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几渡沐春风》陌上桑女

33、第 33 章

　　踏进青少年宫的大门，简直就是踏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自入大门的两侧始，彩色的壁画如两条彩色的长龙直钻眼底。孩子们用或顽皮淘气或安静清秀的笔法，绘出了一幅幅或凸或凹、或明或暗的画卷。他们的手法虽未脱稚气，但足够活泼，足够别出心裁。
　　那时文秘书遵照向书记的指示，正引着梅华进入青少年宫大门。
　　“喜欢吗？”文秘书指着墙上的杰作，轻声对梅华说，“听说你是美术专业毕业的，所以我建议你舅把你调到这里!”
　　“嗯！”梅华沉浸在美好的艺术世界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少年宫层次结构分明。往里走，耳畔是各种悠扬的乐器声，偶尔传来几声老师们明朗高亢的授课声。教工办公区位于少年宫的最深处，掩映在一排叶已泛黄的梧桐树里。
　　“这是你们头的办公室！”在三楼一间紧闭的办公室前，文秘书停了下来，“可能有事出去了！我带你到别的办公室看看！”
　　“哟！文秘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赶紧出来了耶！”从靠里的办公室，走出的女孩，言语里满满的激动。
　　“我朋友！朗艳！”文秘书停下脚步，对着梅华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朋友？你就说我是你女朋友呗！反正也亏不了你！”朗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们钱书记呢？”
　　“刚才还在呢！可能吃早点去了吧！这位该不会就是我们单位新来的职工吧？”
　　听到别人提到了自己，梅华礼貌地回过头来，温和地笑了笑。
　　“还请你多关照！”
　　梅华的目光与女孩的目光来了个直线对碰。
　　“哦！是你、、、、、、”她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那个跟她抢坐出租车的女孩。
　　“怎么？你们认识？”文秘书惊奇地问。
　　“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朗艳自视清高地笑了起来，“不过，她认识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带的学生在市里参加过好几期幼儿节目呢！”
　　维护别人小小的尊严，这点气度，梅华还她微微一笑是有的。
　　“怪不得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这么眼熟呢！”梅华微微一笑，“原来真是在电视上见过的！”
　　这句话，朗艳听了很是受用的。她呵呵笑着，食指在文秘书背上轻轻点了点。
　　“文秘，看来我还是小有名气的嘛！”又转过头来对梅华说，“你也不赖嘛！能让我们文秘出马亲自护送！那一定是大有来头啰！”
　　“她是、、、、、、”
　　“我叫梅华！很高兴认识你！”梅华打断文秘书的话，向朗艳伸出了手。
　　朗艳淡淡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多礼数！叫我小朗就好！”
　　“朗艳！你把梅华带去你办公室，等你们头来了带她去报下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啦！”
　　“咱俩谁和谁呀！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朗艳嘟起的嘴巴翘起了老高，“你就没什么再交待我了吗？”
　　“你呀！自个能把自个照顾得很好！还用得着交待吗？”文秘书说笑着，把脸转向梅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找她！我走了，晚上联系！”
　　“谢谢！”梅华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麻烦你了！你忙去吧！”
　　“嗯！真没劲！也不挂牵挂牵我！”朗艳看着文秘书离去的身影，嘟哝着带梅华进了主任办公室。
　　梅华对这个女孩子一分的好感都没有。不能否认，她的确是个精灵的气质型女孩。她长发齐腰，高鼻梁，大眼睛，几枚雨点状的小雀斑，俏皮地钉在她的双腮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想来这个人一定不一般吧！
　　朗艳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本《知音》，貌似认真阅读的样子。梅华能感觉到，她在偷窥自己，而且那目光里充满了敌意。这让梅华有种如坐针垫，好在她们的头很快就来了。
　　钱书记是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办事还算干炼。后来梅华才知道，他是部队文艺兵出身。他随便了解了下梅华的基本情况，便将她交给了朗艳：“你是办公室主任，她的具体工作由你来安排！”
　　重新回到主任办公室，两个人的身份发生了质的变化。朗艳心里多了些得意。文秘对她那么好，想来她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得给她个下马威才好！想到这里，她轻了轻喉咙，用挑衅的语气对梅华说：“刚才你都听到了，头叫我安排你的工作呢！你会干什么？又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呢？”
　　“既然头叫你安排我的工作，那你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有一点我相信：你是主任，想必你会公平公正地安排我的工作的！”梅华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朗艳的声音柔软了许多。
　　“画画！”
　　“别的还会什么？”
　　“设计！”
　　“我们少年宫也是个小地方，设计嘛！倒是用不上人！你没来之前，绘画组有四个老师，一人带一个班！你来了，这、、、、、、不过，你也只好到绘画组去了！”
　　梅华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自己到这里来完全是多余。
　　“你到绘画3班去吧，那个朗老师挺不错的！你就跟她一起带那个班吧！你们相互学习学习！”
　　“好呀！”梅华对自己的绘画功底还是挺自信的。
　　“这女孩子，一点谦逊都没有！”朗艳在心里骂道。
　　“你这是第一天来嘛！也不用急着到班上去！先学习下有些基本的东西！你心里一定要明白，你是借调来的嘛，如果干得不好的话、、、、、、不过嘛！”朗艳说到这里，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梅华，“好好看看这本书！对你有一定好处！”
　　梅华接过书，看了一眼封面：怎样与女上司相处。好家伙，在给我下马威呢！
　　“谢谢！”梅华有些僵硬地说着，翻开书页看了起来。
　　一个人，一本书，一个上午。在那间主任办公室，梅华打法了所有时间。
　　朗艳这个上午也没闲着，她各种打听，终于把梅华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清楚楚。午餐时间到了，她居然邀请梅华进餐，这让梅华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那个下午，两个人在办公室度过了还算愉悦的时光。梅华知道了有关文秘书的部份情况，也清楚了朗艳对文秘书那死去活来的爱恋，甚至一厢情愿的痛苦。梅华基本没说几句话，她不想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一个即将熟悉的外人面前，更何况这个人自己还有待了解呢。
　　离下班还差半小时左右，文秘书打来了电话。
　　“喂！梅华吗？”
　　“你是？”
　　“文秘书呀！我跟你们头说好了，下班一起吃饭去！”
　　“不用了、、、、、、”
　　“说好了！就这么定了！”
　　梅华电话的声音扩音挺利害的，她合上电话，发现朗艳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她阴阳怪气地对梅华说：“梅妞！不错呀！早送晚接的！”
　　梅华正待解释，钱书记走了进来，笑呵呵地对朗艳说：“下班一起去吃饭！”之后，他转身在梅华肩膀上拍了拍，“小梅，不错呀！文秘书对你可是格外的关照哟！”
　　这次晚餐，少年宫基本所有的领导都到场了。文秘书坐在梅华身边，又是夹菜，又是盛饭的，弄得梅华都有些不好意思。推杯问盏间，文秘书左一声关照，右一声照顾地嘱咐在场的几位领导，唯恐他们有半点为难梅华。
　　“文大秘书！”钱书记笑着对文秘书说，“从没见你对哪个女孩这么关心！你要是对我们小梅有意思，我帮你做这个媒！”
　　“我是有那个想法，没那个命呀！”文秘书叹了口气，“伊婚我未婚!恨晚相逢未嫁时！是吧？梅华！”
　　“来！文秘书！我以茶代酒敬你！”梅华抬起桌上的茶杯，“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帮助！”
　　朗艳本来拉长的脸有了一丝笑意。她抬起酒杯对钱书记说：“书记，你看你，尽关心人家已婚的，我这未婚的女青年才是最应该受到关心的！特别像文秘这种款式的，那是我最喜欢的了！要不，你也帮我做这个媒！”
　　“你们俩都谁跟谁呀！喜欢就直接上呗、、、、、、、”
　　文秘书想要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又恰在这时响了。他接完电话，说是有急事，付了款便匆匆地走了。
　　饭后，钱书记说要为梅华接风，也顺便带大家去歌厅喷酒气，于是一行人找了家歌厅，K歌开始。
　　梅华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她讨厌那一屋子的烟酒味，还有那灯红酒绿的气息。她平时是习惯于一个人在家写写书法、画下画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力使自己融入到其中。在应邀和别人跳了几场舞后，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起呆来。人们在请她舞过之后，都清楚她是个舞盲，也就不再打扰她了。
　　人们跳呀！闹的！好多人都有了些醉意，整个歌厅开始混乱起来。
　　梅华今天的饮料喝得有点多，使得她隔三差五便要往卫生间里跑，不过这样她也正好可能躲避下高分贝的各种声音。
　　她再次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坐到刚才坐的小角落时，她发现有两个人已坐在了那里。当她经过他们时，她意外地看见：朗艳的一只手，居然伸在钱书记的裤兜里，那只手好像还在里面摆动。她想绕过他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朗艳的目光这时撞了过来。
　　梅华低下头，装作没看见，直接坐到了歌厅的另一侧。她屁股落座没多久，朗艳抬着酒杯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旁。
　　朗艳抬了杯茶水给梅华，搂着梅华的脖子，满口酒气地附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都看见了！不该说的别乱说！你懂的！”
　　“那是！”梅华唯唯诺诺。
　　“还有！我和钱书记是一回事！他有家室的，我们不过逢场作戏而已！我对文秘是真心的！如果他能接受我，我不会再和别的男人有任何不检点！”
　　朗艳的话让梅华吃惊不少，难道这就是城里人的生活？
　　梅华当然明白，这种事，她只能装聋卖傻，更不能向文秘书透露半个字。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完全取决于他自己，和别人没半点关系。唉！一个人知道别人太多的秘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