽然偶遇芷儿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可萧泽也不想让芷儿哥哥觉得自己是刻意的，惹得人家不快。

　　本就不得芷儿喜爱，若是再得罪了大舅哥，萧泽非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忙摆手：“这几日我都在各府跑，今日不过是恰巧罢了，若是炀大哥不信，去延陵侯府问问便是了。”

　　“含王殿下哪里的话，你说的我们自然是信的。”裴炀道，“我和芷儿准备去成明寺看看，不知含王殿下是……”

　　我？

　　萧泽苦笑：你那表情，根本就是在说我要是敢跟着去，你就敢在路上敲我闷棍打断我的腿，我还敢去吗？

　　他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二位了，待见到侯爷与夫人，麻烦代我问个好，萧泽来日再上门拜访。”

　　目送萧泽离去，裴炀冷哼一声，转身揉揉妹妹柔软的发丝：“芷儿，你以后嫁入王府，可要长个心眼，别萧泽说什么你都信。”

　　裴芷眨眨眼：“为什么？”

　　“这含王对你那么多心思，谁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们总共才见了几面，他难不成还想玩一见钟情的戏码？”裴炀嘲讽，“一看就知道是心思不轨之徒！”

　　今天早上他起得早，本想去裴芷那边催催让她快一点，谁知路上遇到一个小厮捧着盒尧轩阁的金丝糕，一问才知，这糕点居然是含王爷送来的。而且已经好几个月了，最开始含王爷还会亲自来送，这些日子有时忙了，便差人送过来。

　　这还了得？

　　裴炀气得当场就把那金丝糕扔狗盆里面，直心疼得那小厮不停抽气，欲哭无泪道这金丝糕是要赏给下面那些铺子的。

　　听闻自家妹妹没吃过一块，裴炀心情这才好了些，却对无事献殷勤的萧泽又平添了几分不悦。他本就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戏码，见萧泽如此大费周章的讨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的欢心，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为了自家父亲屁股下面的那个官位了。

　　本就不大乐意妹妹嫁出去的裴炀，对萧泽的印象愈发差起来。

　　裴芷暗暗好笑，心里却也一暖，轻笑颔首：“芷儿知道了，哥哥放心好了。”

　　花莹见到那些糕点只晓得说萧泽对她很好，满心羡慕与欢喜，觉得自家小姐一定是找了个如意郎君。也只有哥哥，会觉得此事诡异，叮嘱她多留个心眼。

　　“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尽快在中午之前赶到成明寺。”

　　.

　　树林阴翳，枯草成堆。寂静无声的清潭山里，只偶尔听得几声麻雀叽喳，还有远处成明寺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成明寺内，道贤大师面前坐着一对夫妇，虽然头发已有些花白散乱，衣着也朴素无华，但女子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以及男子腰间悬挂的上等玉佩，还是显露出两人身份的不平凡。

　　“所谓如说修行供养，利益众生供养，摄受众生供养，代众生苦供养，勤修善根供养，不舍菩萨业供养，不离菩提心供养……”

　　一位和尚忽然轻叩房门道：“师父，寺外有人求见侯爷与夫人，说是裴府的公子与小姐。”

　　延陵侯宁襄睁开眼，起身朝道贤大师施了一礼道：“那两个孩子应该是来找我们夫妻二人的，叨扰了大师，还请原谅。”

　　说罢，他便带着宁夫人出了门。

　　“我长时间不在京城，倒是不知侯爷和夫人怎么开始信佛了不成？”裴炀疑惑。

　　他记得以前侯府除了正月里祈求平安，可是很少会来寺庙的。

　　裴芷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道：“靖雯姐姐去世后，侯爷和夫人就开始信佛了。”

　　裴炀的妻子靖雯是身染恶疾而死，好在延陵侯和侯夫人没有将责任全部怪罪到裴炀身上，侯爷辞官归隐，家里几位小辈也一直是裴海源照顾着。可侯夫人总觉得对不起女儿，又担心剩下几个孩子的安危，便信了佛。延陵侯看在眼里，闲来无事也跟着念些经文，算是给儿女祈福了。

　　听到这些，裴炀沉默不语，眼里多了愧疚。

　　裴芷本不欲和哥哥说这些，毕竟嫂子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可想来想去，这件事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哥哥早晚会知道的。

　　“你们俩怎么来了？”

　　正当裴芷准备安慰安慰裴炀的时候，延陵侯带着夫人出来了。

　　“一年多不见，你小子倒是愈发俊朗了。”延陵侯笑着拍拍裴炀的肩膀，随即脸一板，“一年多都不来见本侯，裴炀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裴炀忙躬身道歉，说到底，不过是内心愧疚无言以对罢了。

　　哥哥陪着侯爷，裴芷便挽住宁夫人的手被她带去了大殿。

　　自从靖雯去世之后，宁夫人便将裴芷当做女儿来看待，她拍着裴芷的手背温声问道：“听说你和含王殿下要成亲了？”

　　裴芷点头：“嗯，下月十六。”

　　“这么快？”宁夫人讶异，旋即又怅然若失道，“靖雯走了快两年了，如今你也要嫁做人妇，时间怎么走得如此快？”

　　“靖雯姐姐一定会在天上祝福我的。”

　　“好孩子，靖雯一定会的。”

　　两人又聊了一刻钟，宁夫人便告辞去了偏殿念佛，裴芷闲来无事，便在这成明寺逛了起来。

　　成明寺并非晏朝国寺，又与国寺同建在京城郊外，素来香火不旺，寺庙比起国寺也要小上不少。这里很少有人来上香拜佛，环境倒是十足的安谧。

　　裴芷对此地不太熟悉，即便有花莹陪着，也不敢走得太远，只在寺庙附近转了转，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低沉的说话声。

　　那边是人迹罕至的后山，平日里连小沙弥都不常去，怎么会有人在那边？

　　裴芷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己和花莹，拉着她转身便走。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不管对面是谁，这都不是她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而乱来的理由，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哥哥或者寺庙里的大师问问为好。

　　只可惜她想得通透，花莹却没发现那么多。

　　“小姐？”见自家小姐忽然脸色一变，花莹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那边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紧接着，脚踩在干燥枯草上发出的沙沙声传来，甚至还有刀剑脱鞘的摩擦声。裴芷再也顾不得解释什么，咬着牙拉起花莹就跑。花莹心知不对劲，这个时候也没再问什么，老老实实的迈起步子。

　　好在两人虽然临近后山，却也并未走远，亦或是那些人不敢追到寺庙里来，裴芷和花莹侥幸逃脱了一劫。

　　“这是怎么了？”裴炀刚和延陵侯聊完，就看到自家妹妹罕见的惊慌，忙迎上来询问。

　　“进去说。”裴芷向后张望一圈，拉着裴炀进了屋子。

　　她将自己在后山的所见所闻告诉几人，延陵侯皱眉：“你确定那几人危险？别是附近上山砍柴的村民。”

　　毕竟裴芷只是听了声音就跑回来了，万一对方只是普通村民，那他们也太过大张旗鼓了。

　　“应该不是。”道贤大师摇头，“后山背阴，即便是秋冬山上的枯草也多已腐败糜烂，附近百姓寻常砍柴都不会去那里。”

　　“是寺庙的僧人吗？”裴炀问道。

　　道贤大师面露尴尬：“我这本是小庙，只我与两位徒弟，现在都在这里了。”

　　两位僧侣面面相觑，双手合十道：“我们一直都在寺中准备午饭，并未去后山。”

　　众人沉默。

　　本来他们还以为不过是裴芷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后山似乎确实有些问题。

　　延陵侯夫人忽然拉了拉夫君的衣袖，忧心忡忡道：“夫君，莫不是……”

　　延陵侯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闭了闭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气道：“那几人，只怕是冲着我们夫妻二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